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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第309章 番外：方舟而济于河
梁三伯在提起刀要杀死所有人之前，他想起了曾经年少时读《庄子？山河》时候，读到一段话，他不明白，就跑去问自己的大哥梁伯瑄，梁伯瑄年长他十岁，梁三伯觉得梁伯瑄一定会懂的。
如今，在这一刻，梁三伯想起了这段话。
方舟而济于河，有虚船来触舟，虽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则呼张歙之，一呼而不闻，再呼而不闻，于是三呼邪，则必以恶声随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实。
梁伯瑄给他解释了大概意思。
当时，他说：将两条船合并来渡河，有一条空船撞了过来，就算是心底褊狭的人也不会太过于生气；如果那条船上有一个人，那么人们就会大声呼喝让来船退后；如果一次没有回应，两次也没有回应，那么第三次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责骂声。先前不生气而现在显得恼怒，那是由于先前的船是空的而现在船上有一个人。
还记得，当时自己对大哥梁伯瑄崇拜的眼神。
梁三伯突然苦笑了起来，到了这一刻，他突然懂得了这段话。
被陌生人所欺骗所伤，你或许不在意，或许会生气，但也不过是生气一会儿，而若是被朋友所伤，会很生气，感觉受到了伤害。
如果是被亲人所欺所伤……便是心伤。
难以复原的心伤。
梁三伯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是啊，为何他们要如此呢？
梁三伯知道的，这一切只不过因为祖父当年的一句伯瑜可堪大任，下任家主非他莫属。
所以，大哥和二哥就动了心思。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自从祖父说出那句话之后，大哥和二哥将他推入冬日的如冰窖一般的湖水之中，甚至在一次兄弟间的比试，二哥梁伯玠手中握着的匕首就那样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们想杀了他！
这一切让梁三伯不得已不假装成是一个傻子。
可即便是如此，大哥和二哥烧掉了他的书房，把那个对他忠心的丫环杏儿送去给一个残暴的老男人做妾，杀了他的心腹仆人清易。
他隐忍不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即便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试探，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在试探祖父的底线呢？
梁三伯胸中有一把怒火在燃烧，足以燎原。
面无表情，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杀这些人，还是想就此冲回梁国公府杀了梁伯瑄与梁伯玠。
直到——
直到自己的靴子被血液****，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在咽气之前不甘心地抓住他的脚，梁三伯才像是清醒了过来。
他转过头去看见兰泽公子与秦子俞他们，再转过头去，朱璃夜闭着双眼站在那里。
梁三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对上他那一双一直都带着温柔的怜悯的美丽的眼眸。
璃儿，我知道此时此刻的我很脏，很丑陋，甚至很可怕，但是——
求你！
求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310。第310章 京城的话题人物（一）
乾清宫
楚皇几乎是一夜没睡，等到收到了梁三伯与朱璃夜安全归来的消息也睡不下，梁三伯送来消息说他明日早朝时候会带一样东西过来，楚皇知道梁三伯这回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第二日，楚皇上朝的时候就见到了梁三伯。
梁国公世子梁伯瑄与二公子梁伯玠此时的脸色都不太好，二人全都想起了昨夜收到的信息，梁三伯一人手刃二百三十七条人命，如此血腥，再见他今日来上早朝，他们如何会不明白梁三伯这次是不愿再隐藏下去了。
“伯瑜，听闻你有东西要给朕看？”楚皇坐定之后就开口道。
梁三伯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就有人拿了一个匣子走了进来，梁三伯将匣子放在了地上，揭开露出了冯达的项上人头。
众人哗然——
安国公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这不是、这不是冯校尉吗？冯校尉竟然死了？那他们……
安国公悄悄地看向了一人，那人神色淡然，仿佛冯达的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国公又转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梁三伯，背脊挺直，有着一种不论何等风雨来袭都屹立不动摇的气势，放眼看去，京城之中，与他同辈的能有这等气势的除了兰泽公子、秦子俞与东方文清外没有谁了。
梁三伯站在大堂之中，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不过寥寥几语便讲清楚了。
看着这样的梁三伯，还有谁会觉得他是一个傻子？
犹记得昨日的梁三伯还是京城中所有人的笑话和谈资人物，而今日的他却是一柄出鞘的冷剑。
只要想到那二百七十三条人命，安国公不禁在心中想道：这样的人……若是敌人，那该会是有多么的可怕？
安国公心中略有些不安，但面上仍装作平静无波的样子。
但众人更加在意此时此刻楚皇接下来会说的话。
楚皇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梁三伯面前，拍了拍梁三伯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伯瑜可堪大任，朕一直记得老梁国公所说的这句话，这些年伯瑜辛苦。”
梁三伯眼角的余光从自己的大哥身上扫过，摇了摇头。
“封梁国公嫡三子梁伯瑜为正六品昭武校尉，兼城门副统领。”楚皇朗声说完，楚皇的目光像是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梁伯瑄，又说：“全福！把朕的那柄倾雪剑拿来！”
全福公公立即就拿来了倾雪剑，这可是楚皇惯用的剑之一。
楚皇将倾雪剑放到了梁三伯手中，说：“若见有不平事，杀之再来禀报朕！”
梁三伯双手捧着倾雪剑，跪在大堂之上，“臣谢主隆恩！”
梁伯瑄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灰暗，虽说他现在是梁国公世子，领的是在太仆寺的职务，看起来光鲜，可说到底不过是个闲职，哪里有梁三伯这昭武校尉和城门副统领的实职来的好？
一时间，梁伯瑄更是气闷。
冯达和清福这几个废物没能借机杀了梁三伯，还叫他一下子一战成名，还领了官职，而且还有皇上亲手赐的佩剑，让他可以先斩后奏，这回就是想动他也有些麻烦了。
☆、311。第311章 京城的话题人物（二）
下了早朝，梁伯瑄走在了梁三伯身边，和煦地笑着说：“没想到三弟这些年并不是痴傻，害得为兄为你担心了这么多年，大哥二哥和父亲母亲可都是盼望着三弟能恢复呢！”
梁三伯扭头看了梁伯瑄一眼，道：“想必是大哥二哥的诚心诚意感动了上天，让小弟不会再受蒙骗欺辱，伯瑜在此还要感谢大哥二哥了！”
滑落，梁伯瑄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但毕竟是在宫门口，他继续维持着自己那一副好大哥好兄长的模样，拉着梁三伯的手，笑逐颜开：“三弟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可是亲兄弟，哪里有不为弟弟担忧的啊！”
“没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梁伯瑄一听更是笑容僵硬在那里，没由来的心里一慌，他听出了梁三伯未说完的下半句，显然梁三伯是知道昨晚的事情有他和梁伯玠的参与。
“说的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兄弟之间本就应当和睦相处。”梁伯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重新扬起了笑容，“咱们是一家人，以前你不懂事，装疯卖傻骗了我们，如今领了差事，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可千万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与他们一同下朝，走在这对兄弟身边的人听到这话，转念一想，是啊，这梁三伯今儿个看起来不傻不呆，头脑清晰，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就好起来的，肯定是装的。
梁三伯微微顿住了脚，转头看向梁伯瑄，说：“装疯卖傻？大哥！难道不是你跟二哥天天诚心祈求上苍，我才得以恢复神智的吗？我昨天跟朱大人被抓走的时候，昏迷了过去，梦里菩萨跟我说了，说是我的二位哥哥如此诚心感动了他，才会让我恢复正常的啊！”一副无辜茫然的模样。
言下之意就是你前言不搭后语，在说谎。
这么一听，众人也就听出了点儿苗头出来了。
这到底是梁三伯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也好，还是这梁伯瑄梁伯玠如何关爱弟弟也好，这些可都是梁国公府里头的私事，谁家大宅门里面没有那么些个阴私？
方才皇上所说的，老梁国公的那句话，呵呵，这新任的梁国公世子梁伯瑄要是没什么心思，那可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呐！
梁三伯对梁伯瑄一笑，说：“大哥，我还要去谢谢朱大人昨日相助！顺便去拜访一下朱太师，那就此告辞了！”
梁伯瑄只好维持着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点点头，道：“那早点儿回来，母亲还说要一同用午膳呢。”说完就要让一个叫清苣的小厮跟着梁三伯，“清苣跟着你也好让大哥放心。”
“多谢大哥了！”梁三伯瞥了一眼清苣，他自然知道梁伯瑄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说破，这么些年的试探，竟然还没放弃，他不得不说自己的两位哥哥还真是耐性十足，若是能将这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放到别处上……
梁三伯在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们早已将他梁伯瑜视作最大的敌人了。
☆、312。第312章 京城的话题人物（三）
梁三伯翩然离去，梁伯瑄坐上了马车回到了梁国公府，一想起楚皇今日那一句话，还有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怎么都叫梁伯瑄心惊。
同时，他也感到恼怒。
如今老梁国公退位，去了南方休养，原先的梁国公世子也成了新任梁国公，梁伯瑄因为是嫡长子才成了新任的世子爷。
可梁伯瑄还是心中不安！只要一想到有梁三伯的存在，他就觉得自己这个世子之位坐得不舒坦！
当年，老梁国公是对梁三伯是如何的期许，几乎可以说就是他这个嫡长孙都没享受过被老梁国公抱在膝头，手把手教写字下棋读兵书，梁三伯在老梁国公那儿可是享受到最佳优待，而他和梁伯玠却从未享受过。
甚至，老梁国公还说出了要梁三伯接掌下任家主的话。
但是，梁伯瑄却不知道梁三伯对梁国公这一爵位并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威胁，另有其人呢。
梁伯瑄刚回来，还没坐稳，梁伯玠就推门而入。
“大哥！怎么回事？我听说老三被封了昭武校尉，还成了城门副统领？”梁伯玠大声地说着，“皇上还给了他佩剑，这不是要让他骑在咱们头上了吗？他现在变得正常了，这要是让祖父知道了，祖父一定会回来要父亲将世子之位给老三当的！大哥！”梁伯玠说这话可真是一副好弟弟为哥哥考虑的模样，急切得很。
一听梁伯玠这么说，梁伯瑄也有些焦急，是啊，以祖父的性子，肯定是一定要让梁伯瑜当世子的。
当初让他变傻，有了个理由，可没想到他倒是学了勾践卧薪尝胆，如今要怎么做呢？
梁伯玠忽然想到了什么，招过梁伯瑄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梁伯瑄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且不说，梁家的两兄弟是如何商议的。
此时，楚皇换下了龙袍，穿了一身常服，坐在案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对全福公公道：“去长春宫说一声，朕中午过去用膳。”
“是。”全福公公赶紧就去通报了。
到了长春宫，就看到刘芸希坐在廊下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