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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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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玩儿。虽然不能走得太远,但我们可以出宫去玩儿啊。我们去登山,去逛市井,去吃豆腐脑,去捏糖人儿……我会教孩子放纸鸢,教他爬树,教他用簸箕捕鸟儿……”

    商娇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躺在元濬的身侧,听着他在身侧兴奋地述说着他关于未来的畅想,眼望着龙榻上的藻井,不发一言。

    眼中,却慢慢地充泪了。

    手抬起,轻轻抚住自己的小腹……

    元濬却也恰好伸过手来,抚摸她的肚子。

    双手相触,商娇的手像受惊的小鸟般跳了一下,立时想要抽回手。

    却被元濬一把抓住。牢牢握进手心里。

    “娇娇,相信我。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会有我余下的时间去兑现今日我对你许下的一切。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你,爱我们的孩子……”

    他支起身,在她头顶俯头看她。面容真挚而热烈。

    “所以娇娇,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看看在你面前的我,好不好?不要再去那幽闭的,阴暗湿冷的冷宫……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也不会放任你这般自暴自弃,自我放逐。

    娇娇,我会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和孩子。只要你……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就会是全天下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不,将来,或许还会有四口、五口……娇娇,我们会幸福的,我们会很幸福……”

    元濬说了很多话,他只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剖出来,奉到商娇的面前,请她看看自己的心里,只刻了一个人的名字。

    商娇,商娇……

    可是,再是真情实意,再是真挚热烈,却只如石坠深渊,连丁点响声都没有。

    商娇只是沉默着,沉默着……

    许久,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慢慢抽回。

    “皇上,”他听到她冷冷的道,“你似乎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元宏。”

    常喜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在他对自己表露心迹,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天花乱坠时,却忽略了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独自在天都近十载,饱受了胡氏监视、折磨的女人,还有他们共同的儿子。

    商娇不禁为常喜与元宏感慨不已。

    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又被秋风误。

    也不知,在经过这十余载的望不到头的折磨、背弃之后,常喜是否有过一丝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听她所言,嫁给一个平凡老实的男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而不是将一颗心,托予一个没有心的人,费尽心机想要嫁入宫门王府。

    可元濬却并未领会到商娇心中所思。听商娇提醒,他反倒笑了起来,道:“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并不会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只爱你的孩儿吗?那好,我明日便下令,让宏儿之国,让常妃同去其子的封地,可好?”

    “……”商娇心头一梗,想回身驳他,却又突然噎住。

    罢了,罢了,这些闲事,与她无关。

    当年,打从常喜一意想要嫁给睿王,甚至不惜利用她,背叛她开始,她与她的情谊便尽了。

    便如今她明知商娇被囚于宫中,商娇也知她贵为淑妃,却两不拜会,各不相扰一般。

    明日,她尚有要事要做。

    何必趟这趟浑水?

    想到这里,她将身子朝里一侧,“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天晚了,快睡吧。明日你也还要上朝呢。”

    只留给元濬一个孤绝的背影。

    元濬怔怔地看着商娇的背影,有淡淡的失望浮上心头。

    她总是这样,连睡觉都背对着他,一副防备与拒绝的姿态。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改变不了她对他冷淡的态度。

    不过,那又如何?

    她总归还在他身边。

    他们还有漫漫的一生可以相伴度过。

    他不急,不急……

    他这样想,便又倾身靠近她,将她拖入自己怀里,满怀抱住。

    手,则轻轻抚着她的小腹。以一种护卫的,强势的姿态。

    沉沉睡去。

卷十 恩怨销,爱恨了,鸿鹄比翼入云宵 492、路窄

    492、路窄

    第二日,庄百衣依然既往的准时入殿,请脉问诊。

    趁着左右的宫人没有注意之时,他微微抬头,向商娇抛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商娇接收到了,朝他轻轻地,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庄百衣便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诊脉,看准时机,往她手中塞来一张纸条。

    商娇收在手里,也丝毫不露声色地任由他听脉断症。

    只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诊完了脉,庄百衣又道:“娘娘近日脉象平和,想必身子已有大好之象。未知可否容草民再走近一点,观察一下娘娘气色?”

    商娇心里有数,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遂拔高了音量,道:“你上前便是。”

    听到二人对话,立刻便有宫人上前,将商娇扶坐起来,又拿来靠垫垫在她的背后。

    然后退到一旁床前,默然静立。

    显然,是怕二人趁着走近的机会,私相授受。

    庄百衣却并不让宫人离开,反倒当着他们的面,走到商娇面前,仔细端祥起她的脸色来。

    可就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迅疾出手,手指状似无意地在商娇的鼻下轻轻抚过。

    倏时,一股异香立即便入商娇鼻中。

    刚刚吸了两三下,便觉浑身燥热,腹内胎儿也立刻不安了起来。

    商娇心下惊异,抬眼去觑庄百衣,却见他仍是一脸平静木讷的神情,只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商娇心里便沉了下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以免露出马脚。

    庄百衣请完脉,便退出了殿去。

    商娇忙吩咐左右侯在床边的宫人前去相送。

    待得他们走远,商娇这才缩回被子里,展开了纸条。

    只见其上写着几个蝇头小篆:一个时辰。

    商娇心下明了,赶紧将纸吞入腹内,又装出一副睡醒的样子,吩咐左右前来替她梳洗打扮。

    一切事毕,又喝了几口清粥,她借口今日日头较好,想外出走走活动一下身体,在一群宫人、内侍的跟随下,出了清心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阳光和煦,花红柳绿。阳春三月的微风徐来,照得所有人身上都出了一身暖暖的薄汗。

    除了商娇。

    庄百衣抹在她鼻端的药物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轻轻一抹,那异香却总在鼻端萦绕不去。每吸一口,就觉得体内的燥热多上一分,渐渐的累积、累积,最后如滚烫的岩浆一般,将她的体内烧灼得五内俱焚。

    而随之而来的,是体内的孩子的异动。

    商娇腹中的孩子似感受到了什么威胁一般,在商娇体内挣扎、猛踢,翻滚……搅动得她的下腹越来越沉,越来越痛。

    直到最后,痛得她大汗淋漓,几乎快要伸不开腿。

    可越是痛不可捺,商娇的意识反倒越是清醒。

    她明白,距离庄百衣告诉她的时间已不多了。

    若再不找准时机,发生点什么意外……

    若她突然小产,必然会引来元濬怀疑,下令彻查。

    她已失去了太多太多亲人与朋友,她不能再害得只身犯险,前来营救她的百衣出事!

    所以,必须神不知,鬼不觉!

    商娇这般想着,纵然此时腹内已然剧痛如绞,她也只咬牙坚持,一边故作若无其事的在御花园的石径上慢慢行走,一边留意脚下……

    突然,她眼前一亮。

    但见不远处的石径上,正好有一块突起的光滑的石子,看样子似还有些松动的迹象。

    天助我也!

    商娇抬腿,正想向那块石子走去……

    突然,眼前一花。

    一个满脸阴鸷的少年,穿着一身彩蓝绣金蟠龙装,腰缠玉带,手执长鞭,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那少年朝她喝着,用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特有的嗓音,高傲地仰头看她,“你是何人?见到本皇子竟不下跪?”

    话音刚落,商娇左右的人便都纷纷跪下了地去。

    “给大皇子请安。”众人齐声道。

    皇子?

    商娇闻言,心里一惊。

    大皇子?

    那眼前这个孩子莫非是……

    元宏?

    想到这里,商娇不由看了那孩子一眼。

    果然,但见那孩子一双酷似元濬的眉目间,又隐隐有着当年常喜的模样。

    “你是大皇子,元宏?”她轻声问,心下几乎已经肯定。

    乍见故人之子,商娇心里难免也有几分意外与激动。

    当年她离开天都时,尚还在常喜腹中的孩子……

    想不到,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

    虽说眉宇间颇有些阴鸷之色,却也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

    元宏听商娇轻易就唤出了他的名字,也显得有些吃惊。一双肖似元濬的鹰眸将商娇左右服侍的宫人内侍都打量了一番,目光又凝到商娇隆起的小腹上,忽然醒悟了过来。

    “哦,是你啊!”他冷嗤一声,剑眉一挑,手里的马鞭已然握紧,“你就是那个日日宿在孤父皇宫中,勾引得孤的父皇将孤与母妃忘得一干二净的妖妇?”

    “……什么?”

    乍见元宏目露恨意,听他小小年纪,却对一个初次见面,对他全然没有半点恶意的人出口成伤,商娇不由愣了一愣。

    妖妇?

    他竟这般形容她?

    形容她这个严格说来,甚至算得上他姨母的长辈?

    见商娇愣住,元宏又哂了一声,不屑地啧啧道:“我道被父皇珍藏在自己殿内,迷惑得父皇日日流连,连面都不让孤与母妃的女子,不知是如何妖艳美丽,不可方物……却不想,原来竟也不过如此。”

    “你!”商娇被元宏噎得说不出话来。

    元宏上前一步,又看向商娇隆起的小腹,冷哼道:“怎么,孤说你说错了吗?你这妖妇不过便是仗着自己于父皇有拥立之功,便想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当凤凰。而今更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便想排除异己,让父皇将孤与母妃赶去封地,自己才好霸占父皇,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我大魏的江山!”

    说完这段话,元宏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年,他甫一出生,便被父王冷落,镇日与母亲住在睿王府一处独居的院落中,日日对着母亲的泪眼,连想见父王一面都不得;

    后来他长至五岁,父王有一天便突然之国而去。临去前,甚至都没给他们母子留下只言片语,更没有来院中看望过他们母子一眼;

    然后,便是九年漫长的时光。

    他在人去楼空的偌大的睿王府里,与母亲相信为命。饥寒将迫时,母亲甚至要靠偷偷变卖自己的金银细软,才能维持母子二人的生计。

    而相对饥寒而言,最让元宏感觉害怕的,是皇宫中的禁卫三番两次的上门盘问,还有监视、威胁……吓得他与母亲腿脚发软,又无能为力,只能抱头痛哭。

    这些,无疑都与他的父王有关。

    再然后,父王突然谋反了。

    他与母亲也因为父王的谋反,被禁卫逮捕入宫,关在了宫中的地牢之内。

    等到父王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往天都,杀入城中之际,宫里的胡太后便将他与母亲绑缚起来,带上城楼,企图令父王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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