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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笑嘻嘻道:“我把自己弄丢了呀,但你不是又把我捡回来了吗?”
萧逢时哑然,云襄看着他这幅有话却说不出口的样子,便又想戏弄他一番,她加重自己靠在萧逢时身上的力量,道:“师兄,我的腿好痛啊,我站不住了……”
她原本只想向萧逢时撒娇,待真的靠在萧逢时身上后,她便感觉自己的关节之间又窜起了冷风,活动之时便吱呀作响,活像是扇开开关关的木门,听得她自己都牙酸。
难道是年纪轻轻就得了类风湿、关节炎?云襄悲哀地想道。
即使身上挂着个人,萧逢时依旧风华不落凡尘,岩岩若孤松。他站得挺拔,一手扶住云襄,不让她左右乱晃,另一只手敲了敲她的头,无奈道:“你啊。”
云襄听着师兄声音中的宠溺,觉得自己的老寒腿都快好了,她捂着一点也不痛的头,正准备继续撒娇卖惨,就感觉身体一轻。
萧逢时将她抱了起来。
“……”
云襄一边按捺着内心的“啊啊啊”,一边努力管理表情。她怕自己面部抽搐,让人以为她得了羊癫疯,打破了这浪漫的氛围。
怀里的少女身体僵得像是块铁板,萧逢时身上本就带着些伤,此时这么抱她,便更加费力,他轻声道:“阿襄,你放松一些。”
云襄的头刚好靠在他胸前,他讲话时,云襄便能感觉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动。
放……放松一点?
云襄脸蹭得变红了,想到了一些不太绿色健康的内容,却又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情景不对啊,怎么想都不会是那种意思啊!她连忙开始自我检讨,作为一名清纯不做作的仙修,思想怎么可以这么污!
她将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给萧逢时,又手忙脚乱地环住他的脖子。
她不再添乱,萧逢时便轻松了许多,他抱着云襄,往金岳羽的方向慢慢走去。
在这个时候返回金岳羽?师兄想要做什么?
云襄心念一转,如今他们二人能选择的路只有两条,一条要先经凰林,回到平城关,再从平城关往天南城走,另一条路则是从金岳羽前往天南城。二者相较之间,自然是应当选择金岳羽这条相对安全的路。
但现在的金岳羽……岂不是人间炼狱?
他们两个伤残人士,到了金岳羽,恐怕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师兄,你还有多少灵力?”云襄探了探自己经脉中干涸的灵气,担忧地问道。
“一成。”萧逢时轻笑一声,“师妹可是怕了?”
“是啊。”云襄坦诚道,“咱们两个狼入羊口,我当然害怕了。”
她想了想,发现了哪里不对,补充道:“羊入狼口。”
萧逢时笑得欢畅,道:“纵是炼狱,也能撕出个缺口!”
他这么笑的时候,完全不复之前的谦卑,一派风光霁月的气度,简直比焕哥还要秒天秒地。云襄愣住了,怎么感觉今天的师兄不太一样?这时候他不应该说:“师妹,你我二人量力而行即可。”吗?!
她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云襄将此事抛在脑后,认真享受被男神抱着的感觉。
萧逢时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系统的事情。系统一面要求他戴好原主的面具,保持原主的人设,一面又要求云襄爱上真正的他,这本就自相矛盾。
萧逢时想到了一个均衡之法,他只在云襄面前卸去伪装,一方面,他想让红线蛊生效,另一方面……他希望云襄能真正倾心于他,正如他倾心云襄一般。
萧逢时的脚步放慢了。云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师兄?”
“无事。”萧逢时将云襄往上托了托。
这二人中,一人才刚刚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另一人一边思考着素水自己飞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一边琢磨着那对簪子算不算两人的定情信物,他们沉默着,享受着到达金岳羽前最后的宁静。
云襄往储物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只传音纸鹤,她对着纸鹤说道:“弟子云襄,参见宗主师伯。金岳羽之行有变,云州府尹被杀害,沟灵者将全部寄婴放入俗世,局面已经失控,请宗门立刻召集执法弟子,往云州搜寻。”
她松手,那纸鹤便如活生生的雀鸟,挥舞着翅膀,化为流光飞去。在这只纸鹤飞起的瞬间,又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纸鹤赶在它的前面,两道流光交织,在空中一闪而过。
云襄和萧逢时相视一眼,俱是表情凝重。
那只纸鹤是谁的?是敌是友?
云襄体内空荡荡的,在全盛之时,她经脉中的灵力是如风般冲荡着的,而如今,她的灵力恢复了一些,却潺潺如水,在经脉中静静流淌着,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却无法用来御敌。
云襄摸了摸腰间,素水剑不知道去哪了,那小巧的匕首也被人拿去了,云襄心酸地从储物袋中掏出画阵的金笔,握在手中,准备用它来戳瞎敌人的双眼。
一阵异动从凰林中响起。
“哗啦!”
随即又是一声“哗啦啦”,如同伞面一开一合时发出的摩擦声,云襄往凰林中看去,惊讶地发现那曲卷着的火舌似是倦了,渐渐弱了下去。
又是一声“哗啦”!滚滚的火焰如海浪般从中间劈开,向两侧伏去,以臣服之姿,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抹白影缓缓行来,他腰上别着个酒葫芦,手里拿着柄古朴无奇的长剑,一把油纸伞在他不远处盘旋着,开出这条道路。此人身形高大魁梧,眉眼沉稳,带着股天生的霸气,衣袍猎猎,在烈火中飞舞,犹如神君下凡。
不愧是焕哥,这也太有牌面了吧!
云襄看了看准备拿来戳瞎焕哥双眼的金笔,自然地将其收回了储物袋。
洛焕章快步走出,待他走出火焰时,那油纸伞便停止了转动,身后的火焰便快速地合上了,他手腕一转,那伞便继续转起。
那片魔火示弱一般,又弱了几分,云襄仔细看去,发现那伞骨非同寻常,看似是黑色,实则是在透明如琉璃的骨中掺入了棉絮般的魔气。
空中还缠着千丝万缕的黑色细丝线,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般,一边缠着那油纸伞,一边探入魔火。这伞吸收着魔火之力,发出兴奋的“嗡嗡”之声。
云襄看着那黑色的细丝线,猛然发觉,不是净化,而是吞噬,这细丝线正是将魔气从火中转移到伞中的媒介!如此说来,这油纸伞竟是一柄魔器!
作者有话要说:
襄妹:“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摸我的头发?!”
因为……真的很可爱啊!【摸】
第20章 聚首(中)重修
这魔器正是焕哥的救命法宝——吞天伞!
云襄惊醒,她都认出了此物是魔器,萧逢时想必也能认出,以师兄的性子,若是见到洛焕章拿着个魔器在这转转转,只怕……
不可以!
云襄下意识地用一只手勾着萧逢时的脖子,另一只手地呼在他的眼睛上。
“别看!”
“……”
萧逢时沉默了一会,疑惑道:“师妹,你为何要捂住我的眼睛?”
“方才我一阵晕眩,便闭眼休息了片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襄看见那魔伞已经被收起来了,便把手放下了。洛焕章此时情绪似是很低落,他叹了口气,正欲往前走去,抬眼便看见两个合在一起的人影。
洛焕章此时的表情,啧啧。
很精彩。
萧逢时见到他,眼神亮了起来,惊喜道:“洛师弟,你竟在此处!”
洛焕章审视地打量萧逢时,萧逢时却笑得温润如清风,眼神清澈见底。
云襄则揉了揉眼睛,缓缓转醒,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番,也是惊喜道:“大哥!”
……她觉得自己好虚伪。云襄一边鄙夷自己,一边故作惊喜道:“大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洛焕章彻底地被迷惑了,看这两人的反应,应该是没有看到方才之事。心非常大的洛焕章便放下心来,也故作惊喜道:“妹子、萧师兄!”
在此时,三个人都奉献出了优秀的演技,一副久别重逢的感人情景,令人鼻酸,只不过,洛焕章的“惊喜”落在云襄的眼里,着实非常尴尬。
无论如何,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云襄松了口气。
洛焕章从惊喜中抽身,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称呼不合礼制,便改口道:“萧师兄、云师姐。”
萧逢时笑道:“你我三人私下相处,不必顾及太多。”
“是。”洛焕章抱拳答道。
面对萧逢时,他先是有些拘束,而后便很快地自如起来。他抱拳行礼之时,手里握着的长剑便自然地向下指着。云襄觉得这长剑颇有抱朴归真之意,便随口说道:“大哥,你这剑不错!”
洛焕章开怀笑道:“我也对它极满意。”
萧逢时若有所思道:“此剑可有名字?”
洛焕章道: “此剑名为‘无奇’。”
“噗咳咳咳!”云襄一口气没喘匀,呛了起来,萧逢时将她放下,一手扶着她,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洛焕章不赞同道:“妹子,你怎能让萧师兄一直抱着?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分量,你看萧师兄的旧伤都裂开了,袍子上都是血。”
“……”
云襄的心更塞了,她看了洛焕章一眼,再看那“无奇”一眼,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方才就觉得奇怪,按照原书风格,焕哥的剑要么金光闪闪,凸显王霸之气;要么黝黑得像没被炼化的铁块,体现深刻内涵,哪有这样平淡无奇的剑?
只有这把“无奇”是例外,这是焕哥在穿云剑宗获得的第一把宝剑,出自长天灵墓。那长天灵墓的墓主是个剑、道双修的仙修,在墓中留下了不少珍宝,这蕴含道意的长剑“无奇”便是其中之一。
云襄只觉得这是命运的作弄与摆布。
犹记得,在我走之前,落梅神鹿还静静地躺在长天峰的草地上,安详嬉戏。
待今时,我离开几日,你洛焕章便分分钟将长天灵墓副本通关,雁过拔毛。
云襄自暴自弃地凝视着洛焕章,眼神非常冷漠。
洛焕章原本想摸摸她的头发,但看着萧逢时温柔含笑的眼神,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发憷,便收回了手。
萧逢时问道:“洛师弟,你为何会来此?”
洛焕章恭敬答道:“回师兄,我原本按照你的安排,在峰中训导弟子,想等到临近牡丹花会的日子再出发前往天南城。却被往事所扰,想先行来到云州处理一些私事,便向宗主师伯领了命令。”
“可是入门前结下的尘缘?”萧逢时皱眉道。
可是你在俗世的老婆?云襄快速在脑海中通俗翻译了师兄的话,也好奇地等着洛焕章的回答。
她突然想起洛焕章提起过的那位皎皎姑娘,便问道:“可是因为那位名为‘皎皎’的姑娘?”
洛焕章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那香囊的质地是雪色的绸,上面用淡金色的细线绣了大片的古术花花纹。云襄认出这正是临行前她塞给焕哥的那个,她刚要问萧逢时此物有何不妥,就听焕哥神情凝重道:“妹子,此物是出自何人之手?”
当然是出自原主姑娘之手啦。云襄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含糊答道:“是我的一位好朋友。”
“她现在身在何处?”洛焕章眼中湛然生彩,神情极激动。
云襄看着他的神色,不知如何回答。这香囊是原主以前绣的,但现在原主和她是一个人,“她就是原主,原主也是她”,这应当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