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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骨肉，于他们皇家人来说自然比不上至尊之位，”归夜寒亦抬头看向天空说，“世间也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哥这般重情重义。”
修长男子面色淡然，眸光深邃，良久之后方才又发话。
“为帝者独行霸道之路，非所幸，实可悲。”他突然如是说。
直到夕阳即将落尽的时候，温泉里的姑娘们才终于沐浴更衣完毕。
林莺莺理了理湿漉漉的发丝，歪头好奇不解道：“轻烟，你干嘛要穿男装？”
“莫离非要我穿的。”凌轻烟系好腰间玉带，嘿嘿一笑挑起对方的下巴说，“再说你不是也叫我要小心被男人拐跑吗？那还有什么比干脆扮成男人更安全的！如何，本公子可有把你迷倒？”
“可迷死我了都！”林莺莺噗嗤笑道，“这下好了，你不用再防男人，得开始防女人了！”
两姑娘互相调戏，嬉笑声又不断。最后一点夕阳完全沉下，天色骤然间暗沉。
待她们手牵手回到明月轩准备梳妆的时候，喻子虚告诉她们，晚宴马上开始，司莫离三人已经被先行请去。
“轻烟，我和子虚不想去参加晚宴，一会儿你一个人去吧！”林莺莺坐在梳妆台前边梳发边说。
第243章（）
“为什么？”凌轻烟甩了甩刚束起的长发问，“你们不喜欢热闹吗？”
“对，不喜欢！”林莺莺作出疲乏状说，“赶了几天的路我也有些累了，想随便吃点就早点睡觉！”
凌轻烟对着镜子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同时口吻略带遗憾说：“哦……那好吧，明天我们再一起用膳。”
晨曦殿宴客厅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众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客套礼让，推杯换盏。
不知为何，气氛……始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萧辰举杯朝向司莫离，神情似笑非笑说道：“听闻司庄主新婚燕尔得娇妻在侧，本王且敬你一杯聊表祝贺！”
司莫离亦举杯，淡定非常说道：“在下谢过王爷。”
话毕二人皆把杯中酒饮尽。
萧默一听八卦精神乍起，忙问道：“司庄主终于娶亲了？何时的事？娶的是哪家姑娘？长相如何？可是位大美女？这次可有一起带来？”
司莫离客气一笑，说：“默王殿下说笑，内子不通武艺，出门远行多有不便，留在山庄并未与在下同行。”
萧默闻言立作失望状，尔后又突然唇角一扬转向萧辰戏谑道：“二哥，看见没有，连人家司庄主都熬不过孤单肯娶老婆了，您还要拖到啥时候去？”
萧辰未觉尴尬，只继续似笑非笑说：“本王自然没有司庄主那么好福气，能如愿娶到自己想要的女人。”
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以为他还是在心心念念那位已故的曦城美人，当着众人的面萧默也不好再劝对方，只好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
司莫离依然神情自若淡定开口说：“天下女子众多，总会再有能入王爷心尖之人。”
众人继续闲聊，气氛越发诡异，只有某掌门从头到尾心不在焉懒得说话也懒得喝酒。杜无笙轻咳一声，侧头对其低声说道：“师尊，都是贵客，别怠慢了人家！”
季飘然无所谓般“嗯”了一声，然后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说：“小烟烟怎么还不来陪本掌门？”
音量不大，却被所有人听见。
萧默第一个举手发问：“诶，小烟烟是谁？季掌门难道也娶亲了？”
席上有杀气渐泄，发问者无所觉。
某掌门开心一笑果断回答说：“小烟烟若是同意，季某娶她也无妨！”
“哦？”萧默似是极其意外说，“连季掌门都想娶，那想必定是位超脱凡尘的极美女子！”
“那是自然，”某掌门不怕死继续挑事说，“俗世间就没有女子能比我家小烟烟更美！”
司莫离面色阴暗冷声一笑。
“呵……你家？”他语气冰冷说，“前辈，请注意您的用词。”
莫名其妙身边都是杀气，萧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辰低头看着手中酒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下极尽惊异。
就在大家脸上各有异色，气氛繁杂之时，一声娇柔呼唤突然从大厅门口传来——
“莫离！”凌轻烟一身男儿装扮走进宴会厅，嫣然冲席上一位男子唤道。
司莫离脸上暗沉顿时不见，立即起身离席迎向来人，同时温柔回唤道：“烟儿！”
萧辰紧握酒杯，心中激动与惊异此刻全现在脸上。
是她，真的是她……
爱妃，本王终于又见到你了……
好在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凌轻烟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不对劲的神色。
萧默皱眉摸摸下巴打量来人，一脸不解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小烟烟？长得俏是俏，可他明明是个男的嘛！”
季飘然一脸玩味戏谑一笑，说：“只要是小烟烟，性别什么的本掌门可不在乎！”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要脸面的好色师父？杜无笙心想。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司莫离牵着凌轻烟缓步入席。凌轻烟低头垂眸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下，并没有去看一眼席上其他人。
萧默出于好奇紧盯着凌轻烟问道：“司庄主，这位究竟是你什么人？本王怎么觉得他不男不女的？”
本王？凌轻烟下意识一怔。
“她是在下的堂弟，司焉。”司莫离淡定答罢，语气一转对凌轻烟温柔说道，“烟儿，快见过两位王爷。”
王爷？凌轻烟彻底回神，猛得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两名年轻男子，美眸即刻大睁，心潮霎时卷起千层涛浪。
萧辰，是萧辰……
太好了，仗打完了，他也好好的……
她直直与萧辰对视，久久忘了言语。
奇怪的神色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萧默看看她再看看身边的萧辰，最后更加好奇问道：“二哥，你们认识？”
萧辰淡然把视线移开，语气乍听如常说：“本王与这位司兄弟……从未谋过面，不认识。”
凌轻烟也匆忙垂眸不再盯着对方，然后站了起来冲对面二人拱手作揖，摆出男儿姿态说：“见过两位王爷。”
萧辰没说话，萧默便说道：“免礼，司兄弟请坐。”
司莫离扶凌轻烟坐下，晚宴继续，气氛已经奇怪到不能用诡异来形容。
某掌门不搞点事出来不罢休，拍拍巴掌张开双臂，恬不知耻调戏美人说：“来小烟烟，坐我腿上来，我喂你吃！”
司莫离、萧辰二人立即杀气满满向他瞪过去，花雪月做好了随时听令刺杀的准备，萧默被某掌门的话所震撼，张大嘴巴忘记吃饭。
杜无笙脸上挂不住，假咳一声清清嗓子，口吻平静说：“师尊，她不是孩子，不用您喂。”
某烟还没从惊涛骇浪中缓过神来，没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依然面无精神说：“谢谢前辈，我可以自己吃。”
话音刚落，一阵风起，身体突然离地，不知何时离开座位的季飘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进了怀。
司莫离二话不说起身抢人，对方却头也不回直接飘忽离去，离去前还留下一句话：“小烟烟没胃口吃饭，本掌门带她去看看风景！”
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花雪月一闪消失去追人。
“前辈！”司莫离口吻重重一字一顿说罢，甩袖离席大步走出了宴客厅。
归夜寒神色平静跟上。
第244章（）
萧辰面色冷峻眸中可见一丝愠怒，待司归二人走后他也跟着起身，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去。
险些下巴脱臼的萧默僵硬地把嘴巴合上，转回头看向杜无笙问：“杜长老，季掌门他……好男风？”
杜无笙摇了摇扇子，语气乍听淡然说：“让默王殿下见笑，鄙派掌门不好男风，只是爱开玩笑罢了。”
月明星稀，树影斑驳。话说御仙山西南角有一处断崖，断崖上，有一块巨大如盘状的岩石，名为“凤栖岩”。
季飘然抱着美人飘忽出现在凤栖岩上，也不放人直接席地一坐，与美人同观崖景。
一眨眼间突然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还被某掌门死搂在怀，待凌轻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小脸已经通红。
“前辈，这是哪儿？”她边挣扎着欲起身边说，“我得回去，不然莫离会担心的。”
“那就让他先担心着吧。”季飘然紧抱怀中人，眼睛平视前方口吻悠悠说，“可怜的小烟烟，别再对那些坏男人心存愧疚，你什么也不欠他们。”
突然的安慰话语让她愣了愣，尔后美眸微光一闪，像是心事被戳中。
“季前辈，你……”她停止挣扎仰头看向他，顿住没再说下去。
季飘然低眸与她对视，给了她一个极其温暖的笑容。
“强迫，欺骗，丢弃，即便是以爱之名，也全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说，“小烟烟的前半生注定坎坷悲惨，全都是因为他们。”
通透如他，智慧如他，君子最惜花。
“是轻烟自己太软弱，”她枕在他的臂弯语气泛着淡淡忧伤说，“强迫我，欺骗我，丢弃我，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除了接受，哭泣，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别再责怪自己，对自己好一点。”他再次看向前方，娓娓说，“陌上玉，是他自己一再放弃你；煜王，你本就不属于他；皇上，跟随他你只会成为一枚棋子。这些人心里爱你，实则伤你彻底，谁都没有资格拥有你。”
乍听平静的言论，却带给她滚雷般震撼。
他竟比她自己，更为她着想……
“谢谢你，季前辈。”她冲他嫣然一笑，说，“轻烟听你的话，以后会好好珍惜眼前人，也会好好善待自己，绝不再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她总能听懂他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他紧了紧怀抱她的双臂，二人无言继续观崖景。
又过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对怀中人说：“去坦率地解决掉他吧，别对他客气。”
她灿烂笑出声。
漆黑的夜空被星辰点缀，月不满，满地银光。
萧辰止步，抬眸看向前方星月亭，亭下空无一人。正好这时晚风袭来，周边树叶沙沙作响，月夜更显孤寂。
曾有佳人，却成他人妻，后有美人，又成他人妻。可怜王之真心，一再错付。
他自嘲般唇角轻扬淡淡一笑，转回身再欲离去。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萧辰。”凌轻烟站在他面前七步之外，柔声对他唤道。
他静静地看着她，站在原地并未向前。
“司夫人。”他面无表情淡淡回唤。
风声更大，孤寂更明。
她先向前三步，他便也向前三步。二人一个低眸一个抬首，互相对视。
“萧辰，你打了胜仗，恭喜你。”她眸色真诚说，“谢谢上天，让你平安归来。”
她的柔情似水，始终未变。
“我也要恭喜你，”他说，“能嫁得如意郎君。”
他还是面无表情，十分淡漠。
“是，嫁给莫离，我很幸福，所以……”她直视他的眼睛，缓缓说，“对不起，我不能再做你的王妃，对不起，萧辰。”
她毫不犹豫，说得那么直接……
眸中痛意骤然生起，他再向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