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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把手探入胸口。
“我是。”她一脸困惑,站起身子,手中剩余的米粒哗啦啦全部滑下,淡淡睇着他,确定自个儿不认识对方。
“很好。”
那人满意的点头,猛然一翻手,就从胸前摸出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子,对准苏敏的胸口刺过去——
血,滴答滴答……
红色的液体,像是从她手中倾泻而出的白色米粒一样,全部落下地面,甚至,还有喷溅而出的血线。
苏敏的胸前一痛,却在下一瞬,确定了那疼痛不是来自那尖利冰冷的刀子。
而是——挡在她身前这个人,在最后瞬间跑到她面前,紧紧护住她,抱住她,他的手肘不受控制撞到她的身体,那一刻她突地清醒,才发现那凶手已经逃出米铺,米铺的掌柜派了手下几个下人一同大喊着追了出去。
那把刀子深深刺入他的背脊,三分之二全部埋入他的体内,那血色濡湿,迅速染红他的白色布衣。
但,她用尽全力张开双臂,却抱不住面前这个男人,这样的场景,跟他喝醉那一夜多相像,他的身体无声滑落,高大的身躯重量不轻,她无能为力,只能跟着他一同重重跪在地面。
她多么痛恨,这样的无能为力。
“掌柜,快,快叫大夫,听到了吗,叫大夫……”
她隐隐约约听得到自己破碎的声音,低哑萧索,失去往日的流畅,甚至称不上是一句完整的话语。
她,彻底慌了。
面对着那个无力倚靠在她肩头的男人,她抬起眉眼,望向米铺之外的那些面孔,他们望着她紧紧拥抱着他的景象,却可怕的近乎无动于衷。
她圈住他身子的双手,全部湿透了。
不只是自己的冷汗,更多的是,他的血红色液体,粘稠的沾染她的肌肤。
若是平日,他一定会笑着对她说,不碍的,没事的,不要担心。
可惜,他连一个字,也不能对她说了。
甚至,她听不到他的好听的嗓音!
那种感觉好迷茫,似乎他就在她的身边,但他却好像又要从她身边消失干净一般!这样的感觉,几乎要将苏敏逼疯了。
她不知道她该想些什么,是否就该这么陪着他,跪着抱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脚边那个麻袋的晶莹白米,早已被血水染透,可怕的让她不再多看一眼。
她才刚刚要体会幸福的味道呀。
上苍,就又要从她的手中收回这一份权利吗?
她觉得太过可笑,掌柜的俯下身子,扶起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
她的眼底,只能看到,他们叫来大夫,下人将那一具身躯搬去米铺内室,他们的面目,他们的神情,她却都看不清楚。
她觉得命运如此可笑,她应该嗤之以鼻,全然不当一回事,即使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也可以彻底颠覆。
可是她如何笑得出来啊,练就那么久的自然而然的虚伪笑意,如何在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呵——
因为,她的眼泪,怎么就流下来。
让众人都看到,苏家当家的,毫无精神瘫坐在一旁,垂着那双血红双手,眼泪冲刷着血水这一幕。
那些米粒,一片雪白,从她指缝之间游走。
那些血液,一片殷红,从她指缝之间流淌。
无论什么,她到头来,都没有抓住。
女子的年华,还有,他的性命吗?
天色渐渐黑了。
米铺也关上门。
苏敏站在门口,心窝口像有人正在绞拧,不留情地捏住她的心,扭绞再扭绞,疼得她无法开口和任何人说话。
淡淡的血腥及药味,从她推开的门扇里飘进鼻腔,她才吸入一口,竟觉鼻翼酸软,连眼眶都缓缓刺痛起来。
吕青阳躺在古董大床上,闭目养神,脸色比她印象中更白更没有血色,睫下覆盖一层淡淡阴影,更彰显他肌肤的苍白,他仍有在呼吸,平稳、均匀,一吸,一吐,带动胸口起伏。
苏敏咬疼自个儿下唇,慢慢靠过去,伫在床边,俯身觑他。
他还没有办法跟她说话。
她从大夫那里知道,这一回,那个凶手下的手很重,他很危险。
如果这三日没有转机的话,很有可能是因为触及要害,体内有些地方损伤严重。她的眉头紧蹙的更加厉害,脸色苍白无疑,全然没有一分血色。
好像,她也刚刚遭遇一劫,同样也是病患。
这三日,她想要陪着他。
门被轻轻推开,她望向那个人的面孔,淡淡问了句:“掌柜的,没有抓住那个凶手吗?”
“他跑得太快,我们硬是没追上。不过当家的你放心,我们已经报官了,没多久官府就能捉住凶手,将他严惩的——”掌柜神色凝重,吐出这一番话。
苏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无奈之极,柔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也忙了一整天,回去休息吧,明天米铺还要正常开工呢。”
“喔,对了,刚才我派人去村子上了,小当家要我请的那位司徒老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喝酒了,听邻居说前天就没有回村。”
这一回,苏敏似乎连继续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轻轻挥挥手,算是听到了的应答。
看小当家不想在说什么,也不要任何人来照顾吕先生,考虑到她如今的心情,掌柜的也就没有安排其他的丫鬟守护,默默退了出去。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这一刀太深,应该不太乐观,这回吕先生真的是有血光之灾,难以化解了。
哎,这就是各人有各命。
掌柜将门轻轻掩上,在门口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内堂空空荡荡的,似乎连空气,都是冷的。
苏敏安静地望向一旁的夜色深沉,站起身来,走到木盆边洗清双手,似乎总觉得那么浓重的血腥味道,还残留其上。
是一种不祥的兆头。
“你替我挡了一刀,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吧,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低低呢喃着这一句,神色莫辨,擦干净自己的双手,眼神渐渐沉下去。
虽然她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司徒爷爷也不在,她只能自己做主。
如果他再拖下去,晚一个时辰,就危险一分。
一步步走向那床沿,她俯下身子,脸颊轻轻贴上他的胸前,聆听着那心跳声,她知道人一定要清楚何时取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想都没想就挡在危险之前,而她,根本不该裹足不前,过分谨慎。
这个男人,是救她一命的男人啊,更是那个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命运给她唯一的礼物,她就要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彻底失去他吗?
她眼神一暗再暗,蓦地握住他的手,感受着往日的暖意不在的空虚,她久久望着那张特别苍白的面孔,当下做出了决定。
从腰际掏出那一把精致的银色匕首,自从在暗巷经过那一回袭击之后,她就每日戴着,以防不备。
如今,她要做的,却不是防人。
鞘放在桌缘之上,她将茶杯放在手下,一道寒光闪过,鲜血涌出。
滴答滴答滴答……比起今日白天吕青阳血液滴到地面上的沉重声音,如今这血液滴入茶杯之中的声响,却显得轻快许多。
她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望着那连连涌出的血珠,微笑着,那一刻,笑意灿烂绝美。
那是希望啊。
她绝不能让他出事。
翌日午后。
苏敏整夜没睡,直到午后才醒来,回到苏家这么久,她鲜少睡到这个时辰才起身。
她睁开眉眼,身上满满疲惫还未退去,才起身打开大门,已然看到掌柜带着大夫静候着,迎着大夫替吕青阳把脉诊治,她淡淡睇着这一幕,平静的像是画中人一般。
大夫转过身子,眉宇之间舒展开来,朝着她笑着说道。“真是大好的消息,他的脉搏稳定许多,应该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苏小姐尽管放心吧,至少没有性命安危。不过最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即使往后可以下床走动,也不可太过劳累,他还年轻,慢慢休养是完全可以痊愈的,欲速而不达啊。”
“真是万幸啊,小当家,我就说,吕先生能够熬过来的!”展柜的神情激动。当然了,只要心上还有牵念之人,是万万不舍得独自丢下她,一人去往地府要她独自过活流泪的。
苏敏笑着不语,眼神之内,却不自觉沾上一片濡湿。
她没有失去他。
掌柜的跟大夫谈话之际,不禁回过头去,用手揉了揉双眸,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自从苏家改了当家人之后,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发现苏敏这名女子的个性相当淡漠,似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引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她私底下与人为善,从不主动挑起风波,但若是在众人面前,却又不失主子威严。
但很少人,看得到她双眼湿润欣慰之极的模样,更别提昨日在米铺之中,泪流不止心神尽失的情景。
原来,她也有情绪,越是平静的人,一旦爆发,越是疯狂,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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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南宫默认
第三日。
他幽幽转醒,望着坐在圆桌那个女子,喉咙却干涩,喊不出她的名字。
她这才发觉,身后似乎有细微的声响,忙不迭站起身子,望向床边。
眼底映入吕青阳的面孔,他费力地支起身子,淡淡睇着她,似乎才多久不见,她的面容又变得憔悴一些。
她却瞬间挤出一个笑容,端过一碗香飘四溢的干贝粥,坐在床沿,笑着凝视着他,半响没说话。
“你的手怎么了?”
声音不若平日好听,吕青阳的目光,尽数锁在她的身上,仿佛一个细节,他都不会忽略掉。
她望向自己左手之上的白纱,神色流露出挫败神色,不禁挽唇一笑,说的毫不在意:“我想你今日一定能够醒来,所以清晨去准备熬煮一锅粥,切菜的时候笨手笨脚,切到了手指都不知道——”
“你居然也能切到手,可见有多分心。”他捉住那缠着白纱的纤纤素手,眼神有什么复杂莫辩的情绪,转瞬即逝。
“是啊,一定是心不在焉,才会做这种蠢事。”苏敏轻笑出声,被他握住的手指,像是也失去了疼痛,因为他而担心日夜的心,也变得平静温和下来。
吕青阳不禁莞尔,轻轻放下她的手,顺着她右手的方向接过那一碗热粥,虽然颜色足够清淡,却藏了不少食材,有切得细碎的青菜,香气扑鼻的木耳,还有鲜嫩的火腿,仿佛体会他大伤元气而做出最好的美味。
“在我看来,一点也不蠢。”
相反,他的情绪更加深沉复杂起来,他万分认真地说着这一句,其中似乎带有太多说不出口的深意,让苏敏百转千回。
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睁大水眸子,观察着他脸上任何一分神情。“我做这个粥,是第一回,也许味道咸淡不成火候,你觉得如何?”
他只是品尝一口而已,她却在乎他的眉头,是否舒展,还是紧皱,他的眼神,是万分愉快,还是苦中作乐……一瞬间而已,却让她漫长的等待了好几个春秋的感觉。
吕青阳停下来,笑着问了句:“你当下没尝过?”
苏敏眼波一闪,说的云淡风轻。“当时忧心忡忡,尝过什么滋味也不记得了,还有,我舌头辨别味道的能力很弱……”不,她说了谎话,她的舌头基本上除了辅佐说话的能力之外,再无其他。
他笑,笑意有些莫名深沉。“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