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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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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盼翻过身来,睁着黑湛湛的眼看她。
  
  她就撅撅嘴,认真道:“不过我就是要在那呆着碍她们的眼!她们一个个做了那么久,月钱还没我赚的多呢!”
  
  他就笑笑。
  沈妮儿便去捏君盼的上唇,不断提起来又放开,看对方好像小鸭一样撅着嘴。
  
  他平躺着,动也不动地静静看她。黑漆漆的眼,无半点杂质,像无星无月的夜。
  然后突然开口,含住了她的指尖。
  裹在口腔,用舌尖暧昧地舔。
  
  沈妮儿却嘻嘻笑个没完。
  破坏了一室的旖旎。
  
  他偏过头,而后拉着她躺下,什么话也不说的抱紧她。
  
  她什么都不懂,显得他愈发肮脏。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古代的货币。(本人半吊子,为了写文才查的,说的不对敬请原谅)
很多朝代都不同,正常情况下(包括本文)一千文能兑上一两白银,这里所说的一吊钱就是一千文。
红楼梦里,晴雯的月银就是一吊钱。所以说,小妮儿的工资在草根阶层来说还是挺高的(不过她不如晴雯,不包食宿)。
不过像这种不签什么契约的绣娘,能赚这些,已经不少。一文钱能买个小冰糖葫芦,换算成现在,大概月工资一千以上吧。(⊙﹏⊙b汗)普通穷人家,一家老小四世同堂,二十两能够过一年,所以小妮儿养自己够活。那掌柜的算没骗她。
君盼工资比他高点儿,毕竟累成那样~╮(╯▽╰)╭




☆、无可取代

  早上起来的时候,沈妮儿就看见君盼坐在凳子上哆哆嗦嗦地绑不上头发,一脸的较真儿。
  
  他昨日少说扛了十多趟的货,白天一直活动着,便只是觉得疲惫,倒还未察觉出不妥。休息了一夜醒来,这身上就如同被人拆卸了一般,尤其是胳膊,简直沉得没法动弹。
  
  他知道越是觉得酸疼,就越该多活动活动,必须把筋骨抻开,不然这一天都甭想干活。于是忍着疼,非要把头发给绑上。
  面部表情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沈妮儿躺在床上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见那一头长发不断从指尖滑落,还感叹他的头发又直又顺真是羡煞人了,比自己那一头可恶的天然卷不知强了多少倍。
  直到彻底清醒,才蓦地心疼。
  
  忙走过去,把君盼的头发接过来:“我给你绑。”
  
  说着便用指尖从两侧分别挑出一缕发,在后脑挽了个结,再用发带松松一系,就梳好了。
  
  再看铜镜里,少年一脸享受的表情。
  
  “妮儿,你绑的真好。”他眯着眼夸赞她,而后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衣架,眼巴巴望着沈妮儿道,“衣服、衣服也穿不上。”
  ……
  
  自从这一天开始,沈君盼就再也不会穿衣梳头了,天天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床前,执着地等待着沈妮儿地“服侍”。
  
  两个人的生活,苦是苦了些,但并不妨碍幸福。
  
  沈妮儿以前无事便爱买些蜜饯点心来吃,自从与君盼逃出来,便把这嗜好给戒了。上次君盼给买的十颗蜜饯,吃了一个月,还剩下三颗,都已经风干成核了。君盼要给她再买,她便从兜里把那三颗核拿出来,笑嘻嘻说:“还有呢。”
  
  她这样节俭,是有原因的。
  她想攒钱给君盼做一套像样的衣裳。不像沈妮儿只是坐着绣花,君盼总需要干些体力活。那两套衣裳早就磨破了,打得补丁都是君盼从绸缎庄捡来不要的碎布条子,虽说料子是好料子,可颜色总是对不上,补丁多了,穿上就跟一瓢虫似的。
  有时候,君盼是要到前面柜帮忙卖布的,掌柜的一见他这身打扮,就不许他在前面丢人现眼了。在沈妮儿看来,站柜是个体面的好活,比其他活要轻松地多。
  她想给君盼做套体面的衣裳,站柜的时候穿。
  
  眼看她和君盼就要发月钱了,沈妮儿挺期待的。
  晚上做梦都是一串串的铜板。
  
  早些天,君盼抽时间垒了鸡窝、搭了蔬果架,那果架就搭在窗户边上,夏天天热开着窗户睡觉,沈妮儿总觉得自己能闻到夏风里飘荡的蔬果香。
  她睡不着的时候,就捅捅君盼:“葵花籽一部分榨油,一部分要炒着吃,好不好?”
  君盼被她弄得半梦半醒,就迷迷糊糊地说:“唔,都炒给你吃。”
  “放点盐巴更好。”
  “好……”
  “那……茄子怎么吃?”
  “唔,都炒给你吃。”他说得含糊,好像含了一口饭似的。
  沈妮儿咂咂嘴巴:“我觉得把茄子切开了,在里面放上咸肉末、韭菜和土豆丝,要蒸着吃才更好吃。”
  “……嗯……”
  沈妮儿等不到回应,坐起来摆正君盼的头,皎洁的月光下,那厢睡得眉眼都融合在一起了。
  她撅起嘴,瞅着外面偌大的月亮……
  
  第二天收工回家,沈妮儿被君盼打发去喂驴喂鸡喂鸭,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她昨天做梦都在吃的夹肉蒸茄子。
  她吃了两大碗饭,撑得胃都疼了。
  半夜实在受不了了,爬起来偷偷吐了点儿。她自责地可以,君盼没舍得吃的就让她这么给吐了浪费掉,一想到这儿,心疼得要命。
  
  君盼先发了月钱,领她逛了向往已久的扬州城夜市。
  他们俩个拉着手在小摊之间流连。
  那些小玩意儿,她真的好喜欢。有些东西,她长这么大都未见过。她尽量不去摸,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
  
  “糖人,买一个吧,很甜的。”他顺着她眼睛的方向说。
  沈妮儿摇摇头,虎着脸拉他看下一个。
  
  “云片糕,你一定喜欢吃。”
  “不要不要。”
  ……
  
  他终于停下来不走,拉着她径直到一摊位处:“老伯,买一包牛皮糖。”
  “好咧,十文钱。”
  
  沈妮儿在一旁瞪大眼睛,跳脚道:“十文?!老伯,你看我们岁数小,故意骗我们的吧?!”
  她扯着君盼的胳膊,算计道:“那还不如买云片糕呢!才五文……”
  
  卖牛皮糖的老伯脾气不小,一听这话来牛脾气上来了嗓门嘹亮:“老朽我卖了几十年的牛皮糖,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街坊邻居,哪一个不晓得我?!”
  他拿出一包在手上掂量,气得吹胡子瞪眼:“啊?!你看看我这分量!难道还不值十文?!笑话!你掂量掂量!”
  最后他一摆手,潇洒道:“既然姑娘怕老朽骗人,那姑娘便不要买罢!”
  
  君盼冲那伯伯点点头,扭头笑着问她:“不要管价钱,告诉我,你喜欢吃哪个?”
  “……”沈妮儿想了又想,犹豫不决。
  君盼就宽容笑笑,数出十个铜板,对那牛伯伯道:“一包牛皮糖,给您十文。”
  牛伯伯拉着脸哼了一声,老大不愿意地卖给他。
  
  君盼又拉着沈妮儿回到云片糕处,不顾她的反对,买了两包。
  
  往回走的路上,沈妮儿抱着两种点心,一边一口,吃得唇上都是白粉末,最后咂咂着嘴对君盼道:“我觉得吧,还是云片糕合适!那牛头老伯再怎么生气,我也要这样说,他就是贵嘛!”
  
  君盼就屈指弹弹她的天然卷,看那黄毛卷儿在耳朵底下晃来晃去。他其实想替她把唇上的东西抹掉,想到那柔软弹性的触感,心就痒了起来。看向她的眼,不自禁溢满了柔情。
  
  交握的手心里,汗津津的。
  
  沈妮儿却挺不愿意地扭开头。她今天刚洗了头,头发卷地厉害。她的头发很奇怪,刚洗完的时候最卷,过一段时间会伸展些,第二天只在底部有些弯曲,第三天便基本变成直的。她觉得自己只有在洗头三天之后,才会变漂亮。
  这么美的花灯下,她却顶着一脑袋的卷,太让人沮丧。
  她懊恼得要死,早上就该盘个皮虾辫的,这样便会顺眼多了。
  
  逛着逛着,时候已经很晚了。夜市的摊子一个个收了起来,沈妮儿吃饱了就有些累了,提议回家。
  
  却在阑珊的灯火下,看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
  大概之前被其他摊位遮挡,未被发现。现在徒留它一个,在寂静的街道上,地上摆放的一个个木质胭脂盒,分外精致诱人。
  
  沈妮儿一见着,就挪不动道儿了。君盼也是眼前一亮,拉着沈妮儿就走过去。
  一打开来,沁人的脂粉香就溢了出来,里面盛着红莹莹的一盒膏子,特别好看。
  
  “多少钱?”君盼问。
  “这也要收摊了,本是要一吊钱的,便宜些卖你好了,”卖胭脂的是个小伙子,他伸出一个巴掌,笑道,“就五钱,你哪里也买不到这个价钱的。”
  
  沈妮儿还拿着胭脂盒左看右看,那小木盒的外面雕的镂空牡丹花,她正数着牡丹花数,一听价钱,忙把盒子放下,摆手道:“不买了,君盼,我不要了,再说我也用不上的。”
  
  那小伙子一听这话,再看看这二位的打扮,不由得不屑嘁了一声,翻了翻眼睛,就打算收拾包袱,嘴里嘀咕着:“穷相,买不起就别看啊。”
  沈妮儿生气地瞪着他。
  君盼弯腰把那牡丹胭脂盒拿回来,道:“我买了。”
  
  “五钱,”那小伙子对他抬了抬下巴,“五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嗯。”君盼把荷包拿出来,从里面往外点铜板,一个两个三个……沈妮儿看得直着急,那满满一大把的铜板就换了这样一小盒胭脂,她心疼死了。
  
  这钱是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他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他有时累了,晚上回家饭也不吃,脑袋一碰枕头就着,喘气声还特别粗,怎样也推不醒。她给他脱衣服,看见衣服上全是斑驳的白痕。她开始以为他在哪里不小心蹭的,某一天才突然想明白,那是白天流的汗,风干之后变成盐,结在衣服上的啊!
  她心疼的受不了,他该有多累?
  
  “别买,别买……”她不管是否会遭人白眼,拉着他走。
  
  “妮儿……”他不肯走,恳求地说,“我知道你喜欢,就让我送你吧。”
  
  她看着他把那一大捧铜板递出去,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那盒胭脂,她只用过一次。颜色很冲,抹上之后怎样也涂不匀,突兀鲜红。过了一会儿,涂抹过的地方还有些发痒。
  那夜晚看起来很美的雕花牡丹,在日光下也变得粗糙。
  她不敢告诉君盼,更舍不得扔。只好用绣线穿着,当做个饰物,挂在胸前。
  
  她曾经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精明的君盼也能上如此愚蠢的当。
  就算后来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心痛难当。
  她感谢那个卖胭脂的小伙子,让她的心痛,有了理由。
  
  后来,她用过很多价值不菲的胭脂,颜色柔和,涂在脸上艳丽而芬芳。后来,她还拥有很多名贵的饰物,流光溢彩,戴在身上高贵而典雅……
  但那廉价粗糙的胭脂盒,始终挂在她心口的位置,无可取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要累趴了,挤出时间写一篇就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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