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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乡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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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他后生家自己个回来了吧?〃德臣爷淡淡地说。
    〃七哥还带回匹马,大红马,可美气咧。〃说到马,侯兴富立即忘了规矩,眉飞色舞地说。
    〃马,大红马。〃德臣爷念叨了一声,然后掐指算了一下。
    〃好马呵,你七哥要美气咧。小七生就不是个凡人咧。〃算完,德臣爷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爷,你也算它是匹好马?爷,它可神骏咧。〃侯兴富开心地说。
    德臣爷没接他的话,含笑看着侯兴富。
    〃爷,你不去看一看哈?〃侯兴富蛊惑着。
    〃爷也像你没眉眼?再哈,你不懂。告你娃,你七哥领回来的是个神物,凡人是不能在黑下看神物的。神物在黑哈是要现真身的,肉眼凡胎泥做的人人,真看哈,你还活甚咧!你娃嫰得很咧。〃德臣爷半讲解半训诉地说。
    〃爷,俺清明咧。爷,七哥那马,认俄(我),跟俄亲咧。神物跟俄亲。〃侯兴富得意地说。
    〃嗯,你娃不差。以后要敬着它。懂呵?〃德臣爷也笑眯眯地说。
    〃爷,俄明哈。俄回了。明个几时你去相看那神物,俄给你老伴驾。〃侯兴富知道德臣爷管着大事事,不能多打搅德臣爷,要回了。


    〃嗯,待俺算一哈。〃德臣爷回了一句。
    说完,德臣爷秉气凝神。过了一会儿后,缓缓伸出手,细细掐指算着。
    〃明日吃罢晨饭,早早来。〃德臣爷发了话。
    〃清明咧。〃侯兴富应了声后,倒退出了德臣爷的家。
    看着侯兴富退了出去,德臣爷兴奋地一拍炕沿,缓缓地说了一句:〃好神神咧。果树果又要旺哈嘞。咦哈!〃
    德臣爷大号侯德臣,是果树沟侯家的长辈,也是族长。
    德臣爷不是侯家的长房,按说当不成族长。早年间,七爷出生时,天生异相,赤霞满天。一个游方的道士,恰巧路过此地,发现了天的异相,寻着德臣爷的家。此时,正逢德臣爷落地。道爷寻到此,掐指一算,点头称是。
    你猜怎的,那道爷千里奔走,是为寻徒的。道爷算出,德臣爷虽不是神品,亦不是凡胎。
    即然神品未能寻到,能得见德臣也是缘分。德爷便在果树沟住下了,且一住七年。
    道爷不是凡人,道行极高。他住在果树沟七年里,果树沟里的苹果,年年是大年。苹果不仅结得多,而且果大。
    说不清是从那朝那代开始,果树沟的苹果就是贡品。送到县上,讨得了政府的欢心,粮食钱财拨得也格外地多,要不是地处偏僻,县官大老爷非得亲自来此视察不可。果树沟人着实过了几年的好日子。那几年,果树沟的娃娃生得也特别多。
    自从德臣爷出了满月,德臣爷就跟着道爷在一起。三岁头上,道爷就给德臣爷开了蒙,六岁头上,德臣爷就把个周易背得个滚瓜烂熟。到七岁头上,德臣爷已经会打卦了。
    就连道爷都没想到,自己还会走。那时,道爷的头发已然全白了。
    话说一日,道爷去村边峁子上沐风,蓦然间心灵受到了招唤。道爷是一个人去的,向四下里张望,并没发现人迹。道爷又细细地体味一番,发现那信息是来自遥远的北方。道爷明白,自己在人世上的任务还没完成,又该起程了。
    道爷回来后,让德臣爷的娘备下了七天的饭食,然后命令人守着,不准打搅。然后把自己和小德臣关进了屋。
    闭门七日,道爷把自己的本事逐一传给了小德臣。
    七日过后,当人们按约入到道爷的房间时,仙室里只有睡在床上的德臣爷。
    道爷走了,果树沟的好年景也被带走了,从那以后,果树沟再也没有那般好年景了,于是,果树沟的人,总是怀念离去的道爷。
    十四岁年上,德臣爷长**了,按道爷的要求,他要出去云游。村里人并不以为然。
    德臣爷出游三年,果树沟连着就是三个小年。于是,人们又开始怀念得臣爷。
    侯德臣出走三年,走遍了中华大地,看遍了世间冷暖,炎凉人生。特别是当德臣爷了解了军阀混战,哀鸿遍野,德臣爷知道自己势孤力微,整救不了众生于水火。于是,侯德臣又回到了家乡。
    虽然救不了众生,可侯德臣要求果树沟。
    算天时,踏宿位,布奇门。德臣回来的第一年,果树沟再现道爷在时的大年,又是一个大丰收。
    果树沟的人,又看见了好神神。当年冬天,德臣爷在他十八岁的年龄,被侯家一致通过,推为族长,统领族人事务。
    当上族长的侯德臣,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和吕家的族长一起,把个果树沟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懂礼,家家敬老,家庭和睦,邻里相亲。
    可是,自从侯德臣当上了侯家的族长,果树沟成了和谐社会,沟里的果树也恢复了自己然的规律,大年、平年、小年,交替着来。
    对于这一现象的出现,村里人有过议论,侯德臣也掐指算过,发现这也不是定数。德臣想在来年春天,再进一次沟,再踏一次坎,让果树沟人瞧瞧。
    可就在春暖花要开,万物复苏时,一夜,侯德臣被多年不见的道爷唤醒。道爷告诉他,自然本是上天安排,不可强求。众生本凡胎,本应有生生死死,贫病困苦,不应过份享服。德臣不服,因为果树沟人善良懂礼,上天应该赐福。
    闻听此言,道爷大怒:〃耳难为仙人,虽不是凡胎,不过尔尔。徒儿,切不可利欲熏心。慎记。〃
    言罢,道爷拂礼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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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德臣欲追师爷,蓦然惊醒。原来是黄粱一梦。
    侯德臣细忆梦境,特别是恩师教悔,反思自身,明白自己真是沾了一个俗字。
    自此以后,德臣开始顺其自然,不再用强。
    由于德臣的成熟,选择顺其自然,果树沟的名头渐渐被十里八乡淡忘,于是,躲过了军阀,躲过了日本人,也躲过了内战,平安地到了新社会。
    带着族人和村民走过了一年又一年,侯德臣虽然老了,老成了德臣爷,可是,德臣爷心里安逸,满足。
    然而,今夜,德臣爷睡不着了,因为,德臣爷算出了侯七领回来的是一匹神骏,它将景响到果树沟。德臣爷要细细地想想,安排好这神骏,更要安排好未来。
    德臣爷原以为,自己个这一辈子,能见到恩师,已然是最大的福分,应该知足了。可没想到,老到了,还能见到这神物,见到龙子,老德臣那还能睡得着觉呵。
    让德臣爷睡不着觉的还有一点,现如今是新社会了,不能迷信了,这马原本应是要迎一迎的,可现在不兴这个了,这可怎么办?这个事,也让德臣爷很头痛。
    想不出个办法,德臣爷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唉,真是老哈啦!〃
 005章 毛驴
    果树沟的人家,大部分都养了毛驴。
    果树沟地处黄土高原,出行实在是不方便,走,可不是个事儿。还有,自打黄河改了道,吃水就是个大问题,果树沟人吃水要到十几里外的河里才能打到。到十几里外打水,可不是一件省心的事儿。为了解决出行和吃水,一般人家都养了毛驴。
    在果树沟,一般人家,为了解决吃水问题,都在窑前修了水窖,冬天下雪时,把雪收起来,存在窖里,供平时饮用。家里有劳力的,也会赶着大车,在冬天到河里开冰运回来,存在水窖里饮用。
    有了水窖,虽然省了不少力气,可是,水窖里的水有味,不好喝。所以,讲究的人家,大多是把水窖里的水,做为生活用水,而饮用水,则还去十几里外的河里拉。而拉水,果树沟人最常用的,就是毛驴。
    一般拉水的活,都是女人干的。勤劳能干的女人,带着毛驴,在毛驴身上放上个架子,架子两边是一副水桶,自己再挑上一副水桶。而不能干的妇女,就只在毛驴身上放一副水桶,而自己不挑。
    去河里打水,要走一段很空旷的黄土沟路,女人们去十几里外的河里去拉水,一般都是结伴而行。结伴打水,这是果树沟女人们一件快乐的事情。女人们结伴而行,笑着聊着,不知道不觉的,十几里的黄土路就走完了。更重要的是,村里的大事小情,都在这里得以交流传播,这也是女人们像水一样的需要。
    女人们结伴打水,也是这里的一景,被塬挤着的路,远看去,细弯弯的,像是驴肠子,穿红戴绿的女人们,嬉笑着前行,毛驴脖子上的铃当,像是在伴着奏,一幅乡间的图画。
    果树沟的女人爱戴围巾,而且是那种大红大绿的。大红大绿的围巾,夹杂在黄土高原的黄色中,有特别的效果。再加之女人们开朗的笑声,和毛驴脖子上的叮咚声,在空旷的黄土高原上回响,格外有西北的田原风味。改革开放之初,一个曾经在这里附近插过队的人,回城学了摄影,学成后一直出不了名。苦恼之余,回了趟插队的地方,拍了些照片,没曾想却在国际上获了大奖。还是叫个啥,人类文明奖。
    因为生活需要,果树沟的人家养下了驴。马针针嫁过来后,也养了驴。
    虽然马针针在家乡,饮水不愁,可他们米脂也兴养驴。驴,特别是毛驴,吃得少,吃得杂,不挑食,还特别能干活,特别有耐性,所以深受人们的喜爱。因为在家养过,针针也喜欢养驴。
    侯七家的驴,是侯七和针针一起挑的。这是一头小毛驴,黑身、黑头,白嘴、白蹄,白肚皮。果树沟人家的毛驴,一般都选灰色的,可针针却要这个黑色的。灰色的毛驴经脏,多脏都不显,而黑色的毛驴,一脏就成黑灰色的了,很显眼。
    侯七家的小毛驴是属于针针的。马针针特别喜欢这头毛驴,就是因为觉得它好看。马针针勤快,不怕毛驴脏,脏了就给它刷。
    针刷干净的小毛驴是真好看,干干净净的就像个小人儿。
    侯七家的毛驴是母的。当初,要依侯七的意思,选上一头公驴。侯七这样选是有它的道理,毛驴虽然性情温顺,但也会发情的,发情时的毛驴就不大听话。可是,公驴发情时和母驴发情不一样。公驴发情时,只要你吓唬一下它,再不行打一顿,还不行给它洗洗那儿,也就完了。可母驴发情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母驴发情尿线的时候,是怎么都不行。公驴发情不干的时候,你能给它洗洗,可母驴发情的时候,你能怎么办?你哼不能去用个棍子给它捅一捅吧?捅坏了可就麻烦了,是要死驴的。
    没办法,你只能给发情的母驴配。可这一配母驴就会怀孕。母驴一怀孕,就没办法再用了。这要有事儿可怎么办?况且,配驴还得花钱。花啥钱?给公驴的主人钱呵。人家的公驴出了力了,你不能白让人家出呵。这又不是人,也不是嫖娼,还得给母的钱。
    可侯七转念一想,自己总归还是要出远门的,弄头公驴在家,要是起了性,让针针可怎么办?于是,就依了针针,买回了这头母驴。
    马针针的小黑驴也很喜欢针针,因为针针总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的,并且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它只要一有机会,就追着针针,并在她身上蹭。小黑驴这么懂事,可人心,针针也是更加喜欢它。于是,在七哥哥走后,小黑驴就成了针针的伴。心烦的时候,针针就会对着它说,难熬的夜晚,针针还会让小黑驴进屋陪自己。
    针针的另眼相待,让干净的小母驴自我感觉也很好,走在路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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