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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篇经典小小说 全-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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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水桶,溜开了。现在我有了水桶了,可是找不到地方坐下来。站着洗澡——这算哪门子洗法?挺麻烦的。好吧,站着洗吧。手里拿着水桶,我开始洗了。可是我周围的人都像发了疯的地在搓洗衣服。一个在洗长裤,一个揉着短裤,另一个手里不知在绞些什么。你刚全身都洗干净了,又给他们弄脏了。他们溅了我满身都是,这帮混蛋。而且搓洗衣服的声音吵得要命,洗澡的乐趣荡然无存。连抹肥皂的唧唧之声都听不见了。挺麻烦的。
                 
  “去他们的,”我心想:“我回家再接着洗吧。”
                 
  我回到柜台。我给他们一张票根,他们把我的浴巾还给了我。我看了看,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可是裤子不是我的。
                 
  “老兄呵,”我说:“我的这儿没有洞,我的有个洞在这儿。”
                 
  可是管理员说;“我们在这儿不管你的洞的。”
                 
  他说:“你这可不是在戏院呀。”
                 
  好吧。我把那条裤子穿上了,我要去拿我的大衣了。他们不给我我的大衣。他们要票根。我就忘了腿上拴的票根了。我得再脱裤子。我脱下了裤子。我找票根。没有票根。绳子还在腿上拴着,可是没有票根。票根早给洗掉了。我把绳子交给管理员。他不要。
                 
  “一条绳子取不到任何东西,”他说。
                 
  “谁都能剪一段绳子来,”他说。
                 
  “这儿没几件大衣,”他说:“等着吧,等人都走光了。我们会给你一件剩下的。”
                 
  “嘿?兄弟,要是剩下的是破破烂烂的呢?这里又不是戏院,”我说:“我指认给你看,”我说:“一个口袋破了,别的没破。钮子呢,”我说:“最上头的一颗还在,别的都没影儿了。”
                 
  反正后来他把大衣给了我。可是他不要那根绳子。我穿好衣服,走到街头。突然我想起来:我忘了我的肥皂。我又回去了。他们不让我进去,因为我穿着大衣。
                 
  “脱衣服。”
                 
  他们说。我说:“唉,老兄,我不能再脱第三次衣服了。这里又不是戏院。”
                 
  我说:“至少把肥皂的钱折还给我吧。”
                 
  不行。不行——好吧。我走了,不要肥皂了。当然,熟悉常规的读者或许好奇,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澡堂?地点在哪里?门牌几号?什么样的澡堂?就是普通的那种。十个铜板就可以去洗的那种。 

  
  

   

夜色中〔前苏联〕瓦拉姆。夏拉莫夫 
                  
                 
  晚饭用完,格里波夫把碗舔了个干净,有条不紊地把桌上的面包渣拢入了左手掌内。没有咽下去,含在口中的每一小粒面包屑他都舔到了,贪婪地用浓浓的口水滋润着。格里波夫说不出味道到底好不好。味道完全是另外一码子的事,不值得拿来与这种过瘾的快感相比,其他所有的感觉早消失得被人遗忘了。格里波夫并不急着咽下肚去,面包屑会自己在口中融化,很快地就消失了。巴格里索夫深凹、发亮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格里波夫的嘴。他们两人都没有足够的意志力把视线自消失在对方口中的食物上移开。格里波夫咽下了口水,巴格里索夫立即将视线转向了天边——转向那往天空上爬的橙色的大月亮。
                 
  “时候到了。”
                 
  巴格里索夫说。他们缓缓地沿着通往一块巨石的小径出发,爬上了一片环绕小山的高地。虽然太阳才下山,寒气却已侵入了石块,这些石头在白天会烫到橡胶套鞋里赤裸的脚心。格里波夫扣上了短棉袄的纽扣。走路并未使人感到暖和。
                 
  “还很远吗?”他低声地问?“还有一段路。”
                 
  巴格里索夫闷声地回答。他们坐下来歇歇。他们没什么可说或甚至可想的——一切十分简单明了。高地尽头的一块平地处,有从地下挖出的石堆与连根拔起已经发干的藓苔。
                 
  “其实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弄的,”巴格里索夫略带挖苦地笑道:“不过两个人作会更起劲点儿。当然,我也想到你是个老朋友嘛……”前一年,他们两个被带上同一条船的。巴格里索夫停了下来:“弯下身来,不然他们会看见你的。”
                 
  他们趴了下来,开始把石头扔到边上。石块都不很大,两个人抬是不成问题的,因为那天早上把石头堆起来的人也未必比格里波夫强壮。巴格里索夫轻声地咒骂了一句。他割到了手指头,血在流。他在伤口上洒了些沙土,从棉袄里扯出了一片棉花,按在伤口上,可是血仍然不止地流。
                 
  “血液凝结不良。”
                 
  格里波夫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医生?”巴格里索夫吮着伤口问道。格里波夫没有应声。他当医生的岁月似乎是极遥远的事了。真的有过那种事吗?山与海之外的世界通常都似乎太不真实了,都像是梦里的情景。真实的,是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从起床号到工作完毕。他从未往更远处猜想过,他也没有力气去猜想。任何人都没有过。他不清楚他周围的人的过去,他也不要知道。然而,若是明天巴格里索夫自称是博士或一名飞行军官,格里波夫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他自己真的当过医生吗?不仅判断的习惯已经丧失,连观察的习惯也没有了。格里波夫看着巴格里索夫吸着手指上的血,但没有说一句话。这情况自他的意识中掠过,但是他无法也不曾自内心中寻求那份意志力来解答。令他兴起的意识——那份或许不再是人类的意识——已不具任何层面,此刻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尽快把石块搬开。
                 
  “很深吗?”他们歇手休息时格里波夫问道。
                 
  “怎么可能很深?”巴格里索夫应道。格里波夫也觉得他问的实在荒谬,当然了,这坑不可能很深。“
                 
  “出来了。”
                 
  巴格里索夫说。他伸手摸到了一个脚趾。大脚趾自石头下露了出来,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那个大脚趾与格里波夫或巴格里索夫的大脚趾都不一样——这不是说它无声无息已经僵硬;这点,其实分别很小。那只已死的大脚趾的指甲是修过的,脚趾本身也比格里波夫的圆润、柔软。他们快速地将堆在尸体上的剩余石块扔在一边。
                 
  “是个年轻的。”
                 
  巴格里索夫说。两个人一起将尸体拖出了坟坑。
                 
  “他个头又大又壮实。”
                 
  格里波夫喘着气说。
                 
  “要不是养得这么肥,”巴格里索夫说:“他们早像埋我们一样地把他埋了,我们今天也就没有理由跑这一趟了。”
                 
  他们把尸体放平,把内衫剥了下来。
                 
  “你看,内裤还跟新一样呢。”
                 
  巴格里索夫满意地说。格里波夫把内裤藏入棉袄里。
                 
  “还是穿上吧。”
                 
  巴格里索夫说。
                 
  “不,我不要。”
                 
  格里波夫咕哝了一声。他们将尸体放回坟坑中,盖了些石块在上头。初升明月的蓝光照在巨石与稀疏的针叶树林中,显出每一块矗立的巨石,每棵树特异的形状,跟白天的样子都不相同。一切都似乎很真,却又与白天不同。有若世界有第二张脸,夜间的面孔。死人的内裤在格里波夫的棉袄里很暖,似乎不再怪异了。
                 
  “我得抽根烟。”
                 
  格里波夫梦话般地说。
                 
  “明天你可以抽你的烟。”
                 
  巴格里索夫露出了笑容。明天他们可以卖掉那条内裤,换点面包,或许还可以换点烟草……。 

  
  

   

狗鼻子〔前苏联〕左琴科 
                  
                 
  商人叶列麦伊。巴勃金的一件貉皮大衣给人偷走了。商人叶列麦伊。巴勃金嚎哭了起来。他真心疼这件皮大衣呀。他说:“诸位,我那件皮大衣可是好货啊。太可惜了。钱我舍得花,我非把这个贼捉到不可。我要啐他一脸唾沫。”
                 
  于是,叶列麦伊。巴勃金叫来警犬搜查。来了一个戴鸭舌帽、打绑腿的便衣,领着一只狗。狗还是个大个头,毛是褐色的;嘴脸尖尖的,一副尊容很不雅观。便衣把那只狗推到门旁去闻脚印,自己“嘘”了一声就退到一边。警犬嗅了嗅,朝人群中扫了一眼(自然四周有许多人围观),突然跑到住在五号的一个叫费奥克拉的女人眼前,一个劲儿地闻她裙子下摆。女人往人群里躲,狗一口咬住裙子。女人往一旁跑,它也跟着。一句话,它咬住女人的裙角就是不放。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便衣面前。
                 
  “完了,”她说。
                 
  “我犯案啦。我不抵赖。”
                 
  她说:“有五桶酒,这不假。还有酿酒用的全套家什。这也是真的,藏在浴室里。把我送到公安局好了。”
                 
  人们自然惊得叫出声。
                 
  “那件皮大衣呢?”有人问?她说:“皮大衣我可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别的都是实话。抓走我好了,随你们罚吧。”
                 
  这女人就给带走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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