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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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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啊——”乙说了两个字,意犹未尽的感觉。

    “听说下学期实习,吴书记还留她在学院实习,真让人嫉妒。”

    因为大四的时候要考英语专八,所以学院将我们实习的时间从四年级提前到了三年级下期。故而,大家都在找地方。

    “正常啊。很多老师都喜欢她,那是没办法的事。”

    “为啥?”

    “算了,背后说人家小话也不好。而且她也不讨厌。”

    女生甲倒是来兴趣了,“说说嘛,难道家里有背景。”

    “那倒不是。”

    “那为啥?”

    “因为她爸吧。”

    “她爸?”

    听到别人说我爸,我冲了水,推门走出来。她俩看到我都是一怔。我若无其事地走到镜子前面洗手,然后说:“我爸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个开出租车的,然后见义勇为的时候死了。”

    我关掉水龙头,找不到地方擦手,便在牛仔裤上随意地抹了抹,走出洗手间。

    我高三那年,老爸去世的。

    他们说是抢匪抢了金店出来,换了车然后上了他的出租,拿刀逼着他出城。当时我爸明着骗他们说抄近路,结果是绕道到就近的派出所。

    我爸一看到派出所门口的警车,大喊警察,然后车里的那些人就将他捅死了。

    这个过程,当年在省台和市台的新闻现场里放过一次又一次,伴着现场群众声泪俱下的描述和执勤警察的亲身回忆,还有车上和地下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后来,很多领导到我们家来看望我们。

    他的骨灰被放在我们市区的烈士陵园里,成了烈士。

    我当时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爸长得胖,和人合伙开出租,因为常年要在家给我和我妈买菜做饭,所以他都跑夜车,白天睡一会儿就起来做饭。

    他脾气好,就是不能看到欺负我,否则会他又比谁都生气。可是他是个挺胆小的人,连楼上楼下的一些难免的小摩擦,他都不愿意和人争执得罪人家,还总是笑嘻嘻地充当和事老。

    和老妈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所以很难想象,他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和歹徒顽强搏斗的英雄。

    老爸在医院里因医治无效而去世的消息传到爷爷耳朵里的时候,老人家心脏病突发,一口气没上来,成了植物人。

    就这么在同一天,世界上最疼我的两个人再也不对我笑了。

    当时,奶奶戳着我妈的肩头,哭得死去活来地说:“都是你这女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是个扫把星,当我二十年媳妇儿,孙子生不出来,还要了我儿子的命。你觉得你是警察,你是英模,你什么都比他强。你一直看不起他,尽知道说我儿子没用,不是男子汉。如果不是你这么长年累月地激他,他能这么犯傻?”  


早上一起来,白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昨晚你做什么梦了?睡到半夜,听见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梦话来着。

    “是么?”我洗了把脸。

    “真的。而且肯定不是背单词。”她严肃地说。大二的时候考专四这事,曾经把我们逼疯。我压力大就爱说梦话,据说我梦话里全是当天背的英文单词……

    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梦见你和李师兄结婚来着,然后婚礼上你还硬要把捧花塞给我。”

    白霖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你找抽是吧?”

    随着考试越来越临近,图书馆上自习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紧张压抑的气氛。我看了了几页泛读课本,开始有些瞌睡,便拿出日记出来写。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肯定和世界上其他人类不太一样,我多半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例如,我会比别人聪明,也许在某个方面有未被发掘的特殊天分,也许有肩负着拯救地球的命运,甚至认为自己说不定还有一天会像辉夜姬一样被外星生物看中。

    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一致让我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那么地与众不同,直到我遇见慕承和。

    他的出现使我认识到,原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他才是唯一的。

    我的人生观和自我价值感就此幻灭了。

    据说,我们看到的如果是一辆车,那么智商超高的人看到的会是车内发动机的运行原理。所以我在想,我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不会在计算我嘴巴里出来的唾沫分子以每秒钟多快的速度飞行到他的脸上。

    唉——不知不觉又琢磨到慕承和身上去了。

    我拿出手机,咬着笔头,想了半天也没找着借口给他发短信。

    白霖瞅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小妮子,你情窍初开了。”

    “呸呸呸。”

    本期最后的两节俄语课前,陈廷和慕承和居然同时出现四教楼下。

    我和白霖遇见他俩,有点惊讶,异口同声地说:“陈老师,你回来了?”

    “恩。”陈廷温柔地笑,“你们有没有跟慕老师捣蛋啊?”

    我瞅了瞅慕承和,心虚地说:“哪儿敢啊,他可比你凶多了。”

    结果来上课时还是慕承和。

    他走上讲台,说完考试的主意事项后,然后他说:“这是我给同学们上的最后一次课。”

    大家都是一愣,后来才开始明白他说并非是放寒假,而是不会再给我们代课了,继而嘈杂起来。

    小白老乡泪汪汪拉起白霖的袖子抹了抹眼泪。

    白霖没好气地说:“你伤感啥啊,不是还有陈廷么。你以前不也觉得陈廷很好么。”

    小白老乡惆怅地说:“可是自从看到了我们承和,我就对你们陈老师没兴趣了。难怪古人说:由奢入俭难。原来就是这么个理儿。”

    课间的时候,慕承和回了办公室,我正好要将上次印好的资料原件还给他。走到门口,恰好听到陈廷的声音,原来他也还没走。

    我笑着正要进去,却听到他俩谈话中有我的名字。我耳朵天生就灵,便好奇地止步不动。

    “这孩子挺有意思。”这是慕承和的声音。

    “她家里那样,我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就怕不在的时候,她有什么难处,又没个大人替她担着。”陈廷说。

    “其实,她比我们想象中坚强许多。”慕承和说。

    走廊上袭来一阵寒风,将我额前的刘海吹乱了。

    与此同时,我的心也有些乱。

    原来,慕承和什么都知道。

    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了。

    他从一开始对我的特别,不过就是代替陈廷来照顾我而已。根本不是我、还有白霖、她们误以为的那样。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心里几番滋味。

    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那么优秀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动心。我自嘲地抽动了下嘴角,想笑笑,却怎么也扯不出那个艰难的弧度。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大概是关于我。

    我却没有心思再听,转了半个身,将背轻轻靠在墙上,全身都有些无力。五指一松,那两页的资料掉到地上。

    慕承和给我的期末资料大部分是打印的,不过里面有些重点的备注则是他后来手写的。原件我被自私留下来了,如今还给他的是复印件。要是他问,我来路上已经想好应付的答语,就说不小心弄丢了,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他发给我的唯一两条短信,被我存在手机里。第一条是:不客气。第二条是:没问题啊。

    上次去听他的讲座,拿回来的那份扉页上印着他简介的演讲稿也被我夹在日记本里。

    其他还有什么?没有了。

    我缓缓蹲下去,去拾那几页纸。办公室里射出来的灯光,几乎照到我的手,我迅速地捡起东西,将手收了回来。

    然后听到陈廷又说了一句话。

    因为他说之前停顿了很久,所以即使毫不经意,也能听得很清楚。

    陈廷说:“承和,不要因为家庭的某些相似点,你就把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关爱全部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年三十下午,我和老妈去了大伯家吃年饭。
    

    我吃饺子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正好是那个包着五毛钱硬币的。

    堂姐说:“哟,这个是我包的。可不得了,明年小桐要走红运。”

    我缓缓地将钱吐出来。

    奶奶说:“但愿找个好工作,能养活自己。”

    伯母说:“妈,您老的要求忒低了。”

    “是啊,奶奶,我还能养活您,养活我爷爷,养活我妈。”

    奶奶继续吃饭,没再说话。

    我忽而想起一个问题,“姐,你放钱的时候洗干净了么?”

    无论大伯和婶婶怎么说服,我们还是没留下来继续看春晚,吃了饭就出来了。

    走到楼下,老妈说:“其实我觉得你跟着奶奶他们守岁比较好。反正我九点还要去值班。”

    我径直地走在前头,“留下来有什么好,吵得慌。幸好今晚只能收一个节目,要是平时看哪个台都要争半天。”

    奶奶一直跟着大伯住,堂哥堂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感情比我好。看人家一家五口其乐融融,我才是多余的。

    我送老妈在广场口等他们监狱接她们去值班的警车。

    她说:“你赶紧打车回家,别在外面溜达,省的晚了不安全。”

    我嘿嘿笑:“什么有不安全的,今天估计坏人都休假了吧。”

    她拍了下我的头,转身上车了。

    我转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多半都是行色匆匆地回家。

    我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收到许多祝福的短信,一条比一条令人喷饭。顿时我就被逗乐了,挑了条最有意思的,在结尾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按了群发。不到一分钟,陆陆续续地收到一堆回复。

    与此同时,电话震动了,屏幕来电上的三个字:慕承和。

    我的手霎时间捏紧,刚才我有意无意地将他的号码列在群发范围内,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心中暗含着这样微小的希翼。

    他却这么突然地回了我的电话。

    我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薛桐?”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慕老师,好久不见了,新年快乐啊。”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也新年快乐。”他说。

    “吃饭了么?”我不知道说啥好,只得闲扯。

    他没有回答,大概听到我周围的动静,反问:“你在街上?”

    “恩。刚从大伯家吃了饭出来。”

    “一个人?”

    “是啊。”

    “妈妈呢?”

    “值班去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少许,随即问:“你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CR…V停在我的跟前。我看到一张久违的脸。他下车,带上车门,朝我走来,简直不似真人。

    我和他没有去哪儿,就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河边。我们找了张人行道边椅子坐下去。椅子前面是人行道,人行道再往前是河边的木制栏杆,栏杆外边是宽广的河面。

    河水静静地向东流淌,水面倒映着城市最璀璨的灯火。

    “冷么?”他问。

    “不冷。”我摇头。至少外面冷,心里是暖和的。

    在这样寂寞又特殊的夜晚,居然有他陪伴。

    我不高洁出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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