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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忍不住朝床里头缩了缩。
这是什么意思,她就这么不喜欢他碰触她?长天沉下脸,命令道:“睡觉,或者调息,随你。”
她眼珠子一转:“我要回房去。”
他冷冷道:“不成!今晚就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不将她盯好了,她九成九又要翻墙去偷窥。须知阴阳调和才是天地正理,他满心不愿意她去看那般歪门斜道之事。她好奇心太盛,万一日后起了些糟糕念头可就不好办了。
他这是要监视她了。宁小闲嘟哝道:“你管我!”双手一撑,想跳下床。两道寒光如电,唰地一下扫视过来,激得她脖子一缩,只好又乖乖缩了回去。
他的脸色冷厉如冰雪,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时候实在没必要去触他的霉头。
宁小闲噘起红唇,悻悻道:“睡觉就睡觉!”随手放下床幔,阻隔了他的视线。
闲云居的小院虽然要价不菲,但各项物料的制工却是好的,这床幔也不是一般的布幔,反而是丝光缎制成,略有两分透明。他又能夜中视物,此刻隐约看到床上佳人正抬腕取下头上发簪,一头青丝流瀑般倾泻在背上,随后似乎又去解外衣,露出一点点细腰丰胸的轮廓。她的动作轻柔缓慢,越是这般看不真切,反而越觉惟美诱|惑,令他恨不得撩帐去将她摁倒在床。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默念心诀平复了身上的躁动,这才微微阖目,暗自调息起来。
长天背光而坐,又隔着床幔,宁小闲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这身影却奇异地带给她宽博而厚重的安全感,仿佛是月色下露出了轮廓的远山。
看不着好戏,其实也没那么可惜。至少她现在呆在他的房间里,还占了他的床,两人之间只相隔了几尺距离。
抬眼就能看着他,她安心得很。
她悄悄将笑容埋在被窝里。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都以为她已经熟睡,床上才传来软软糯糯、已带三分困意的声音:
“长天。”
“嗯。”
“你真不记得邻院那两人了?”
“不记得。”闲杂人等对他来说不过是路人甲,有必要去记?
“我们在松江城挂好了鸳鸯符,在庙后的林地里头……”她打了个呵欠,“你真的忘啦?”
他微微皱眉,似乎、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雪地里头那对不怕冷的野鸳鸯啊。”她提醒他,“你记性可真差。我方才听到小受的声音,直接就想起来啦。”头一次听到那么激烈的战况,她印象不深才怪。俊美少年走入闲云居,才开腔说出第一句话,她就立刻想起了林地里头那几声甜得发腻的“师兄”!
“这种小事,只有你才会费神去记。”他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难怪这丫头从方才开始就死盯着那个小白脸,不是看上他就好。想到这里,他心情都开朗不少,连带声音也放得轻柔两分,“睡吧。”
她好久都没有声响,已然熟睡过去。
又过了许久许久,他隐约听到她又低低唤了声“长天”。(未完待续……)
第798章 采|花贼
这小妮子真能折腾。他摇了摇头,索性掀起布幔,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哪知她双目紧闭,将缎被扭麻花似地抱在胸前,周身曲线玲珑,尤其一双美腿匀称笔直,让人直想伸手去掰开了。不过,到底他也没付诸实施,反而是坐到床沿,凝视她的睡颜。
“长天。”她噘着嘴又嘟哝了一声,让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面庞,“……魂淡、大魂淡!”
这最后几字,居然吐字清晰无比,并且咬牙切齿。
……臭丫头,居然在梦里还不忘骂他。长天面色一僵,拳头握了又握,真想照她PP上来两下子。
……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辰时方醒,她痛快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通体舒泰,似乎很久不曾这样好眠。
床幔外,正有一只地阴信使向长天报讯,她听出那是赤必虎的声音。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南赡部洲差点被搅成了一锅滚粥。隐流、朝云宗和奉天府三家联合,准备围攻广成宫的消息基本传遍开来,正是目前泛大陆最热门的议题,而隐流被提起的次数是最多的。
目前洗剑阁被屠门的惨案余波未消,修仙者提起这桩公案,均觉得隐流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毕竟洗剑阁并不是西南地区的那些小门小派,结果上到掌教,下到疱丁,居然被杀得干干净净,这样的暴行即使对向来杀人不眨眼的修仙者来说,也是太过了。
这就要牵涉到隐流攻打洗剑阁是不是师出有名的问题了。根据南赡部洲的大陆盟约。仙宗不得投入劫仙以上战力,否则要受到其他宗派的联合制裁。洗剑阁首先违反了这个规定,派出劫仙乌醴追杀宁小闲。这才引来了隐流的强烈报复。
乌醴是死在镜海王府手中的,并且她离开皇甫铭的地盘时,这家伙也赠给她一个回音球。只要她将此球取出使用,旁人就会听到皇甫铭的亲口佐证,以证明洗剑阁首先违反了盟约。可问题在于,宁小闲考虑再三,始终没有拿出回音球来证明隐流的清白。她心中隐隐觉得,只要取出这个球来,隐流从此就和蛮族后裔镜海王府公开扯上了关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长天从虚空中返回南赡部洲之后,也问过此事,并且认为她做得对极。于私,他不愿宁小闲和皇甫铭再有瓜葛。于公。隐流也不应被世人视为和镜海王府站在同一战线上。
所以,对南赡部洲上的仙宗而言,隐流屠灭洗剑阁,仍然在道义上站不住脚。这一回,隐流再度发兵,并且攻打的还是天下大派广成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众怒。赤必虎发来的口讯就说道,截至目前为止。南赡部洲上至少有三十七家仙宗已经声援广成宫,并且根据情报分析。其中可能派出实际支援的仙宗至少达到了二十五家。
其实长途奔袭向来是兵家大忌,尤其是这样路程达到数百万里的长征。因为后勤补给、兵员补充都是老大难问题,一路上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意外,轻易就能动摇了军心。若非隐流有海纳袋和飞梭在手,辎重和急行军速度被轻易解决,长天原本也不敢作此打算。
隐流大军早就跨出了自己的疆域,此刻所走的都是别人的地盘。由于子母镜的普及,多数仙宗对自己领土的监控还是比较给力的,隐流要经过别人家的领空,当然要事先知会地头蛇了,免得引发纠纷。这其中就有不少磕磕绊绊,不甚顺畅,但隐流这一回毕竟有数十万妖兵出行,那浮空的飞梭都是密密麻麻,哪个宗派看了都要头皮发酸,再加上隐流素来霸道强横,却还是有个优点的:守信,所以这“借道”一事,总归是没引发什么大型战斗,但速度却是慢下来了。
这早在众人预料之内,也是长天解决了奇楠宗的问题之后,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赶上大部队的原因之一。
赤必虎同时言道,奉天府的妖兵也刚刚召集完毕,准备出发了。
地阴信使通报完毕,她也梳洗妆扮妥当,和长天下楼用早饭。这人胃口被她养得很刁了,在外头赶路时基本不食人间烟火,现在也只点了一碗阳春面陪食,倒是她自个儿要了碗豆腐脑儿,配上大饼一只。
这里的豆腐脑都是要浇上加入了香菇、肉末和木耳制成的卤汁,不过宁小闲在华夏是南方人,不兴这样吃法,只让伙计放了两勺白糖端上来,又热又甜,还有一股子烟熏味儿,恰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边喝边对长天道:“昨晚偷进邻院那家伙既然不是采花盗,那么正主儿还逍遥在外……会是修仙者么?”
“不会。”
“为什么?”
长天却端起冰块脸,只扔给她一个“真笨、自己想”的眼神。
她暗地里撇嘴:这男人果真是小气到一定境界,自己明明记得昨晚并没有得罪他啊。
幸好神魔狱里头的穷奇尽职尽责地跳出来给她解答,顺便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女主人,修仙者一般不做这样无用功。”
“无用功?”她来了兴趣,“怎么说?”
“所谓采补、所谓双|修,都是为了促进自身修为的提升,比如您在驰明城见到的阴阳宗右护法司徒清,就主要以男女同修之法来提高修为。”穷奇摇头晃脑道,“修仙者要悟的是‘道’,而‘道’即是天下普行之规律。”
“司徒清这家伙虽然猥琐至极,但阴阳宗的教义却有些道理的。孤阴不滋、孤阳不长,这也是‘道’。您昨天听到那汉子所言了,这采花贼是个男人,采补的对象也是男人,阳阳相合不符合生衍之道,所以对修行之人来说有害而无益,唯有阴阳相济、水火交融,才是公理。”
“那昨晚邻院两人……”
“那是这二位的阴私乐趣。我听小白脸所言,他被逐出无念山庄估计也跟这断袖的癖好有关罢?多数仙派为正门风,一般都难容此事。”昨晚宁小闲能听到什么,穷奇也就能听到什么,当下嘿嘿笑道,“但对一般修仙者来说,就算有这乐趣,也不会这般疯狂地寻找凡人泄火罢?”
炉子说的倒也有理呢。她正思忖间,厅堂外头跑进来一人,喘息未定就大喊道:“那采花贼,采花贼昨晚又采了一人,还采出人命来了。恰巧他露了馅,被府衙的张大人带人堵住了,就在半条街外!”
这消息劲爆得紧,厅内哄然炸开。
宁小闲将竹箸一放,扯了扯长天袖子道:“走,瞧瞧去!”言罢转身出了门,动作快得他拦都拦不住。
她没有拽着长天,反正他一定会跟上来的。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府衙当街逮人,观众自然来得迅速无比。这里本来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她赶到时,恰好有个府兵从里头被凌空甩出来七、八米远,人群惊呼一声,迅速无比地分开来,令这倒霉蛋在黄土地面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
借着这个空隙,她游鱼般挤进去,抢了个前排的好位置。
场中有一名文士声声斥令,应该就是传讯人口中的张大人了。他手下二十来个府兵将一人团团围住,执着棍棒、铁索要拿下他。府兵在人数上虽占了上风,可惜对方力量奇大,动作灵敏,往往是府兵手中的棍棒还未加身,对方就已经一拳头先敷到府兵脸上。
宁小闲看了,不由得一怔。这采花贼居然是个凡人,面皮生得白白净净,身上的衣服虽然在争斗中脏破了好几处,却能看出布料是价值不菲的山蚕绸丝。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也没几两肌肉,反倒是脚步虚浮、眼袋浮肿,若是走在路上,身后再跟个小厮,她都会认为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二世祖出来溜哒。
然而这人现在两眼布满血丝,鼻翼张得很大,气喘若牛。最重要的是,他的力气至少顶得上六、七个成年壮汉了,有个府兵被他一脚踏在胸腹部,这原本是人体最坚实的部位之一,现在却是直接瘪了下去,这可绝不正常。
她耳力好,听到人群当中有个细小的声音惊讶道:“徐家的二少爷是采花贼!这怎么可能?”
另一人冷笑道:“徐二自来喜欢玩兔儿,全镇几人不知?大概他玩小倌儿不过瘾,还要跑出来找刺激罢。”
人群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