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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兰倾旖没怎么放心上,“小伤,不碍事。”
看她明显不在意的样子,闻人楚楚也放下心。
“你要一直和皇兄这么犟下去吗?”
“不然呢?”
“好吧,我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闻人楚楚戏谑道。
兰倾旖瞅着她,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对,自己可不就是在硬撑吗?“撑到撑不下去,我就不撑了。”
闻人楚楚笑得像只狐狸,硬撑吧,撑得越久后面的戏才越精彩,她等着看戏。
“起风了。”兰倾旖看着窗外摇晃的宫灯,眼神微冷:“今晚恐怕又会很冷吧!”
“不是起风,而是这宫中的风从来没停过。”闻人楚楚深深凝视着她,意味深长地道。
兰倾旖失笑,心想是不是皇家的孩子骨子里都有这样的敏锐?即使从小不在宫中长大,依然看得透彻明白。
窗外点点残雪中露出黧黑的土地,似苍老的皱纹,默默诉说着古老幽深的故事,寒夜冷风从宫阙尽头吹来,宫中已亮起灯火。
金玉满堂的寝殿里空寂寂的,她眼底泛起恍惚,突然有点明白。然而她什么也没做,只淡淡地和闻人楚楚闲磕牙,两人天南地北风花雪月地侃了个遍,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个下午,晚膳就摆在暖阁。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魏公公方姑姑和玉珑玉琼联手把整个凤仪宫把持得滴水不漏,底下的人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生怕被他们揪出来当那只吓唬猴子的鸡。兰倾旖闭门不出安心养病,生病后她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曾一度让玉琼表示担心,她自己倒不在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从来都是个长过程,睡眠有助于身体自动修复,补充精力,全然不必担心。
她卧床休息时,闻人楚楚和闻人行云姐弟俩几乎天天过来瞧,龙泉宫却半点动静也没有,闻人岚峥没有过来看过她一次,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声,就像没有她兰倾旖这个人存在。
闻人行云数次对此表示不满和不解,甚至想去替她问个清楚,都被她拦下来。她和他的心结只能靠他们自己来解决,她总不能每次都让两个小孩子替她出头,那样她成什么人了?何况他和她都是骄傲执拗的人,即使要破局,也只能自己振剑从内部破,外力谁也没办法打破。
她算着日子,在心里恶狠狠盘算着将来要怎么还报回去,但每次还没想出来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孤枕独眠的日子其实挺不好过,尤其是在已经习惯了那人的陪伴之后。
人最怕的就是习惯,可人最信重最熟悉的也是习惯。
她想想也觉得他们挺郁闷挺无语的,原先是他想要孩子她不想要,两人不欢而散。后来变成他不想要孩子她想要,仍旧闹得不愉快。
合着怎么都是不愉快。
难道他们就不能达成统一意见?
可眼下谁都拉不下脸顺不过这口气,所以两人就这么耗着。这到底是在等什么?莫非是拼上耐性,想分个胜负看谁先坐不住先服软?
她很郁闷,很挫败,想着想着不由得叹气,她也没料到这家伙的反应会有这么大来着。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谁说男人的心思就好琢磨的!说这话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无知、没文化!这位仁兄的心思比女人还多变!
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要她乐颠颠地去龙泉宫,对他说他改主意了,她很喜欢给他生个孩子?
这么厚脸皮的话……在凤仪宫她就咬咬牙跺跺脚一横心半明半暗说给他听好了,反正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门一关没人能听见,听见的也不敢嚼舌头。可龙泉宫……她想想就忍不住打冷战,还是算了吧!
她坐在镜前,神色变换不定,生动活泼如一幅闹春图,玉珑给她梳着头,想不通她这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恶寒一会儿郁闷一会儿烦躁的,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是在想什么呢?
兰倾旖看着镜中自己毫无点缀的长发,面上不露声色,内心深处说不失落那绝对是骗人的。她和他已经冷战五天,谁都没有软化的迹象,她也渐渐没有最初的淡定从容。原本还觉得清净自在,现在她开始觉得不自在不适应。但她强硬惯了,若是那人在自己面前,要她放低身段去道歉哄他开心,她或许还考虑考虑,但这家伙现在都不见她。难道要她上赶着贴上去?得了吧,她才不要。
他至于这么给她难堪吗?
有本事就死扛着,看谁扛得过谁。
她心里正烦,也懒得注意周围的环境。
“小姐,亥时初了,要准备热水吗?”玉琼静悄悄进来,轻声问。
“哦。”兰倾旖应了声,“你让人去备好厚实的睡衣,这两天夜里风大。”
玉珑放下梳子,犹豫地看看她的脸色,结结巴巴地问:“不……不等皇上吗?”
兰倾旖摇头一笑,笑容说不清是失落还是笃定或者无奈,复杂的令人看不清。
玉珑讪讪地低下头,模模糊糊地觉得:小姐是在难过。
“也许他现在已有几分悔意,但他也不会再踏进我这座凤仪宫,只会死要面子硬磕着,我再怎么等,他也不会来的,那也就不必等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完,恶狠狠一笑:“这夜风吹着醒神,玉京最近夜里气温低,就让他好好享受睡书房吧!”
玉珑: “……”她错了,小姐她怎么可能会难过,明明就是幸灾乐祸!
窗外静静驻足的某人恨恨地握拳,他就错了,他就不该为这个女人着想,不该对她好!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恨恨地一甩袖走了。
凤仪宫的灯火,很快就灭了。
夜色中,一切显得安静祥和。
闻人岚峥看着灯火已歇的凤仪宫,自嘲地笑了笑,这丫头,行事还是这么干脆利落,居然当真不理他就这么直接睡下,压根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看样子真让这丫头说中,自己也只能睡书房了。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两个人都孤枕难眠。
兰倾旖不认床,但她到底在这里呆的时间太短,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晚晴阁,也不是水云居,又太空太大太没安全感,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她还是会怕。这么多年她一直怕黑,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锦被柔软暖和,熏过淡香,是很正宗的茉莉花的香味,若有若无,很是清雅。窗外淡淡的月光洒进来,她忽然觉得冷,一瞬间她极具发散性地想到,那些被他冷落的妃子,是不是也如现在的自己一样,夜夜孤枕难眠?她突然觉得心烦,觉得这种情绪为另一个人左右的感觉,既危险又活泼,她讨厌这种不确定和伤春悲秋,可她又觉得这样的人生才算完整,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有活气。
她翻过身,狠狠打断自己的思绪,想什么想?啥时候变得这么窝囊?睡觉!
致远殿,同样睡不着的某人正靠坐在床头发呆,细碎的月光落入他眼眸,仍是那般平静不见底的幽深,如十万里江山落雪般的森凉,却又漾着一丝平日绝无的亮光,如遥远天际的鱼肚白,远而鲜明地存在着。
他从赫连若水回忆到兰倾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谁,在他心里其实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他避不开也绕不过。只是对赫连若水是年少轻狂不甘失败想争一口气的耿耿于怀,对她是简单但又复杂的爱。可无论是哪种,他都想不出她为何会对孩子有那么大的反应。不会是因为惧怕宫中鬼蜮人心,也不会是因为不喜欢小孩子,那么唯一的且靠谱的答案就是她的心结。
可什么样的心结能让她介怀至今?赫连家是难得的干净人家,她又不像他四面皆敌兄弟操刀,就算她幼年大病吃足苦头,但不也照样亲人关爱吗?
脑中突然冒出某个寒凉的猜测,他心里有种深雪般的冷,不敢再想下去,他也强行打断思路,睡觉。
第三十一章 又僵了
重重低垂的帘幕将窗外的光亮分隔,似永远散不去那种压抑沉默的感觉。
蛰伏的人,也开始不甘心地蠢蠢欲动。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宫女垂头敛容的身影,细细的说话声,响在珠帘琳琅的碰撞声里。
暖阁里只余两人,兰倾旖连素来亲近的两名侍女都遣到门外候着。
“娘娘。”宫女躬身行礼。
“你想说什么?”她没回头。
“娘娘太安静了些。”宫女垂眉敛目微笑如常。
她手指间孔雀蓝的丝线绕啊绕,那样蓝幽幽的颜色,看在眼里如匕首上淬着的剧毒,令人心里发凉。
可惜宫女没看见。
她转过身正对着宫女,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的发顶,“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这里是黎国,本宫劝你这种话还是少说两句。”
烟雨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正因为是在黎国,娘娘才应该主动出击。”
“哦?是吗?”她一笑,艳光四射,烟水迷离。
宫女一窒。
有种人,她在笑,没有杀气,可巍巍如山的压力就当头压下,没人敢违逆半分。
“慎刑司那地方最近应该很闲吧!你想去就自己去,本宫不陪。”
打发掉不肯安分的宫女,她转身往厨房走,拉着玉珑和玉琼在弥漫的热气里煲汤。
腾腾的热气鲜香四溢,两人不住地羡慕地瞟着锅边,觉得有一个擅长厨艺的主子真是件幸福又痛苦的事。
兰倾旖已将刚刚的事抛在脑后,亮晶晶的双眸紧盯着锅里,转眼看到她们羡慕的眼神,她笑了笑,“先装汤,装完了你们自己盛,我另外叫人陪我去送汤,记得给我留一份就行。”她边找食盒边吩咐。“装两份,给楚楚和行云,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玉琼怪异地瞅着她,想不通她究竟在倔强别扭个啥。“不用再装一份吗?”
兰倾旖一怔,知道她说的是给闻人岚峥,狠狠一甩手,“不装!”叫他高贵冷艳,叫他鼻孔朝天,叫他视而不见……她偏不服输,死磕着是吧?谁怕谁?
玉珑心中长叹,这两只低一下头会死吗?
到底是主子的事不好说啥,两人麻利地装上两罐花椒参茸土鸡汤搁进食盒,服侍她穿上暖和的大氅,送她出门。
她先去闻人楚楚的含辰宫,小丫头眉开眼笑地来迎接。
从含辰宫到永昌宫的路有不少,但最近的那条要经过龙泉宫。
她有点犹豫,她现在有点怕见到闻人岚峥,见到他就忍不住心虚愧疚,她可没兴趣自找罪受,左思右想还是不去了,托闻人楚楚身边的宫人送过去,自己悠哉悠哉地回去吃糕点喝鸡汤看书。
午后天气忽然大好,姗姗来迟的阳光洒满窗外的连绵宫阙暗影,光灿灿的颜色看得人的心也跟着亮堂欢快起来。
“小姐,这么好的天气,你不出去走走吗?”玉珑抱着布料进来,语气轻快地怂恿她:“整天在寝宫里闷着,就算没病也要闷出病来。”
兰倾旖看向窗外的阳光,“也好。”她细细地挑选衣料。娇艳的樱桃红色,清冷的雨过天青色,羊脂白玉般温润的柔白色,匹匹都华丽非常。
她点了点那匹雨过天青色的布料,“这个送去给十六殿下。”又指向那匹柔白色的,“这个拿去给长公主。”她用温热的玫瑰花汁净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