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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宗卫长卫骄问道。
赵弘润看了一眼自己一行几十人,在略一沉思之后,沉声说道:“去祥符港,抢船回商水!”
“是!”
大概一个时辰后。赵弘润一行人悄然来到了祥符港。
祥符港,曾经乃是大梁一带极为重要的漕运河港,但如今因为博浪沙河港逐渐已形成规模,这座河港的地位难免也受到了些许影响,但再怎么样,这里仍旧停泊着户部许多用来运输的船只,只要赵弘润一行人潜入其中,抢到一艘船只顺水而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商水,这远比骑马走陆路快得多。
也不晓得是不是上天帮忙,在祥符港巡逻的卫队并不多,待青鸦众利用芈姜的迷药放翻了三队巡逻卫士后,他们一行人便顺利来到了港坞附近。
然而,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多空船,赵弘润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忍不住喃喃说道:“不对劲……这里的防守,太薄弱了。”
的确,就算祥符港被博浪沙河港取代后,对于大梁的意义大为减弱,但再怎么说它也是魏国水运的重要中转点,怎么可能就只有寥寥几队巡逻卫兵呢?
就在赵弘润惊疑之际,他赫然看到,四周围拢过来无数举着火把的人影,借助那些火把的光亮,赵弘润隐约可以看到,这些并非是驻守祥符港的卫士,而是身穿墨色甲胄的大梁禁卫军。
“肃王殿下好雅兴啊,这么晚还出来散心么?”
随着一声调侃,太子弘誉的幕僚张启功从那无数禁卫军中走了出来,目视着几丈外被宗卫与青鸦众保护住的赵弘润,似笑非笑地说道:“张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张启功……
赵弘润面色凝重地看着张启功,心中亦不觉有些讶然。
要知道,方才他在大梁城内时,故意不尝试从城门强行突围,就是为了让城内的禁卫军麻痹大意,误以为他还在城内。
没想到这个张启功,居然看穿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带领禁卫军埋伏在祥符港,就等着他赵弘润自投罗网。
对此,赵弘润不得不承认,这张启功的心计与智略,绝不亚于介子鸱。
“肃王殿下,时辰不早了,请随在下回大梁吧。”张启功笑着说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见赵弘润毫无反应此,张启功沉声下令道:“诸禁卫军听令,刀剑入鞘。”
顿时,周围那无数禁卫军,将手中的兵刃放回了剑鞘。
这时,就见张启功抬手指向赵弘润等人,沉声说道:“拿下他们。”
见周围的禁卫将刀剑收了起来,卫骄、鸦五等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可当他们看到四周那些禁卫军的人数时,亦不由地暗暗叫苦实在是对方的人数太多了,哪怕对方是赤手空拳而他们手持兵器,也招架不住那么多的人啊。
这些禁卫,最起码也有七八百人吧?
不过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突围。
最起码,要将肃王殿下送上船!
想到这里,宗卫们与青鸦众们主动迎上前,打定主意要强行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就在这时,忽听嗖嗖嗖几声轻响,不知数量多寡的箭矢凭空而至,朝着赵弘润一行人射去。
顿时间,赵弘润只感觉左胸一痛,待他细看时,这才发现左胸插着一支箭矢。
“张启功!”
瞧见这一幕,宗卫们龇目欲裂,朝着张启功怒声咆哮。
然而,张启功却是一脸茫然。
肃王……中箭了?谁?谁敢那样做?
他满脸惊疑地扫视四周。
而就在这时,更为密集的箭雨笼罩了这边,无论是禁卫军还是青鸦众,皆不分彼此遭到了箭矢的攻击。
随即,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只不过片刻工夫,一拨来历不明的人,便手持兵刃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这些人是……莫非是萧逆?!
顿时间,张启功只感觉脊柱泛起阵阵凉意。
“张先生,贼人人数众多,我等抵挡不住了……”
远处,传来了禁卫统领曹浦的喊声。
听闻此言,张启功看着纷乱的局势,迅速出了决定:“禁卫军,抵挡住来犯的贼人,为肃王殿下登船争取时间!”
的确,相比较被肃王赵润走脱后带来的麻烦,这位肃王殿下死在这里,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由于张启功临时改变主意,赵弘润在宗卫与青鸦众的保护下,顺利登上了一艘船。
看着赵弘润等人乘坐船只顺水离去,张启功的神色着实有些复杂。
但没办法,他感觉这伙贼人,明摆着就是冲着杀死肃王赵润、嫁祸太子弘誉的目的而来的。
这不,待等肃王赵弘润一行人登上船只顺着河流缓缓离开后,这伙贼人立刻就抛下了禁卫军,朝着船只的方向追去。
“追上去!”
张启功沉声喝道:“贼人手中有弩,务必拖住他们!”
说罢,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名贼人的尸体,快步走上前,随即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支箭矢。
那是箭矢的箭镞,正是魏国秘而不宣的三棱箭镞,且箭镞还很新。
长长吐了口气,张启功捏着那支箭镞缓缓站起身来,面沉似水地看着正追向远方的诸多禁卫军。
这些人当中,有人向萧逆传递了消息……
他心中暗暗说道。
“啪!”
面色狰狞的张启功,恨恨折断了手中的箭矢,好似泄愤般丢在地上。
他明明已经堵到了肃王赵润,就是因为一群该死的叛逆,害得他不得不亲口下令将那位肃王放走。
“算计到张某头上来了,哼,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1386章:困惑与决意【二合一】
“……那些箭镞上所抹的毒药我看过了,不过就就是毒草的根汁混合蛇毒而已,不碍事的……我已给你敷了新药,忍着点痛。”
在一间屋内,肃王妃芈姜一边帮丈夫赵弘润在左胸的箭创处敷药,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
这个女人很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虽然表情依旧淡漠,但看得出来,她的眼眸中透露着对夫婿的关切。
“嘶”
似盐巴般烧灼的痛苦,让赵弘润忍不住倒出一口凉气。
见此,芈姜仿佛是为了让他转移注意力,说道:“我也是想不通,当时卫骄与青鸦众他们团团围着你,你怎么还能被箭矢射中?”
赵弘润闻言苦笑道道:“这我哪里知道?大概是天(zuo)意(zhe)如此安排吧。”
说罢,他又忍不住抱怨道:“痛痛痛,你就没有不痛的药么?那支箭镞以及箭簇上的毒没要走我的性命,我就要死在你手上了……你配的新药真地没问题么?我怎么感觉我快烧起来了?”
芈姜闻言翻了翻白眼,似乎有些气恼于丈夫如此不信任她配制的新药,在替后者包扎好伤口后,故意在绷带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来,痛得赵弘润“嗷”地一声,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芈姜: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折磨我?
仿佛是看懂了自己夫婿那异样的目光,芈姜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妾身去看看卫儿,你好生歇息吧。”
说罢,她眼眸中流露出几许迟疑之色,右手轻轻搭在丈夫的胸膛,欲言又止。
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有灵犀,赵弘润隐隐感觉芈姜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其实情绪并不稳定,遂抬起右手将芈姜的按在胸膛上,随即又轻轻拍了两下,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去吧。”
得到丈夫的保证,芈姜点点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待等芈姜离开后,守在屋外的宗卫卫骄与穆青二人,便来到了房中,瞧见赵弘润上半身包扎着绷带坐在床榻的边沿,穆青嘿嘿一笑,说道:“殿下,哪怕隔得几里地,也能听到您那凄厉的惨叫……”
听闻此言,纵使卫骄忍不住笑了一声。
倒不是他们不关心赵弘润,事实上,他们对后者极为关切,只不过,当时赵弘润那阵阵惨叫听得来颇为精神,再加上此刻这位殿下气色也不错,因此,穆青便忍不住开起了自家殿下的玩笑这大概也是变相地想让赵弘润减少对自己伤口的注意。
在狠狠地瞪了穆青一眼,骂了几句类似我迟早把你丢到游马军去拾马粪的恶毒誓言后,赵弘润在卫骄的协助下在床榻上躺了下来,随即,他徐徐收起方才那副笑骂之色,沉着脸说道:“那伙人……是当真想要取我的性命。”
见自家殿下提起正事,穆青也不再开玩笑,皱着眉头说道:“殿下,那些人,果真不是张启功故意安排的么?……我还是觉得,这厮的嫌疑很大。”
赵弘润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张启功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本王若死在大梁附近,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局面,是故,在最后关头,他权衡利弊,命令禁卫保护我等登上了船……”
“搞不好是那张启功故意如此设计呢?”穆青在旁提醒道:“见殿下中了致命的毒箭,他索性就放人,想借此摆脱害死殿下您的责任……”
“他摆脱不了的。”摇了摇头,赵弘润客观地说道:“只要本王死在大梁附近,太子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岂是张启功用这种办法就能摆脱的?”说到这里,他带着几分笃定说道:“是萧逆!”
“萧逆怎么可能恰好时机出现?”穆青狐疑地问道。
赵弘润闻言晒笑一声,淡淡说道:“很简单,张启功当时带往祥符港的禁卫当中,要么是有萧逆残党,要么就是有萧逆的眼线,为后者通风报信……”
听闻此言,卫骄忍不住说道:“可纵使通风报信,想来萧逆也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纠集那样一支人马吧?……当时那些贼人的人数,好似比张启功带到祥符港的禁卫军还要多。除非……”他皱了皱眉,补充说道:“除非萧逆其实早就部署在了大梁周边。”
说到这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着更紧了。
仿佛是猜到卫骄心中所想,赵弘润点点头说道:“多半是这样了。……太子操之过急,整合了禁卫,将许多地方上的世族、门阀子弟召到了大梁,这就给了那群人可趁之机,相信经过当日,张启功应该也察觉到了。”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几许困惑之色,不解地喃喃说道:“只是我想不通,萧逆为何不惜暴露部署在大梁的人马,也要设计企图杀我……”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他赵弘润恨不得将萧逆的首领萧鸾千刀万剐,但相信这绝对不是萧鸾想要杀他的理由。
萧鸾怕死么?
别忘了,这是一个胆敢改头换面出现在魏国王都大梁、担任官府官员的恶党记得当初在赵莺、赵雀姐妹凭着记忆画出萧鸾的画像后,赵弘润这才惊觉,其实他早已多次见过那个萧氏余孽的首领。
是的,原大理寺断丞沈归,就是萧鸾本人!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萧鸾是一个具有何等胆魄的男人。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赵弘润想要杀他,故而来个先下手为强,为此不惜暴露好不容易重新部署在大梁的萧逆余党?
赵弘润绝不相信!
除非,萧鸾有着别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因为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