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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本阵的兵将这才如梦初醒,当即便有几名乐兵,敲响代表撤退的金器。
撇下了仍在打扫战场的士卒们,侯韩武沉着脸,带着荡阴侯韩阳等人率先返回了渔阳军营寨的帅帐。
片刻之后,渔阳守秦开、上谷守马奢、北燕守乐弈、代郡守司马尚陆续也来到了帅帐,毕竟要总结一下此战战败的原因。
待等诸将到齐之后,荡阴侯韩阳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侯韩武,见后者一脸魂不守舍的表情,心知这位侯尚未从方才那场仗的巨大打击中清醒过来,遂代表韩武主持了这场会议,因为他是侯韩武任命的副将。
他转头看向司马尚,问道:“司马将军,重骑无故跌倒的原因,找到了么?”
此时在帐内,除了侯韩武意外,心情最糟糕的莫过于司马尚这位新晋的豪将,毕竟近万重骑的伤亡,纵使侯韩武都心疼不已,更何况是他呢?
在听到荡阴侯韩阳的询问后,司马尚沉着脸,用仿佛强忍着怒意地口吻说道:“找到了,狡猾的魏军,在战场上挖了许许多多如马蹄般大小的深坑,以至于我麾下的重骑在冲锋时,胯下战马,马蹄不慎陷入坑洞难以脱身,纷纷折断马腿,将背上的骑兵甩了出去,这才引起……引起这场惨剧。”
“果然如此。”荡阴侯韩阳闻言点了点头:“魏公子润,这次看来就是奔着司马将军麾下的重骑兵来的。”
听闻此言,帐内诸将纷纷转头看向荡阴侯韩阳,北燕守乐弈,眼中亦露出几许沉思之色。
甚至于就连侯韩武,此时也被荡阴侯韩阳所说的话所吸引。
“奔着某麾下重骑而来?”司马尚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说罢,不等荡阴侯韩阳回答,他自己就先想到了答案,惊声说道:“荡阴侯的意思是,魏公子润之所以应战,就是为了设计陷害我麾下重骑?”
“否则怎么解释,魏军为何恰恰好在战场上偷偷挖了那么多的坑洞呢?”荡阴侯韩阳长叹一口气,心中亦感觉有些无力。
就如同侯韩武一样,其实他此前也将击败魏公子润的希望,寄托在司马尚麾下那五万重骑兵身上,却没想到,魏公子润早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地配合他们,直到在重骑兵抵达战场的最后时刻,这才露出了獠牙,让他们切身体会到,看似无可匹敌的重骑兵,在一旦被针对的情况下,是多么的脆弱。
“荡阴侯所言……”上谷守马奢捋了捋下颌的短须,皱着眉头说道:“确有道理,只是,魏公子润如何得知我国组建了重骑,且这支重骑就在巨鹿一带呢?”
听了这话,渔阳守秦开亦点头说道:“观魏军今日在战场上的行为,确实如荡阴侯所言,魏公子润早已知道司马尚将军的这支重骑,只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呢?”
在诸将讨论纷纷的时候,北燕守乐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魂不守舍的侯韩武,淡淡说道:“有可能是那份战书,泄露了什么。”
听闻此言,侯韩武面色阴沉,不悦地问道:“北燕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北燕守认为,是本侯将机密之事告诉了魏公子润么?”
面对着侯韩武隐而不发的怒意,北燕守乐弈就事论事地说道:“乐某并非这个意思,乐某只是觉得,以魏公子润的智略,很有可能从侯的战书中猜到了什么。……虽然据乐某所知,魏公子润麾下有一群擅长打探消息的密探,可前一阵子我军包围巨鹿时,城外荒郊皆是上谷军的巡逻卫骑,按理来说,魏军打探到司马将军麾下重骑的机会非常渺茫……”
这个乐弈啊,真的是……
上谷守马奢暗暗苦笑,他不能否认北燕守乐弈提出的观点确实很有可能,但在这个时候揭露,还是在侯韩武满腔怒意的时候提起,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想到这里,他连忙打圆场说道:“侯所写那份战书,我等皆观阅过,并无什么破绽,魏公子润又怎么能在这份战书中瞧出什么端倪?我觉得啊,可能是魏军的细作打探到了司马将军麾下的重骑……”
听闻此言,侯韩武面色稍霁。
此时,上谷守马奢趁机将话风一转,说道:“事已至此,再去计较魏公子润究竟从何处得知了司马将军麾下的重骑,已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应该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杜绝……像今日这种情况。”
听闻此言,帐内诸人默然不语。
今日的战败,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好总结的,无非就是他们没料到对面的魏公子润竟然早早就猜到了代郡重骑的存在,由于信息不对等,故而才落入了魏军的陷阱毕竟在一般两军对阵的时候,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在战场上挖坑是不是?
因此总结来总结去,除了总结出魏公子润果真是狡猾以外,其实也没什么更多的收获。
于是乎,话题就逐渐转移到了整个战略方面。
其中,上谷守马奢感叹般地说道:“今日魏公子润有备算计无备,让我军蒙受了巨大损失,达成了他出战的意图,相信之后,他多半会恢复此前的守势……寒冬将近,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听闻此言,帐内诸将皆附和般点了点头。
此前他们对魏公子润突然改变战术、且答应荒野决战的这件事感到十分不解,而如今疑惑解开了,魏公子润率军出城应战,纯粹就是奔着司马尚麾下重骑去的。
但这种算计,亦是可一不可再,在他们韩军已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魏公子润还会出城应战么?
不夸张地说,若非今日中了魏公子润的诡计,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为这场仗他们会输。
相信魏公子润也清楚这一点。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魏军几乎是不可能再出城应战了。
若韩军想要逼战,那么就只有攻城,然而攻城战,由于重骑兵的威胁近乎于无,诸将心中也无把握。
所以说,帐内诸人心中很纠结。
待等次日,韩军方面大致统计出了昨日那场仗的伤亡数字。
其中,司马尚麾下代郡重骑,有近五千重骑兵阵亡、六千重骑兵负伤,战马损伤八千匹,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
强大的重骑兵,居然败在小小的马蹄坑手中,且败地如此凄惨,这对于韩军的士气,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沉重打击。
此后几日,韩军忙碌于舔舐伤口,照料伤兵,而魏军呢,也正如上谷守马奢所判断的那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巨鹿城内。
就这样,巨鹿这边的战场,迎来了当年的第一场小雪。
这场雪的来临,意味着代郡重骑在魏军这边收获了一场战败之后,便只能暂时退出战局。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巨鹿战役将就此进入冷战僵持阶段。
毕竟,魏太子赵润,是一个习惯偷偷搞些小动作来取得优势的人。
第82章:战争冬歇【二合一】
十月二十八日,天降小雪,这意味着真正进入了寒冬。
事实上,在十几日前的立冬过后,气温就已经骤然下降,但还不至于到严寒的地步,是故,巨鹿城附近魏韩两方的巡逻卫骑还是时常会在荒野遇到,间隔性地爆发一些冲突,不过并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
不过待等每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之后,就算是战争,也将进入冬歇期,处于战争中的双方会专心于渡过寒冬,至于战争嘛,来年来说呗。
小雪过后,紧接着就是大雪,仅仅几日工夫,巨鹿一带就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飘雪,那似鹅毛般的雪片从空中倾盆似的倾倒下来,将大地染了一层银妆。
若站在高处眺望四周,此时所能瞧见的风景,相信甚是壮观。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凡人是无力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因此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无论是韩军还是魏军,都闲了下来,不管愿意与否。
包括赵弘润这位魏国太子,闲着无事,他命人在城守府主屋正堂的门廊前,置备了一些酒菜,在侍妾赵雀的陪伴下,煮酒赏雪,借此打发时间。
煮酒赏雪,在这个时代,乃是自诩风雅之人的一种兴致,比如赵弘润的六哥赵弘昭,曾经就邀请其雅风诗会的那些同道,一边赏雪饮酒、一边吟诗作乐,这在当代确实称得上是一件雅事。
而当年的赵弘润在干嘛呢,哦,他则带着沈、卫骄、吕牧等一干宗卫们,跑到皇宫内池子里砸冰,或者丢雪球打雪仗,故意挑那些他看不顺眼的宦官女官,用雪球往这些人的身上砸。
“……当初尚宫局有个麻脸的女官,很可恶,长得难看就不说了,还特别喜欢仗势欺人,仗着她尚宫局的后台乃是王皇后,在宫中横行无忌,好些嫔妃宫女是敢怒不敢言,偏偏我就不吃这一套。当日我与沈、卫骄、吕牧他们埋伏在假山后,待那个老女人带着几名宫女、内侍经过时,用雪球劈头盖脸地丢了她一身,当时她完全吓傻了……”
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烫酒,赵弘润搂着怀中的赵雀,饶有兴致地讲述着曾经在宫内时的种种劣迹,听得赵雀咯咯直笑,连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赵弘润抿了一口烫酒,笑吟吟地说道:“得手之后,我们就跑了,远远还能听到那个老女人在那边咆哮,是谁,究竟是谁……”
“咯咯。”赵雀捂着嘴笑了几声,随即眨眨眼睛说道:“臣妾早就听说,殿下当年乃是宫中一霸,臣妾还以为是有人恶意中伤,却不曾想……嘻嘻。”
面对自己女人的调侃,赵弘润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解释说道:“主要还是太闲了,那时,本宫足不能出皇宫……皇宫能有什么好玩的?”说着,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就好比眼下,真以为我是因为喜欢才坐在这里饮酒赏雪么?还不是因为闲着没事做?六哥那一套,我看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
听闻此言,赵雀轻咬红唇、眼珠微转,柔软的身躯在赵弘润身上扭动了两下,随即用充满诱惑的口吻,在后者耳边说道:“那……殿下跟臣妾到屋内去好不好?”
见赵雀媚眼如丝、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赵弘润故作不知地问道:“去屋内做什么呢?”
赵雀跟随赵弘润也有好些年了,且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但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却仍有些羞涩,羞于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直到她注意到赵弘润那捉狭的目光,她不由地娇嗔起来:“殿下!”
“哈哈哈……”
赵弘润笑了起来。
此时,门廊的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赵弘润与赵雀转头一瞧,便瞧见商水军的伍忌与翟璜二将朝着这边走来。
“殿下,雀夫人,两位好雅兴啊。”
远远地,翟璜便跟赵弘润打着招呼道。
从旁,自然有识眼色的东宫卫,从屋内搬来两张案几与褥垫,摆在门廊处,供伍忌、翟璜两位将军就坐。
“哪里是什么好雅兴,只不过是闲着无事罢了。”
搂了搂怀中将头埋在他胸膛的赵雀,赵弘润摊手指了指炉子上正在煮着的酒水,朝着伍忌与翟璜示意了一下,随即,他见伍忌衣甲上有许多冰霜,遂随口问道:“出过城了?”
“啊。”伍忌点点头,用勺子在火炉上那只装满酒水的铜盆中舀酒,替赵弘润、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