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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就是方才来时被他一枪抽中脑袋的那个韩将嘛……
“啊!”
在伍忌略有些茫然的目光下,偷袭他的那名韩将,或者说荡阴侯韩阳,咬牙切齿、眦目欲裂,不要命地朝着伍忌展开一阵胡劈乱砍乱,纵使武艺精湛如伍忌,此时亦有些被荡阴侯韩阳的气势所慑,不知不觉地就采取了守势。
然而遗憾的是,纵使气怒攻心使得发挥出了远超平日里的实力,但荡阴侯韩阳终归不是伍忌的对手,在奋力抢攻了十几招后,荡阴侯韩阳就感觉有些后力不继,渐渐地落于了下风。
就在危机之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喊:“韩阳大人,末将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韩将策马来到此处,替荡阴侯韩阳挡下了伍忌一枪。
伍忌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好家伙,又是一个眼瞅的面孔。
原来这名韩将,即是方才被伍忌在来时一枪扫落马下的韩国豪将、代郡守司马尚。
瞧见司马尚驰马前来援助,荡阴侯韩阳精神一振,心中大喜。
此时他已顾不得其他,满脑子都是杀死伍忌为侯韩武报仇雪恨的念头。
一时间,伍忌单人匹马应战韩阳与司马尚两名韩将,三人叮叮当当战成一团。
事实证明,伍忌不愧是名声响彻魏韩两国的勇将,一身武艺非常了得,纵使以一敌二,亦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于,他还能分心关注周围的局势。
代郡骑兵来得好快啊,再耽误下去,纵使我能杀出重围,麾下的将士们恐怕要折在这里……
想到这里,伍忌不再与韩阳、司马尚二人纠缠,卖了一个破绽翻身下马,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韩侯韩武的手臂,随即双腿一蹬,重新跃上战马。
见伍忌居然拿侯韩武的‘尸体’要挟,韩阳与司马尚愣了愣,手中动作难免一顿,而趁着这个机会,伍忌双腿一夹马腹,登时冲了出去。
“撤!”
随着伍忌一声令下,附近的商水骑兵迅速撤离。
“该死的!”
荡阴侯韩阳大骂一声,一边拍马紧追不舍,一边怒声吼道:“留下韩武大人!”
他并不知道伍忌有手下留情,并未杀死侯韩武,误以为伍忌带走后者的尸体,是为了某些目的,比如要挟他韩军什么的。
然而就在这时,被伍忌放在马背上的侯韩武,由于颠簸悠悠转醒了过来。
“你……”
当他发现自己竟被伍忌所挟持时,侯韩武又惊又怒,奈何全身剧痛,无法动弹。
相比之下,此时已策马逐渐追上伍忌的荡阴侯韩阳,看到这一幕却是又惊又喜,急声喊道:“韩武大人!”
侯韩武挣扎着抬起头,瞧见荡阴侯韩阳,顿时明白了当下的情况,大声喊道:“韩阳!魏人不敢杀我,我现在任命你为主帅,继续进攻!定要攻陷巨鹿,杀死魏公子润……魏公子润一日不死,则我大韩一日难以安宁!你……”
刚说到这,忽然他倒抽一口冷气,痛地连脑门都冒出了冷汗。
原来,是伍忌嫌他烦,重重一记手刀打在韩韩武胸口方才被击碎肋骨的位置,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让侯韩武双眼发白,再次昏厥过去。
看到这一幕,荡阴侯韩阳又急又怒,但却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目送着魏将伍忌挟持着侯韩武扬长而去。
“韩阳大人?”
韩国豪将司马尚亦追赶了上来,见荡阴侯韩阳伫马不前,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
见此,荡阴侯韩阳开口解释道:“韩武大人无恙,只是……”
说着,他转头看向魏将伍忌的背影。
从方才交手的情况就能看出,纵使他韩阳与司马尚合力,想要战胜伍忌这名魏将也是非常困难。
倘若侯韩武方才当真被魏将伍忌所杀,那么,无论如何韩阳都要夺回这位大人的尸体,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任由魏人侮辱韩武的尸体;可如今亲眼看到侯韩武并未身亡,这就难免让韩阳有些投鼠忌器。
“韩武大人的身份非比寻常,魏人应该……应该不至于会随意加害,还有是机会让韩武大人脱困的……”
在思忖了一番后,荡阴侯韩阳对司马尚说道。
司马尚微微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忽然,司马尚皱眉问道:“那……这场仗怎么办?”
“这个……”
荡阴侯韩阳抬头看了一眼正面战场。
说实话他心中也有些踌躇,虽说侯韩武在最后时刻任命他为主帅,接掌军队继续攻打巨鹿,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魏人不敢加害于他,可事实当真如此么?
韩阳敢保证,若是他韩军当真有机会击杀魏公子润,那么,已被魏军所擒的侯韩武,必死无疑。
当然,这只是一个臆测,事实上,这场仗打到如今地步,荡阴侯韩阳实在没有什么取胜的信心,更别说除掉魏公子润。
“先……继续攻城吧,这是韩武大人最后的命令。”
想来想去,荡阴侯韩阳决定继续攻打巨鹿。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事情尚未发展到魏公子润被他韩人所杀的地步,以侯韩武的身份,魏人应该是不会随意杀害的,无论是出于各国间不成文的默契,亦或是为了利益考虑。
因此,倒也没有必要太过于投鼠忌器,除非魏公子润不顾其身份,用侯韩武的性命来要挟他韩军。
想到这里,荡阴侯韩阳定了定神,沉声下令道:“传令各军,韩武大人身体有恙,现在由我韩阳代掌军队!”
事实上,亲眼瞧见侯韩武被魏将伍忌所擒的韩军士卒也不少,但终归绝大多数的韩军兵将暂时不知此事,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动荡与骚乱,荡阴侯韩阳决定隐瞒这件事。
虽然说这件事注定无法隐瞒太久。
而与此同时,魏将伍忌已带着侯韩武,在一队商水骑兵的跟随下,转到了巨鹿城的东门,从东门进了城。
进城时,伍忌回头瞧了一眼,旋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因为出发时,他率领出击的商水骑兵有整整两千四百人左右,可如今跟随他返回巨鹿的,却只剩下一半左右,其余大概一千两百名骑兵,要么是战死沙场,要么是被代郡骑兵拖住,无法脱身。
这么大的伤亡,纵使伍忌完成了太子赵润交代的任务,此刻心中亦不是滋味。
沿着城墙,伍忌率领一队骑兵缓缓来到了南城墙一带。
只见他翻身下马,指着仍伏在马背上的侯韩武沉声说道:“此人乃是韩军主帅,务必要严加看守!”
听闻此言,被伍忌召来的商水军士卒们无不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地打量着侯韩武,对伍忌这位自家上将佩服地五体投地:于乱军之中生擒敌军主帅,纵观整个中原,有几人能办到?
在士卒们的啧啧声中,伍忌沿着阶梯登上了城墙,一边视察着城墙,一边往城门楼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侯韩武‘战死’的消息还未传到前线,亦或是荡阴侯韩阳有意压制,总而言之,这边攻打城墙的韩军士卒,依旧气势汹汹,对城墙上的魏军造成了很大威胁。
不过总得来说,城墙上的魏军并未落于下风,只能说双方你来我往、战况十分胶着。
见此,伍忌快步来到了城门楼,向太子赵润复命。
其实在伍忌率骑兵偷袭韩军本阵的时候,太子赵弘润就在城门楼上远远眺望,虽然瞧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还是能够看到,伍忌多半是得手了。
尤其是当此刻看到伍忌这位爱将昂首挺胸走来时,赵弘润心下更加笃定。
虽然在指挥作战上至今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但是这份武力,确实是天下少有,想来如今在我大魏,除了廉驳以外,恐怕再无其他人能够压制伍忌了……啧,看了十年的兵书,在用兵用计上怎么还是这么捉急呢?难道真的是天生注定?
皱了皱眉,赵弘润表情古怪地看着走近的伍忌。
伍忌当然不可能猜到赵弘润此刻的内心想法,待走到后者面前后,拱手抱拳,沉声说道:“殿下。”
“回来了?”赵弘润微笑着问道:“可曾受伤?”
伍忌摇了摇头,随即用带着愧责的口吻低声说道:“承蒙殿下记挂,末将无恙,只是随行出击的将士们,折损了千余……”
赵弘润默然地点了点头。
千余骑兵的损失,对于韩国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于商水军来说,却是巨大的损失。毕竟商水军目前就只有一支三千人编制的骑兵,前一阵子折损了将近六百骑,就已经让赵弘润以及麾下诸将们肉疼不已,更何况是今日为了突击韩军本阵,不得不与代郡骑兵正面交锋,又损失了千余骑兵。
在沉默了片刻后,赵弘润正色说道:“待等这场国战结束之后,所有为国捐躯的军士,本宫皆会给予嘉奖抚恤,绝不会落下一人……”
听闻此言,伍忌亦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赵弘润不说这话,他也相信这位殿下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而此时,赵弘润注意到伍忌双手空空如也,且其身后跟随的亲兵,手中也并无提着侯韩武的首级,这让他有些意外。
要知道,伍忌乃是他的心腹爱将,且向来对他唯命是从,不为过地说,哪怕这会儿赵弘润开口要求伍忌去取韩王的首级,伍忌照样会前赴邯郸,想办法将韩王然的首级取来献上。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难免感觉有些奇怪,遂问道:“伍忌,侯韩武的首级呢?”
“这个……”
伍忌脸上露出讪讪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在城下,士卒们保管着……”
“取来悬示韩军。”赵弘润吩咐道。
“是!”伍忌下意识地抱拳领命,但却迟迟不见动静。
此时赵弘润已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战场上,半响后发现伍忌迟迟没有回应,遂疑惑地看向伍忌:“不是说侯韩武的首级就在城下么?”
见此,伍忌讪讪说道:“是……侯韩武的首级,确实就在城下,唔,跟侯韩武的身子在一起,可能……可能还有一口气。”
“呵。”
宗卫长吕牧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赵弘润张了张嘴,哭笑不得地看着伍忌,问道:“你……你把韩武生擒了?”
“是。”伍忌低头说道。
“这样……”赵弘润深深皱了皱眉,在瞥了一眼战场上的战况后,转身走入了城门楼。
见此,宗卫长吕牧,跟伍忌一同跟了进去。
可能是见赵弘润皱着眉头,面露沉吟之色,宗卫长吕牧不解地说道:“殿下,伍忌将军生擒了韩武,这是好事啊,为何您……”
在吕牧看来,一个活着的侯韩武,作用绝对要比一个死了的侯韩武大得多,甚至可以成为关键性的底牌。
而此时,伍忌亦担心自己画蛇添足,出言解释,解释他因为欣赏侯韩武,是故潜意识手下留情,且此后碍于心中作为武人的原则,不忍向昏迷的人下毒手等等。
见他似乎有些惶惶,赵弘润当即开口宽慰道:“伍忌,本宫并无怪罪你的意思,正如吕牧所言,一个活着的侯韩武,作用必然比一个死去的侯韩武大得多,本宫此前之所以要求你取来侯韩武的首级,只是觉得你未必有机会生擒韩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