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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与乌兀二人的任务很简单,亦探查大梁城附近一带是否埋伏有诸国联军的兵马,毕竟魏王赵润的主力军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谁也不敢保证诸国联军会不会在得知前者的到来后,在大梁附近一带的山丘或者森林中埋伏兵马,杀魏军一个措手不及。
正因为如此,穆青与乌兀二人非常谨慎,毕竟此番他魏国君主赵润倾尽了三川郡的兵马前来援助大梁,这已经是魏国目前最后的一点兵力,倘若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遭到了诸国联军的伏击,导致吃了败仗,穆青死都无法原谅自己。
因此,他在隐隐能看到大梁城的轮廓时,便下令麾下三千骑兵分散,搜索附近一带,务必做到仔细搜查每一寸土地。
而他与乌兀,则伫马在一处高坡,谨慎地眺望大梁城的方向。
“援军为何分散了?”
在西城门的城楼上,一名魏卒不解地问道。
听闻此言,魏将李霖解释道:“从这支援军的人数判断,他们应该是陛下的先锋军。虽然不知究竟是哪位将军统领,但显然这位将军很仔细。他多半是怀疑这附近可能藏有联军的伏兵……”说罢,他也站在城墙上眺望城外各处。
然而结果,却出乎穆青、乌兀以及李霖的意料,只见三千名青羊部落、白羊部落的族战士们,花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搜查了大梁城西郊的矮丘、树林,却也没有发现有诸军联军的踪迹。
“没有?”
穆青有点意外,在思忖了片刻下令道:“扩大搜查范围。”
族部落的骑兵们依令行事,而穆青与乌兀,则在确认此地安全后,徐徐向大梁附近前进,一直来到与城池相距几百丈左右的位置。
此时,青羊部落年轻的族长乌兀已经注意到了大梁城下遍地的尸体,脸上满是震撼。
他无法想象,大梁城外竟然会有那样多的尸体天呐,这还仅仅只是大梁的西郊啊!
而从旁,穆青亦是神色肃穆地看着大梁,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梁城那被无数鲜血染成暗红的城墙。
旋即,他的目光移到城墙上,移到那些仍在迎风招展的魏字旗帜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面对一百五十万诸国联军的进攻,大梁竟然能死守至今日?
穆青心中震惊。
为了谨慎起见,他又策马靠近了一些,朝着城上喊话:“我乃雒阳禁卫前军校尉穆青,不知城上守将乃是何人?”
听闻此言,西城楼上的魏将李霖连忙回应道:“穆青将军,末将乃是李霖。”
李霖?莫非是赵弘礼的内兄?
穆青仔细想了想。
在他的印象中,既叫做李霖、且又有资格成为大梁城西城门守将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赵弘礼的正室的兄长李霖了,这样的人物,是否会投降呢?
虽然穆青觉得李霖投降楚国的可能性极小,但鉴于这场仗至关紧要,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疏忽。
于是,他召来身后的几名禁卫军骑卒,嘱咐他们道:“你几人到城内瞧瞧动静。”
“是!”那几名禁卫军骑兵抱拳应道。
看到穆青伫马立于原地,却派出数名骑卒向城墙靠近,城上的李霖微微一愣,旋即顿时会意,挥手下令道:“城门打开一线,放城外的友军士卒入内!”
话音刚落,从旁便有魏卒小声说道:“将军,城门不是用泥石堵地严严实实了么?”
李霖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最终,还是西城墙上放下了绳索,将那几名禁卫军骑卒吊了上去,在仔细查看了城内的情况后,向城外的穆青、乌兀二人传达了类似安全的讯息。
此后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城内的魏卒终于挖开了堵死城门的泥石,将城门打开一线,将穆青、乌兀等人放了进来。
在见到李霖时,穆青率先抱拳致歉:“李霖将军,并非我信不过你,实在是……”
李霖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当然理解穆青为何会如此谨慎小心。
相比较此事,他更加在意魏王赵润的援军。
“陛下的大军目前已在何处?”
“据我所知,陛下所率领的军队,昨夜在博浪沙河港一带驻扎,距离我部大概几个时辰……”说话间,穆青打量着城内,只见西城墙一带伫立着许多魏卒,甲胄非常混杂,有的穿戴着禁卫军士卒的甲胄,有的则穿着楚军士卒的甲胄,不一而足。
但从这些人肃穆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些皆是志在保家卫国的魏国好男儿。
“城内……死了不少人吧?”
穆青低声问道。
听闻此言,李霖默然地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大家族出身的李霖,他并非是一名久于带兵打仗的将领,以往平日顶多就是维持一下治安,偶尔敲打敲打城内那些游侠,并未怎么见识过残酷的战场,但是这场耗时五日的大梁战役,却让他对死人一事逐渐麻木。
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李霖在听到数千人的伤亡汇报时,龇牙瞪眼、面色恐怖,可到后来,成千上万己方士卒的战死,也仅仅只能让他微微皱皱眉头。
从气愤填膺到看淡生死,只需五日。
片刻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闻讯而来,一脸惊喜地与穆青相见,相互见礼。
此时穆青已经了解大梁城这几日守城的艰辛,既被城内军民的悍勇所震惊,亦震撼于城内军民的巨大伤亡数字。
褚书礼同样也询问了他魏国君主赵润率领的军队目前现在何处,在得知即将抵达大梁时,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毕竟他也明白,大梁城守到今日,这已经是极限了,倘若诸国联军再攻一日,恐怕城墙就会易手对此,他方才还在纳闷,纳闷诸国联军怎么突然间放弃了对大梁的进攻,如今想想,显然诸国联军是得知他魏国君主即将率领大军抵达,积极备战去了。
想到这里,他提醒穆青道:“今日联军并未攻打我大梁,想必是得知陛下大军将至,正忙于备战……麻烦穆青将军派人禀告陛下,莫使陛下中楚人诡计。”
穆青闻言安抚道:“褚大人放心,陛下正是考虑到楚军或许会在我军抵达之后伏击我军,是故,并未下令急行军,是故,陛下麾下的军队,目前精力尚且充沛,不至于会被楚军打个措手不及,只是……”
他看了一眼城内,心下暗暗叹息。
兵法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因此,魏王赵润下令全军缓缓而行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只有这样,魏军才能在抵达战场时保留大部分的战力与精力,不至于被诸国联军趁机伏击这个时候若被诸国联军打败,那可是相当致命的。
但是这样做的代价,便是大梁城又为此牺牲了许许多多英勇的军民。
虽然没有办法,但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而与此同时,雒阳禁卫副统领吕牧,已收到了担任先锋的前军校尉穆青派人送去的消息,得知大梁城尚在他魏国手中,连忙派禄巴隆、孟良等族长率领一万川雒骑兵前往大梁。
这一万骑兵,外加穆青的三千骑兵,皆不曾进城,而是扩大了搜查范围,在大梁城外巡视,防止诸国联军袭击魏王赵润率领的主力。
待等到未时前后,魏王赵润所率领的主力,终于出现在大梁的视野范围内。
当时,褚书礼、李霖、周骥等城内的将领与官员,包括重伤在身的大梁禁卫军统领靳炬,皆出现在城墙的西北角,怀着激动的心情目视着他魏国的君主。
天子守国门并非是一句虚言,他魏国的君主赵润,确确实实地是带来了与诸国联军决战的大军。
看着那仿佛接天连地的援军,褚书礼激动地说道:“这……这最起码有二十万人马吧?”
“不止。”
周骥摇了摇头,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说道:“我初步估测,最起码三十万!”
就在城上的官员与将领们对此议论纷纷时,魏王赵润的王辇,已徐徐来到了大梁城外。
不得不说,当在两个时辰前,从吕牧派来的骑兵口中得知大梁尚在他魏国手中时,赵润心中颇为震惊。
要知道,为了不使队伍中那些并无征战经验的游侠、民兵掉队,赵润只能选择缓缓行军并非他无视大梁城的安危,只是军中大部分士卒跟不上禁卫军的速度,一旦下令急行军,可能最终待等禁卫军抵达大梁时,只有寥寥一两万协战士卒。
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震慑诸国联军。
因此,在决定大军缓缓向前时,赵润其实心底已经做好了大梁沦陷的心理准备,因此,当吕牧派人告诉他,大梁尚在他魏国手中时,赵润心中惊喜不已。
然而惊喜之余,他亦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梁究竟是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才能在一百五十万诸国联军手中死死守住城池?
王辇缓缓向前。
而魏王赵润,则拄着利剑站在王辇上,仰头眺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梁城。
他看着城墙上依旧飘扬的魏国旗帜,看着那几乎被殷红鲜血彻底染红的城墙,看着那城外横尸遍野的楚军士卒,起初的惊喜与激动,逐渐变得冰凉。
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诸国联军,都在大梁西城墙外丢下了数万士卒的尸体,可想而知这场仗的惨烈、又可想而知城内军民的伤亡。
“报!”
几名骑卒迅速从南侧而来,来到王辇前禀告道:“启禀陛下,在大梁城城南,诸国联军聚集了数十万兵力,疑似欲进攻我军。”
“……”
赵润闻言面色不变,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他立刻下令道:“全军往南!”
一声令下,以五万雒阳禁卫军为中军,他麾下数十万魏军,直奔南面,仿佛是要在今日就跟与诸国联军决战。
看到这一幕,大梁城墙上的李霖、周骥、靳炬、褚书礼等人皆大为吃惊。
“陛下为何不率军入城?”
“是啊!……观陛下麾下大军的动向,疑似要与诸国联军决战,这……这……”
他们想不通。
然而,赵润却有他自己的思量。
他觉得,既然诸国联军今日并未攻打大梁,那么显然就是在积极备战等待他的到来。
这种时候一旦示弱,就必然会遭到诸国联军的进攻,相反地,倘若他魏军摆出主动应战的架势,或可能叫诸国联军犹豫不决,毕竟他此番带来的兵力,并不止二十万,而是有整整三十万。
更要紧的是,在这三十万人马中,骑兵数量有整整两万余。
别看以三十万对战诸国联军一百五十万军队,胜算仿佛微乎其微,但事实上,一旦两军展开决战,无论是魏方还是诸国联军,事实上都无法很好地指挥麾下的军队因为兵力实在太多了,兵力一多,势必会引起指挥混乱。
而在彼此都出现混乱的情况下,他魏方的两万余骑兵,就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能扭转兵力上的劣势。
打仗,从来都不是仅凭人数估算胜负。
约半个时辰后,魏王赵润率领的大军,转过大梁城的西南角,抵达了大梁南郊,迎面就撞见了诸国联军的军队。
不得不说,此刻两方军队皆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乍一看其实也区分不出究竟是哪一方人数更多。
“咕……”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