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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眉,拈着手中缰绳:“第一,沈元福已不是老板,沈庄的老板如今姓衣,他充其量只能算作沈掌柜,第二,你去请他时告诉他,沈庄不会易姓,若他不来赴宴,那日后便改姓衣了,轻重缓急,望他自己定夺。”
说完,正欲离去,一样的场景重演一遍,一抹身影忽然降落,落到我身后,飞燕不负众望地又一次在热闹的街市原地打了好几个转,直叫我颜面扫地,才镇定地停了下来,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悠闲地啃着一旁树杆的皮,似乎啃得很是惬意,间或还发出嘶鸣声。
我眼黯地抚额,回头该考虑重新定制一匹坐骑了,这畜生实在是带不出门,唯一的优点便是高大威猛,毛发油亮罢了。
我回头看罪魁祸首,无力道:“我以为你不会功夫的。”
俗物咧开嘴笑:“轻功和暗器都登得了台面,拳脚功夫就弱一些,我喜欢潇洒一些的,舞刀弄枪之类的,有伤风雅,颜儿你觉得呢?”
我抓了抓飞燕背脊上触感极好的鬃毛,忍住给身后的人一拳的冲动,继续问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俗物又将头放在我肩上,语气无比亲昵道:“怎么?不过是片刻功夫不见,颜儿便想我了么?”
“我想你去死!立刻给我滚下去!”
没见岳洛滚下马去,却见他环住我的肩,握上我牵着缰绳的手,在我身后大喝一声:“驾!”
飞燕这畜生完全不顾我口中念念有词停下来停下来,一路飞奔,直奔衣家堡,两旁的树木模糊了影子往身后退去,连易他们在身后大叫:“少主……”
我眼黯,我为何要让这样的场景反复重演,这个该死的岳洛,我昨晚当真应当一刀痛快地解决了他的。
衣家堡门口,古树掩映间,飞燕慢悠了脚步,古树那头的瀑布声仿佛远在天边,却又清晰地萦绕在耳畔,我捏了捏眉心,无力道:“往后不准再忽而从天而降了,我用惯了飞燕,不想因为你,就将他换掉。”
“若不是用这种方法,颜儿会让我坐在你身后么?”
“为何一定要跟我同乘一骑?”
“因为我们终将结为夫妻,同乘一骑也不足为奇罢。”
“我们不会!”
“我们是有婚约的。”
“那又如何?为何?为何在我娘去世,我爹不知所踪的时候不出现,为何在我衣家最困难的时候不出现?你若是知道有多少人觊觎我衣家的财产,你便会知道我的处境有多危险。你以为你突然之间跳出来说你是岳洛,我便要遂了我父亲的意愿与你成亲么?且不论你岳洛身份的真假,即便你是真的岳洛,我也不会嫁给你,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罢了。”
我的脸突然之间被人转过去,岳洛的脸放大在眼前,唇上忽而就多了温热的触感,眼前的岳洛微闭了双眼,捧着我的脸,反反复复在我唇上辗转反侧,待我反应过来时,我方才认识到,这个混账登徒子,竟敢将轻薄我的事坐实了。
伴随着我反手给了岳洛一巴掌,我身后传来一声:“少主……”
哦,那是严崇玉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院子深处,严崇玉长身独立,身后是菱花木窗,暮春时节,他身旁是开败了的海棠花,散落了一地,和风卷着他的发梢在肩侧飞扬着,他的神情一如他身上穿着的暗色长袍,叫我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翻身下马,严崇玉走上前来,携了满身的花香,不知他在海棠树下站了多久才能染上这般浓的味道。
他像往常一般看着我,眼里什么也没有,我的心跟着沉了沉,暗暗握紧了拳,咬牙道:“打他一顿,关进柴房里,别给饭吃!”尔后拂袖离开。
“是!少主!”
他说是,少主,他说是,少主……
“颜儿,不要这般待我,你会后悔的,颜儿……啊!唔!”岳洛的声音渐渐远去。
混账登徒子,敢轻薄本少主,活该你挨揍!
在庭院里枯坐了半日,手边的莲叶羹一口未动,账本一页未翻,我百无聊赖地盯着池子里随风起起伏伏的莲叶,心情很是烦躁。
傍晚时分,忽而飘起细雨来,雨滴落在池子里,发出叮咚的响声,莲生举着纸伞快步走来,替我遮去头顶的雨:“少主,落雨了,回屋吧?”
我摆手,摇头道:“屋里太闷。”
雨势渐大,伞外的一切如同裹上了一层雾,蒙蒙之间,又坐了许久,池子那头走来一个黑色身影,我正了正身子,正欲起身,那身影近了,我却发现,竟是岳洛?
“你这身衣裳,哪来的?”
岳洛举着油纸伞,身后雾气氤氲,叫他整个人仿佛都融进了那柔和的黯淡的黄昏里,他缓缓开口:“方才沐浴净了个身,勉强找了身能穿的衣裳,这颜色太暗,不衬我,颜儿觉着呢?”
不可否认,他一身青衫,从雨里走进我的视线时,确实比那一身惹眼的红要顺眼多了。
“你不是应当在柴房里呆着么?”
“哦,我忘了告知颜儿,除了轻功和暗器,我的点穴功那叫一个炉火纯青,那院子太深,严管家立在那里已有半天了,严管家淋雨大约也有半个时辰了,他才中过一剑啊,不知此刻是否安好。”
他话音刚落,我便提着袍子,匆匆往前厅院子奔去,往常并不觉得多远的距离,此刻却恨不能一步便跨到那院子,慌张中对莲生道:“你快些叫连易过来,还有,快叫梁大夫去严崇玉房里候着。”
说完加快了脚步,莲生跟不上我的脚步,只在身后焦急地大喊:“少主,拿着伞啊!”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脚步慌忙且凌乱,根本顾不得莲生的话,只飞快地往前院跑去。
我赶到时,严崇玉了无生气地躺在花苑深处的泥水里,脸色如纸般苍白,唇上血色全无,任大雨砸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我有些颤抖地抱起他的上身,让他靠在我怀里,伸手挡在他头上,替他遮去些雨水。
莲生很快带着连易等人赶到,连易立刻命人背上严崇玉,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莲生将伞撑在我头顶,扶着我的手道:“少主,快些去沐浴吧,您都淋湿了,小心着凉。”
花苑石拱门旁,岳洛撑伞立在一边,看着我走向他,我冷了声音道:“连易,按住他!”
“是!少主!”
他的伞落到地上,风卷来,纸伞滚了几圈,被树杆拦了去路。
“啪!”我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挨了巴掌的岳洛垂着头,尔后慢慢抬头看我,我扬起手,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混蛋混蛋蛋混蛋……!”每一声混蛋都伴随着我重重的一拳,直至岳洛的嘴角沁出一丝鲜血,我才终于住手“若崇玉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定是骇人的,因为他的侍卫冲上来要与我拼命,被他挥手阻了。
入夜,细雨依旧飘零,红木圆桌上的油灯随着偶有的夜风摇曳着,照出梁大夫和莲生跑进跑出的忙碌身影,严崇玉躺在床上,高烧不止,了无生气,伤口崩裂开,鲜血叫人触目惊心,我竟不知他伤得这样重。
许是屋内太闷,许是我看不得床榻上的人眉头一如从前,皱成山川的摸样,循着门口昏黄的灯,我便来到了廊下,回廊外的一株梧桐树还是六年前我们一起种下的,如今都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在风雨中模糊了影子,仿佛在苦海里孤独飘曳着。
站了许久,直到细雨带来的凉意使我不得不进屋时,连易走来:“少主,兰姨在外求见。”
我冷哼道:“她不是在祠堂念经诵佛么?跑来这里做什么?”
“大约是听说严管家受了重伤,想来瞧瞧罢。”
“让她进来吧。”
方兰,我爹在十年前完全不顾我和娘亲的意愿,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十年来,我一如既往地看到她就条件反射地摆脸色给她。
便如当下,我轻蔑地开口:“为何不在祠堂里念经?跑来这里凑热闹。”
方兰许是被我欺压惯了,表情毫无涟漪:“听说严管家受了重伤,想过来抄两段经文替他祈祈福。”
说完便在一旁的桌上摆上笔墨纸砚,神情严肃地抄起了手边的经文。
我不屑地看她:“若抄抄经文,念念佛经就能让严管家醒来,那恐怕你早就将我爹召唤回来了罢?还是说,你日日在祠堂里诵经,都不是为我爹诵的?”
“堡主定然还活着,有朝一日,他定会回来同少主团聚的。”方兰蘸了蘸一边的墨汁,抬眼看我。
“哦?说得好像你知晓我爹身在何处似的。”我好整以暇地观看她的反应。
她垂着眼帘,专心致志地研习经文:“我也希望我知道堡主身在何处。”
尔后,屋内便一片宁静,只听得见窗外雨打屋檐声,声声敲在我心上。
终于,随着梁大夫呼了口气,我疾步走到床前,严崇玉终于不再一直流汗了,神情也舒展了许多。
“烧终是止了,血也止住了,再喝一剂药,明日会醒过来的。”梁大夫抹着脑门上的汗,如释重负道。
我也暗暗松了口气
雨呈滂沱之势,我的心却宁静了下来,端详着严崇玉为数不多的没有紧绷着的脸,在床沿静坐了许久,也并未注意到方兰是几时离开的,只道是父亲失踪后,她是头一遭离开那祠堂。
留了两个丫鬟照顾严崇玉,莲生撑着纸伞和我一道离开了他的卧房,沐浴完后,我和衣躺在床上,床边的木窗半敞开着,我侧身遥望着窗外,雨点落在池塘里,莲叶浮浮沉沉碰撞的声音,我仿佛都能听见。
断线的珠子渐渐变得模糊,我眼皮有些耷拉,等到意识渐渐不听使唤时,床边忽而多了个身影,我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颜儿,你醒了。”姓岳的脸颊还红肿着,那是被我狠狠揍过的痕迹,嘴角乌青一块,此刻他唤我的时候,也颇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正欲翻身起来的时候,却被他欺压了上来,我立刻准备高声大呼,却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你不想叫人瞧见被我压在床上的摸样,还是乖乖地别开口。”
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该如何叫门外的人知晓我如今的境况,又不悔了我的清誉,我如此看重的清誉,我如此为了他才看重的清誉,断不能叫跟前的人毁于一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转了一圈,无奈地发觉,只有乖乖听命于他,方能明哲保身,于是整理了下面部表情,牵扯起嘴角道:“我不会叫的。”
姓岳的抬手在我身上戳了几下,我便发觉身子动弹不得了,内心惶恐,面上镇定道:“你做什么?”
姓岳的翻个身,侧躺于我身边,抬手支额道:“你眼睛扑闪扑闪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会乖乖听命于人的人。”
我不置可否,姓岳的执起我的手抚上他的脸,抚上他的嘴角,尔后缓缓开口道:“颜儿可记得今日扇了我多少巴掌?我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你这般待我,我很火大,你可知?”
我受制于人,无言可对,只能盯着头顶栾帐,作濒死状。
“我这人,不爱计较,最爱以德报怨。”姓岳的依旧牵着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你打我几下,我便亲你几下,你打的我哪里,我便亲你哪里?颜儿觉得,这般可好?”
“你敢……?”我从前说这句话的时候,总会伴随着拍桌子,摔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