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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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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给他轻轻捶着腿,一边怜憎的道:“你呀,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眼下内阁已有七位大学士,寻常的事交待他们去做就走了,何苦事必躬亲呢。”

  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朱棣就没有谨身殿中那种威严肃穆了,他很放松地倚着靠枕,微阖双目,懒洋洋地道:“能推出去的,俺已经都推出去了,你道俺不想省心么,可江山初定,方方面面,太多事了,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局,放不开手啊””

  朱棣有感而发,这句话出口,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

  看着丈夫憔悴的模样,徐皇后也很心疼。什么事放不开手,牵一发而动全局?她忽地想到了近日皇城里边关于立储的一些风言风语,本待要问,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说那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立储是国事,丈夫是个有主意的人,身为后宫之主,干政的事不能做。不过儿子们的事问不得,妹妹的事却无妨,于是,徐皇后一边给丈夫捶着腿,一边把今天妹妹向自己吐露的心事给朱棣说了一遍。

  朱棣仰在靠枕上,硬硬的大胡子撅起来朝着天,好象睡着了,一声也没吭。徐娘娘有些生气、在他腿上稍用点力捶了一下,娇嗔道:“人家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

  “啊,听到了!”

  朱棣指指腿:“这么大劲儿正好,就这么捶。”

  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地道:“那你倒是帮我出出主意啊!”

  朱棣茫然道:“出什么主意?她愿意嫁,那就嫁呗!”

  “你这是什么话!”

  徐皇后沉下了脸道:“杨旭都两房妻室了,我的妹妹怎么能嫁?”

  “那不嫁就走了!”

  “不嫁也不成啊,那丫头都惯坏了的,上一回辉祖伽…,结果小妹就离家出走了,难道还让她来这么一出不成?”

  朱棣无奈地道:“好吧,好吧,那就嫁!”

  徐皇后真生气了:“你倒底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呀,杨旭都两房妻室了,怎么嫁?”

  朱棣苦着脸道:“要嫁也是你,不嫁也是你,关俺什么事?你们徐家的闺女,又不是俺闺女,俺当姐夫的掺和这事儿干嘛?俺腿疼,你别折磨俺啦。”

  徐皇后试探地问道:“我这不是让你给我拿主意呢嘛,要不然……,你出头说说,叫杨旭把他那两房妻室改了妾?”

  “啥?俺不管!”

  朱棣一扭屁股,靠床里头睡了:“嫁人的是你妹妹,得罪人的事让俺做,俺不干!”

  “你管不管?”

  “不管!”

  “啪!”徐皇后在朱棣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朱棣哼唧两声,头都没回。

  徐皇后一见,就开始抽抽答答起来:“我爹娘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小妹子,辉祖犯了错,现在不管事了,增寿鬼…,你说我这当大姐的不替她操心,谁替她操心呀?这没爹没娘的可怜孩芋,你就忍心…”

  徐娘娘这一哭,朱棣也没辄了,便坐起来,无奈地苦笑道:“成了成了,你别哭了,俺管,管还不成么?”

  徐娘娘一听破啼为笑:“真的?”

  朱棣叹口气道:“唉!女人啊,真麻烦!”

  此时,徐娘娘嘴里那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已经兴高采烈地走进了杨府大门……。

  “郡主有暇的时候,就该多来府上坐坐。郡主也知道,我们辅国公自幼住在山东,受了皇上的宠信,这才才受封国公,在京里,他是没有什么故旧好友的。

  要说起来,郡主您和我们国公早在北平时候就是相识,算是我们杨家的老朋友了。我和梓棋本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和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女眷没甚么往来,平时寂寞的很,也很希望郡主能多来走动走动。”

  说话的是谢谢,款待茗儿这样的名门贵女,也就谢谢能答对一番,梓棋在这方面可就差了许多。

  茗儿浅浅笑道:“姐姐客气了,说起来倒真是的呢,在北京的时候,我跟姐姐还有梓棋姐姐就认得啊,是该经常走动走动。其实呢,姐姐也可以常去我那里走走,有闲暇就来吧,茗儿与那些使相干金们也没多少往来,倒是与两位姐姐性情相投,也想多亲近亲近呢。”

  茗儿说着,眼睛便捎到了花厅一角放着的那只木马,那是她小时候的玩具,上次来杨府的时候,送给了思杨和思浔。

  刚才到了府上她才知道,两个小丫头随她娘已经回了双屿,既然上了门总不能马上就走,于是就由谢谢来陪坐吃茶了。

  “大木马……”要是我生了小宝宝,等他长大一些的时候,他就会骑着木马在那儿玩耍吧?”

  茗儿浮想翩翩,恍惚间,墙角的那只木马一前一后地摇动了,木马上面坐了一个头梳冲天辫,穿着红肚兜,胳膊腿儿都白白胖胖像一截肥藕的小小子,他在木马上骑呀骑的,发出“咭咭”的笑声。

  那模样……,怎么看都是年画上边画的怀抱鲤鱼的大胖娃娃形象

  “要是我跟伽…生个宝宝,一定能像他一样英俊、像他一样勇敢,象我一样聪明、伶俐……。”茗儿悠然神往,嘴角便漾起甜甜的笑意。

  谢谢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纳罕,这位郡主怎么老走神儿呀?喔,对了,丙才感觉她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莫不是喝醉了吧?

  茗儿想得开心,甜甜地笑着,一抬头,看见谢谢正好奇地瞧着她,不由嫩脸一热,好象给人看破了心思,有些心虚地摸摸自己脸颊,问道:“姐姐看甚么呢?”

  “哦,没有,没有,呵呵,郡主请喝茶。”

  “姐姐请!”

  茗儿端起杯,向谢谢示意了一下,刚将茶杯凑到唇边,小荻就喜滋滋地跨进门来:“少爷回来了!”

  茗儿的手一抖,茶水稍稍泼出一些,没有溅到地上,却湿了下巴,茗儿以袖掩着,轻轻一擦唇角,一颗心便慌慌地跳了起来,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问题:“我……,我今天来干嘛了?”

  还是那间静室,天气渐渐冷了,坐在那儿的那个人穿的似乎也厚了些,本来就宽宽厚厚的肩膀,这回更显得壮实了,人坐在那儿,有一种渊停岳峙的感觉,他的腰杆儿始终拔着,昏暗的光线中,一双眸子也熠熠地放着光。

  “丘福打算征剿倭寇?哼!他久在北疆,以为水上做战同陆地也是一样的么。北方一马平川,有北方的打法:云贵深渊大泽。自有山地的打法;至于水战,江河湖泊中的水战,与海上的水战也大不相同的。

  陈暄是个精于水战的都督,但他也只是精于内河做战而已,到了海上,也算半个门外海。而丘裢,…居然还把陈暄排除在外,他也太狂妄了吧!”

  对面有人茶道:“老爷,据小人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因为陈暄在丘福面前屡次赞誉杨旭,令丘福非常不悦,这才弃陈暄而不用的。”

  坐着的那人冷冷一笑道:“郑小布没有白白牺牲,总算在杨旭和丘福之间,埋下了一根刺!可对外用兵,却非朝中内争,丘福公私不分,这便输了一半。他不知敌,不知己,骄横狂妄,又输了一半。

  因为倭寇被称之为寇,他就真把倭人当成不成气候的水寇了么?呵呵,要是倭寇这么好对付,哪还轮到他来征剿。不过,这对我们倒是个机会,以丘福用兵的特点,素来喜欢先发制人,所以他要讨伐倭寇,必是主动出战,东海诸卫中,唯有太仓、观海两卫有海船,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双屿,我们就容易做手脚了!”

  “老爷是说六

  “不错,这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咱们在东海的安排,可以提前发动了。”

  对面那人迟疑道:“可是…倭人毕竟是外虏,咱们这时动作,岂非让倭人占了便宜?”

  那人淡淡地道:“丘福此战必败,就算没有大败,拖也得被倭寇拖死。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帮他一把,早早做个了断。至于双屿那群海盗”亨!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有什么值得怜悯的?杨旭在军中毫无根基,竟然饥不择食,拉拢一群无恶不作的海盗做他的班底,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就让伽…栽在这群海盗身上吧!”

  “是!”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对于立储,京中现在如何议论?”

  对面那人道:“皇帝似乎果有易储之心,朝野间对此议论纷纷,皇帝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皇帝那边一直还没什么动静。”

  “朝中文武,意向如何?”

  “很奇怪,朝中文武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文臣们大多倾向于皇长子,而武将们大多倾向于皇次子,从他们平素的言谈里,就能看出来。剩下的人,就是观望声色的墙头草了。”

  那人淡淡一笑,说道:“这没甚么好奇怪的!文臣们都是读儒家的书,习儒家的文,科举入仕的“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的道理,早就深深刻在他们心里了。再说,朱高炽虽然体型痴肥,却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很对他们的脾气。朱高煦呢,虽然文采也不差,可他太爱炫耀武力了。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也算是他扬其所长的聪明之处吧,他的文采虽然不错,较他大哥还是逊色一些,况且朱高炽是长兄,就算他文采出众,也难以争取文臣,可若论武功,他大哥比他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了。

  军中将领们唯一信服的,就是勇武、就是拳头,这朱高炽在军事上面,确有独到之处,有名将之风,再加上他与那些武将并肩作战四年,有袍泽之谊,朱高煦上台,对武将们来说自然要比那位柔弱的皇长子强的多,他们当然会站在朱高煦一边。”

  “是,那咱们……要站在哪一迎”

  “我们么……站两边!”

  “站两边?”

  “不错,真正的决定权,在朱棣身上,这兄弟二人谁胜谁败,现在还很难预料,一边押一注,就能搅和得更热闹一些,等到事态明朗,咱们也不会大伤元气。不能把注都押在一个人身上,不能啊。””咱们M已经输不起了!”

  “是,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回复侯爷!”

  对面那人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斑斓的秋阳,在半枯的草地上躺着,在凋零的树枝上挂着,在清清的池水上浮着。

  因为已是黄昏,那阳光是艳红色的,纵然没有多少暖意,也能给人心中一种暖暖的感觉。

  这样的秋阳,映在一张吹弹得破的俏丽面孔上,便使它愈加生动起来,就好象灯下看美人的时候,凭添了几分风情。如果这美人儿本来就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绝丽乒女,那容颜就真的是明艳不可方物了。

  “咳,再公,你这府里,下人还是少了些。”

  茗儿忽然觉得唤他国公有些怪怪的,本来都习惯了的称呼,怎么说…

  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明白,再过些时日,就要换个称呼了吧?

  这样一想,脸又红了。

  她也不知,自己鬼使神差的到杨府来干什么来了,心里明明想见他,真见了他时,反而不如以前自然,不由自主地就会害羞。

  好在,夏浔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陪着她在园中行走,却故意拉开了距离,茗儿瞧他那副样子,若换在平时,心中只有幽怨、生气,可是现在有了姐姐的承喏,就是另一种感觉了,那是既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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