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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你在遇到何止之前,为什么会流浪?”
“啊呀……”她桌子底下的小腿不安分地动了动,脚尖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腿,抱歉地笑了笑,道:“以前的事嘛,我那时小,父母是谁,家在哪里,为什么流浪,记不清了。你知道每年都有很多孩子走失的,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那你有找过父母吗?”
“没有,掌门和夫人待我视如己出,我干嘛还要找他们呢?呵呵。”虽是笑着,瞳眸忽然沉凉的温度,却泄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他说:“或许,你可以尝试……”
未等他说完,她忽然堆出一脸悲凄,对月悲号:“何桃大逆不道啊!!三分教养我长大,教我功夫,供我上学,待我恩重如山,我却把何家的传家宝送人了!而且这人他不肯还我啊,不肯还我……”
一边泣血哀号,一边把颤抖的爪子伸向肖甲梓的领口,月色之下,状如暗夜僵尸。
肖甲梓忍无可忍,站起来甩袖而去。
吓跑了肖甲梓,何桃得意地嘿嘿乐了半天。乐着乐着,笑容零落下去。
遇到何止之前的事?
那时她也有七岁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却有一些记忆的片断偶然闪现,几张面孔隐约可见,分不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来自于她的想像或是梦境。
“你是你妈妈的污点,你的存在迟早会毁了她……”
这样的话音穿越时间,刺得她耳膜疼痛。
她用力甩了甩头。时间隔了太久,她记不清了。以前的事,没必要记得。不需要记得。
早晨,肖甲梓一出卧室门,就被门口一个圆圆滚滚的东西差点绊倒,回头一看,竟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卷儿横在门口。正诧异间,被窝卷动了一动,拱出一个头发毛乱的脑袋,睡眼迷蒙地冲他一笑。
“何桃?!”他讶异地道,“你怎么睡在这里?”
“唔,我怕铜锣帮夜袭,所以守在门口……”
“谁说要你守了?”他的语气格外地严厉,脸色也阴得可怕。
何桃有点委屈,也有点紧张,匆忙地往上起,从被窝卷里钻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早晨清凉的空气立刻浸凉了肌肤。肖甲梓恨恨地咬了咬牙,伸手把她拽过来,有点粗暴地揽在胸口,替她抵挡一点凉气,反手再推开卧室的门,揽着她就走了进去。
穿戴整齐正打算往外走的肖尧乖看到他们这般姿式进来,奇道:“咦?桃姐姐?”
肖甲梓手臂用力,把何桃推得坐倒在床上,转头对尧乖干脆地道:“尧乖先出去吧。”
“哦。”
肖尧乖听话地走出去,一出门就被门口的被子绊了个狗啃泥。
一直在旁观望的管家大人,赶忙上前扶起来,替他揉着摔痛的膝盖,叹道:“唉,你们两兄弟,前赴后继地栽在这女人手里……小少爷,跟我说说,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哥哥很强硬地把桃姐姐抱了进去,扔在了床上。”
“嗷嗷~讨厌啦,小少爷你不要说啦~”管家先生老脸绯红,熊腰一扭,娇羞奔去。
肖尧乖奇怪地挠挠小脑袋:“咦,先是让我说,我说了又不要我说,大人真麻烦哎。”
寝室内,肖甲梓把自己的一件外套丢到何桃身上,命令她穿起来。何桃悄悄瞥一眼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乖乖把衣服穿起。外套套在她身上尤显宽大,袖子也长了一大截。就这么穿着晃晃荡荡地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他目前正在乍毛,她还是顺着他一点好了。
他忽然探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抬头望住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象一只受惊的猫。肖甲梓横她一眼,替她把袖子卷上去,露出手来,然后,两手相扣,把她的两只纤手握在了手心。
他掌心的温暖传至她因为睡在外面而微凉的指尖,说:“不准再睡在地上。”
“好。”她乖顺地答道,目光落在两人相握在手上,心底有东西柔柔软软地生长。
“匪徒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事态也没多严重。”
“哎?这可不敢大意哦。”一触及此事,她的神经立刻绷紧,微蹙眉尖,眼中闪着警醒的光,“上次不小心让他们跑了,他们要是再出现,我一定想办法抓住个活口,顺藤摸瓜,把铜锣帮连窝端掉!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然后……”
“然后,你就能圆满完成任务,拿着坠子一滚了之,是吗?”他的语调突然冷了下去,刚刚缓和下去的脸色再度冰封。
“哎?……”她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原本是想说,解决掉铜锣帮,他就不必每天处在危险之中,就安全了。
想把话说清楚,他却已甩开了她的手:“滚去……”
未等他说完,她已仓惶逃走。
他望着关上的房门怔住,半晌才飚懊恼地飚出一句:“猪啊……”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何桃。
快步追出门去,走廊里已不见了何桃的踪影。咒骂一句:“浑蛋,滚得够快。练了轻功就是用来逃跑的吗?”
身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呜声。转头一看,是管家先生,正蹲在墙边捂着鼻子泪水横流。于是问道:“看到那女人朝哪个方向逃了吗?”
“看到了……很多星星。”他不过是趴在门上关心一下大少爷的私~生活而已,那悍妇至于用门拍扁他的鼻子吗?
肖甲梓了然地撇撇嘴角:“那么,你听到她往哪边去了吗?”
管家抬手指了指:“大概是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怎么,这就去收拾行礼准备滚蛋吗?任务还没完成呢,休想。肖甲梓走到她的房门前,倚在一边的门框上,长腿一抬,踩住另一边门框。
于是,何桃走出来时,就看到某人的腿横在门前,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凶狠蛮横的表情俯视着她。
她吓了一跳,愣道:“你干什么?”
他怒气冲冲:“你想滚去哪里?!”
她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的气场震摄住,嚅嗫着道:“我……我想滚去……去吃早饭……”
“那么,吃完了饭呢,打算滚去哪里?”
“……雇主大人滚到哪里,保镖就滚到哪里。”
他愣了一下,头顶的小火苗被兜头浇灭,连被反骂了也没察觉到。讪讪把长腿收回来,敛起嚣张模样,目光左右飘了一下,问道:“那个,你刚刚跑回房间做什么了?”
“不是你让我滚去洗漱的吗……”
没错。他正是让她滚去洗漱。原来他话虽没说完,她也听懂了,并没有误会成让她滚回老家。他的嘴角微抿了一下,眸中浮着敛光水色:“嗯……那走吧,去吃饭。”
二人一迈进餐厅,就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肖尧乖和娅德已就座餐桌前,各自盯着面前的餐盘,神情有点呆滞。他们的身边,伫立了那位三星名厨狄叔,右手持一支不锈钢大勺,在左手心里轻轻敲打着。一身白色厨师衣原本应该是很有亲和力的,但是他此时神态肃整,硬是整出了一身杀气。见肖甲梓和何桃进来,两眼一亮,白齿一露,笑容莫名阴森:“大少爷,桃小姐。请二位品尝在下精心制作中西合璧创新早餐。”
创新?
何桃心里打鼓,有点紧张。看狄叔他笑得狰狞,该不会是真的在菜里下了毒,以报昨晚职业尊严受辱之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芸芸众包,你是那么特别,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15番外之师徒 上
来,宝贝们,让我们穿越时光,回到十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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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渡月山的两千多级石阶拾级而上,将近山顶处,有一片规模宏大的古建筑群,叫做“三分教”。数百年前,三分教曾是叱咤风云的武林教派,现存有五十余栋精美绝伦的古建筑,是有名的度假旅游胜地。
此时正值深冬,树木萧索,飞瀑凝结,长长的石阶上也积着冰雪,滑溜难行,不是旅游的好季节。却有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稚嫩的双肩上背负着一只巨大背包,埋头攀行在石阶上。少年肤色玉白,面容清俊,额上渗出一层薄汗,更显得一张脸儿生气勃勃。他的步履异样轻捷,丝毫看不出负重登山的疲惫。
石阶右侧的上空,直通山顶的登山缆车的钢索发出唰唰低响,其中一个吊车的窗内,忽然有一名面容清濯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对着少年懒洋洋喊道:“何止,加油。”
被称作何止的少年忽地抬起头来,一对眼角斜飞的眸子里,闪着半真半假的恼怒,盯着坐缆车享福的人嚷道:“这不公平!凭什么您坐缆车,我爬台阶?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何墨痕慢悠悠道:“这个我确定。”
何止悲愤交加:“那您帮我把这个包带上去也好哇,偏让我背!”
何墨痕道:“儿子你知足吧。那不过是一包分量很轻的干果而已,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上山时扛的可是你那一百六十多斤重的爷爷。你要对现代旅游业配套设施的发展充满感恩之心,因为你爸我可以坐缆车,不必由你来背……”
“呜呜,可是,这包干果,为什么这么沉哪,为什么……?!”
何墨痕乘坐的吊车已悠然上行,听不到儿子的申诉,只从车窗探出一只手遥遥摆了摆,表示鼓励以及幸灾乐祸。
何止咬牙,脚下猛然发力,飞跃而出,每步跨越七八级石阶,连跃了十几下,终于跳不动了,对着远去的吊车喘息着道:“臭老头……等我轻功练成,飞上去把吊篮子扯下来……”
何止背着大包一路小跑,终于抵达他的家——三分教。三分教曾经以精深的独门武学名扬天下,广收门徒,十分兴旺。教中的古建筑倚最高峰而建,巧借地势,将五十余座建筑镶嵌在山水之间,错落有致,虽是人工,宛若天成,堪称古代建筑史上的一颗明珠。
何家作为创教宗师的直系后人,继承了座落于秀丽山中的建筑的部分产权,成为渡月山旅游景区的最大股东。经营景区的同时,未抛下传武授艺的本行,精挑细选了十几名徒弟收在门下,以传承独门武学。
何止做为何家独子,与同门师兄弟们一起,一边修习武功,一边也不能耽误学业。教中有专门聘请的文化课教师,根据他们的年龄段,教授小学到初中的课程。高中以上的,就定期往返于学校和渡月山之间。现在正在寒假当中,年关临近,何止帮着父亲下山采购年货,返程上山的两千级石阶,照例被他爹当成了训练他体力、耐力的好工具。
何止嚷嚷归嚷嚷,自从学会走路,这样的训练已经历过无数次。负重攀了两千级石阶,也不过微微气喘而已。眼看家门已在眼前,脚步分外轻捷起来,直奔主体建筑南边的“隐园”而去。三分教大部分已划为景区,南侧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园林,叫做“隐园”的,才是何止一家和学徒们居住的地方。
隐园内的环境,处处透着儒雅淡泊,倒像古代书生的居所,乍看看不出练武之家的样子。
何止走进去的时候,何墨痕已沐过浴,用过餐,换了一身宽松衣服,坐在院中一把红木太师椅上,捧一杯清茶,看妻子胡熏衣拿着小本子,清点用缆车运上山来、堆得小山一般的年货。
“火腿。熏肉。香肠。猪脚。糖果……”胡熏衣每点一样,就在本子上打个小勾,由两名小徒弟把东西搬进储藏室中。点到最后,秀眉一扬,讶异道:“咦?少了一样!干果呢?”
大门口处传来一声充满怨气的回答:“妈妈只点着少了干果,就没发现少了儿子吗?”
“呀……”胡熏衣笑笑地用笔杆儿对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