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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刀亭-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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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接着说道:“人生难免一别,生即如死,死亦如生,为师对身后一切都有安排,已
制成一个锦囊交给你师叔,到时你二人可同往拆阅,现在你们走罢!”
  两人自小便有老僧抚养长大,慈恩胜似师恩,闻言眼角俱现泪光,但见老僧已然阖眼入
定,只得轻轻含泪退出。
  谁都没有听见老僧嘴中喃喃说道:“天数,天数,谁也没法挽回这一场浩劫!”
  到了第十天上午,老僧果然圆寂升天,安祥地留下躯壳走了。
  令人惊奇的是,他竟令陆羽继承他为第十七代禅宗一门之主!
  陆羽本人从未想到,这时心中只感到万分惶恐与不安!
  师兄贺天仪对于师父所作决定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表面自是极力赞扬师父明智之
择,但内心深处却老大不自在。
  一般门人对老僧的决定,不曾有任何意见,并且是绝对的服从。
  由师叔主持仪式后,陆羽正式接掌了禅宗门。
  他一切借重师叔与师兄的意见,所有事情一如从前,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年头。
  这一年中,贺天仪始终闷闷不乐,甚而有时师弟来请教问题都显出不耐之状,当然陆羽
都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但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解决之法。
  终于,贺天仪再也耐不住了。
  这一日,贺天仪将徒弟唤至密室窃窃私语,只听贺天仪道:“骥儿,为师想往中原一
走,你可愿去么?”
  齐骥恭声答道:“徒儿自当随侍恩师左右。”
  贺天仪皱眉思索不已,半响才缓缓说道:“骥儿听着,为师此去恐将永不返回,你若留
此,陆师叔不致亏待于你,愿去愿留,但在你一念之间。”
  齐骥年纪虽小,却甚精灵,一年来早已看出师父心中不满之色,闻言说道:“陆师叔对
徒儿时而不满,徒儿不愿留此,只——”
  齐骥略一沉吟,贺天仪道:“有什么话但说不妨!”
  “只是师父此去不再回来,难道便空手而去么?”
  贺天仪嗯了一声,转而言道:“那么你准备好,今晚我们走!”
  这时夜色深沉,寺院之中万籁俱寂,忽然右首藏经室墙角下窜起两条人影,似乎是不愿
人知,行动之间隐秘异常。
  这两人对寺中地形好似十分熟悉,登楼入室如入无人之境,倏而已入楼中。
  远处似乎又黑影一闪,却无人看得真切。
  过了大约盏茶时分,两人又自房中闪出,年轻的一个背上多了一个包袱,只已他自栏杆
上纵身一跃,在楼下屋角上微一借力已自到了地面,轻身功夫委实高明之至。
  年长的一个以布巾掩面,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纪,他站在栏杆边上,见另一人已然着
地,也不见他作势,便自凌虚而下,落地无声,更可怕的是:他竟能缓缓地下降,若非亲
见,有谁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惊人的轻功。
  朦胧中只见两人微一点首,一前一后向院后奔去。
  禅宗寺院建筑在半山之上,向后必须通过一带树林方能出得后山而去,地势十分险要,
若非门中人真还摸不清如何走法。
  却说两人走到林中,双双将面上布巾取下,只听年轻的开口说道:“师父,我们现在往
那儿去?”
  年长的道:“尚未一定,不过为师有意往江南一行。”
  他顾了一顿,又轻声道:“骥儿,现在莫多言,赶紧先出得此林再说!”
  话声未落,已自呼地问前掠去,那徒儿亦紧紧地在随身后。
  方一出得林来,两人不由惊得呆住了。
  只因林外一方大石上端端正正坐了一人,身着灰衣僧袍,却背对着两人而坐,只觉身形
是如此之熟悉。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激动地一字一字道:“师兄,我在此候你多时了。”
  那两人正是贺天仪与他徒儿齐骥,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竟会在此遇见禅宗!
  只见贺天仪脸上晴阴不定,胸口亦不断起伏,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但却难以下定决
心。
  过了半晌,他终于迫出口道:“陆羽,我在此实是难以立足,就算我心胸狭窄吧,望你
看在昔日同门份上,放我师徒过去,他日必有所报。”
  禅宗见他如此说法,心想实已无法劝他回头,口中却仍说道:“你这一去,形同背叛师
门,武林道上必无你容身之处,何况—一何况我禅宗数百年来从无门人如此弃绝而去,你将
何以对我禅宗一门浩瀚之恩啊!”
  贺天仪长长叹了口气,仍然摇了摇头道:“陆师弟,并非我不顾师门之恩,实是—一实
是—一”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说穿了仍是自己心胸窄小,不满师父传位于师弟罢了。
  只见他猛一抬头,似已下定决心道:“无论如何我今日非离此不可,只望你别再管这件
事。”
  禅宗大师摇摇头道:“贫僧再求师兄谅解我一番苦心。”
  贺天仪在西疆武林乃是跺跺脚可震动山河之人,那会如此一再低声下气相求于人,心中
逐渐不耐,心中暗暗忖道:“看来今日难以善了,若想离去则非闯过这关不可,还是避免动
手,出其不意一走了之。”
  心中一面转念,却回头向骥儿使了一个眼色。
  突地他两眼向禅宗身后猛盯,双目之中精光四射,同时身形一侧,呼的一声飞向侧方树
林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身旁灰影后发先至,刷地一声竟自挡在自己身前。
  贺天仪又惊又怒,但他一身功力亦已臻化境,看也不看呼地一个翻身,右拳斜冲而起,
左掌直劈而出,口中叫道:“接招。”
  他右拳才出,内力尚未吐实,左掌又自打出,霎时一阵掌风拳影禅宗急忙斜近一步,大
袖袍呼地飞起,双掌当胸一立,只见一股内力封在身前。贺天仪感到双掌一窒,直觉地了解
他师弟的内力竟为世所罕见。
  禅宗大师此时叫道:“慢着—一”
  贺天仪呼地撤回双掌,向后倒退两步道:“什么?”
  禅宗缓缓地道:“既然师兄去意已决,小弟也不便强留,但望师兄能将本门秘笈交还,
由我带回。”
  贺天仪冷冷道:“废话少说,若是这一场拼斗我贺天仪不敌,则任由你带走秘笈,决心
退出武林毫无反悔,但若侥幸获胜又当如何?”
  禅宗大师此时亦不由怒道:“只怪我自作聪明,还道我们之间尚有一段同门之谊,既你
立意如此,这段交情早已失去存在价值。贺天仪,你今日只要能闯过贫僧,天涯海角任由你
去。”
  贺天仪此时深知这师弟功力深不可测,自己对他可说是毫无半分制胜把握,心中不由微
感紧张。
  于是他长吸一口真气,斗然大吼一声,双拳猛捣而出,拳式一攻突收,同时开声吐气,
右拳疾振而下。
  他深知师弟内力雄浑,必须以精湛招式将之逼住,于短时间内施奇袭之功,否则后果将
不堪想像。
  于是只见他一招紧似一招,一连直冲五拳,身形逼到禅宗身前不到三尺之处,内力在掌
缘迅速急发,呜呜锐响。
  斗然之间只听禅宗大师一声大吼,双拳挥动倏地向外一崩而出,化内力为外家硬功之
功,这一式有若少林长拳中的基本招式,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经禅宗猛力施出,威力之强,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一下他尽是用出了十成真力,贺天仪只觉劲力袭体而生,面色斗然一变,但却一言不
发,右足向后斜跨半步,双拳急变为掌,顺势向后一纳,不知何故,只听帛帛之声大作,那
股外家强硬劲硬生生地被引偏一侧,打在旁边一株大树之上,轰地一声,大树竟然齐根断
去。
  齐骥在一旁看师父与师叔大打出手,不禁为两人的骇世神功惊得呆了。
  禅宗眼见贺天仪竟然用借力引虚之功,硬将自己全力一击化为乌有,已中不由暗暗佩服
不已。
  贺天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见他右手猛招,左手疾封而出,这一招完全是正宗法门,
禅宗大师斗然面目一寒,急切间身形一侧猛退几步,那衣袍由于身体剧烈移动,发出一阵裂
裂之声,显得有几分狼狈之状。
  贺天仪一掌取得主动之势,立即右掌一缩,左拳化为削砍之势,沿着右臂向外猛划而
去。
  这一式“金翅单展”才一比划,禅宗又是一惊,整个身形一个急转,再退了半步,那宽
大僧袍划过空中呼呼作响。
  禅宗大师心中暗惊师兄招式厉害,足下却又只退不进,表面上看来似是先机尽失,但实
际上已立于安全之地。
  贺天仪身形一侧,左掌掌心向上一扬,右掌不待招式用老,斗然一翻,徐徐向下一拍而
下,正好将禅宗下三路整个封死,同时随时可以遥吐掌力立即伤人。
  禅宗一退再退,心中苦思破解之术,脑中飞快地运转不停,霎眼工夫已接了贺天仪三十
余招。
  禅宗平素对武学固然颇感兴趣,但对招式之钻研却不如师兄深刻,而且甚少与人过招,
运用之间略欠自如,于是处处为师兄所制。
  忽然之间,他只觉胸中灵光一闪,斗地思及新近从佛理之中领悟到的不正是破解奇招异
式的不二法门么!
  原来平时武林中许多高手都将武学道理想得太过复杂,其实越是复杂,真气的运换自然
也越是不灵,若是能去芜留菁,则许多费力的运气功夫都可转变为内力外发,威力自然便要
大得多了。
  心中飞快转念,只见他身形一缩,左手一分,横架当胸,右拳先回再张,规规矩矩平击
而出,这一招极其古怪的招式,毫无精妙之处,使人看来有如初学武者平日演练的基本架
式。
  只见这一拳捣出,拳式未张,拳风依然发出刺耳锐响,猛烈之极,贺天仪只觉对方内力
如山而至,只得收拳后退。
  禅宗以极普通的一式拳招硬行夺回主势,贺天仪做梦也想像不到,他倒退一步,面上满
布又惊又怔的神色,禅宗亦收拳不再乘胜追击。
  隔了半响,贺天仪方自开口问道:“你—一方才使的是什么功夫?”
  他语调中充满了又惧又怒的声音,一心以为师父背地里授了师弟什么秘功,只因要是本
门的功夫即使他不会的也能一看便识。
  禅宗缓缓地道:“师兄,你记得那日在师父房中,我曾提及对佛理与武学之间的关系有
所领悟么?方才那招便是形随意动,随手便使出了招式。”
  禅宗见贺天仪不答话,脸上神色一片冰然,于是冷冷道:“师兄,请你留下本门秘
笈。”
  他说到这里,只见贺天仪面色变动,斗然仰天大笑道:“陆羽,今日只怕不能让你如愿
了。”
  禅宗闻言面色斗然一变,尚未及开口,听见贺天仪又自吼道:“你有神功,难道我便没
有么?我还要在内力方面领教一二。”
  贺天仪一语至此,面上杀机毕露,那白皙的面容上,似乎抹上了一层古怪的面具,霎时
叫人看了感到可怕之极。
  禅宗再不说话,面上神色微微露出紧张的神情,显然在他心目之中对这位师兄也是丝毫
不敢大意。
  这时那贺天仪双足缓缓下弯,两掌一高一低横在胸前做势欲推。
  只见他面色由白转灰,继而转成青色,上下两掌掌心向外,竟是极不相称的赤红之色。
  禅宗一见他这姿势,不由大惊失色,双目圆睁一声大吼道:“你—一你竟敢偷学这‘劫
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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