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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镖局总镖头铁掌鲁子英代表大家答话道:“秋老大展雄威,河洛桑梓沐同余荣,怎敢不来再睹秋老重施神剑,一创巨邪呢……”
口中虽如此说,目光却不住地打问号,在这些人中,他与袁秋星的私交最笃。
因为他是保镖的,总不免要与黑道中人起冲突,得力于袁秋星的调和排解之处也最多,同时他与袁秋星之间,好像另有什么默契!
袁秋星明白他目光中的疑问是什么意思,客套寒喧了几句,随即把鲁子英叫到身边,鲁子英已经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秋星!你真的与剑王照过面,而且还赢过他?”
袁秋星苦笑一下,也压低声音道:“子英!人家问这句话还情有可原,你却不应该说这句话,我们都受过黑旋风的差遣,替他办过事,虽然见过他几次,却不知道那一个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因此三天之前跟我照面比武的人,我也弄不清楚是否真的是他……”
鲁子英神色一动问:“人都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如此草率决定……”
袁秋星想了一下道:“不过从说话的语气与行事的作风看来,大概不会假,而且无论真假,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我是被逼得与他闹翻脸的,三天之期也是他订的,我不答应行吗?发帖子邀人前来观战,是我万不得已之举,我根本没有想到大家会来,只是藉此告诉大家一声,我曾击败过黑旋风,人死留名,豹死留皮。
今日之会我自料死的成份居十之八九?倒不如死得轰轰烈烈……只是你……实在不该来,黑旋风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他也许不会放过你……”
鲁子英也苦笑一声道:“我不来行吗?”
袁秋星不解道:“为什么不行!我给你的帖子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并不想要你前来替我送终,要是说前来看我杀死黑旋风,那简直是笑话,除非那黑旋风的确是假的……”
鲁子英摇摇头,苦笑轻叹道:“黑旋风一点不假,我也不敢不来,我相信其他人跟我的情形差不多……”
说着掏出黑旋风的帖子,正面是黑底绣上白色的旋风图记,背面是那段警告文字,字迹虽草,苍劲而有力!
袁秋星的手有点发抖,声音也颤颤地道:“这么说来那倒是真的了?”
鲁子英苦着脸道:“错不了!因此我才不懂,以你那几式剑法也许比我强,怎么会胜过他呢?”
袁秋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我的确是一剑击败了他,却丝毫伤不了他,这身功力使我胆寒……”
鲁子英仍是摇头道:“这也不可能,以剑王的造诣你在招式上也无法侥幸取胜!”
袁秋星立刻道:“我忘了告诉你,那天他用的是刀,就是黑煞神龙的那柄宝刀,宝刀易主,黑煞神龙也一定完了,你想以黑煞神龙那等武功尚且难逃毒手,我……”
鲁子英立刻打断他的话道:“剑王怎么会用刀呢?”
袁秋星苦笑道:“他有个解释,说是对我不屑用剑,那倒是实话,以剑对剑我连一招都挡不过,所以今天他还是用刀来对付我……”
鲁子英神色庄重地点点头,然后把声音放得极低地道:“这么说来你还有点希望,黑煞神龙遇害不久,他得刀也是近期的事,凭他武功修养再高,总无比你在剑上数十年的苦功相比,今天只要再捉到他一个破绽,你不难一举而除之……”
袁秋星苦笑道:“没有用,我就是能刺中他一剑,也突不破他那一身无敌气功,最多只能划破他的衣衫……”
鲁子英神情诡异地道:“我不是送你一瓶药吗?”
袁秋星咬着他的耳根道:“早涂上去了,只是那玩意儿见血才能封喉,我没有那份手劲儿……”
鲁子英沉思片刻,才低声道:“练气之道,总有一处绝穴,大概不会超过两个地方,不是左边的乳下,就是右边的乳上半寸多,你多注意这两个地方,在动手的时候,他一定会显示出来,那个地方保你能一剑见效……”
袁秋星仍在怀疑着。
鲁子英却诚恳地道:“兄弟是练掌的,掌重于气,所以兄弟的判断绝不会错,这是练气者的最大秘密,若不是寄望兄长能除此凶撩,兄弟绝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兄长请努力为之吧!”
袁秋星心情一宽,笑了笑道:“老弟!谢谢你,假如今天我能侥幸得手,你将是武林中第一功臣……”
话说到最后,忍不住声音高了起来!
鲁子英连忙向他用目示意,袁秋星也警觉地收住笑声,四下望了一眼,但见人们虽然惊异,却并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鲁子英将嗓子压得更低道:“兄长要非常小心,兄弟虽然将气门之秘宣露,但是他机警异常,若发现了兄长的意图,便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袁秋星点点头,低声地道:“我知道!动手的时候我绝不针对那两处地方……”
鲁子英摇头道:“不!你不须避免,有机会仍须尽量施展,这样他才不会怀疑,而且他也不会叫你得手的,必须要等到机会来临时,才猝然施为,你懂我的意思吗?”
袁秋星点点头,鲁子英向他作了最后一个眼色,便转身退后了。
袁白萍忍不住间道:“爹!您跟鲁叔叔商量些什么?大战在即,您不应该再分心散神了……”
袁秋星微笑道:“没什么?鲁叔叔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我将一些未了的事务都托付给他……”
袁白萍叹了一声道:“今日之战,您胜了,便无须麻烦鲁叔叔;您若败了,也没有后事可托了,以黑旋风的行事手段,他要想杀死一个人时,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袁秋星哼了一声,微怒道:“你才见过他一次,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袁白萍用手一指道:“您看人家把棺材都送来了,不是早就作了安排吗?”
袁秋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有四五个人抬着一具红漆巨棺,哼哼哈哈,远远地行过来!
黑旋风在订约之时,原是那样交代过的,可是袁秋星忙于发帖邀请人,把这件事给忘了,想不到黑旋风自己倒安排好了。
那几个工人抬着棺木渐渐走近,棺上的红漆耀眼生光,令人不寒而傈。
袁秋星心中暗自打鼓,神情却装出平静的样子,哼了一声道:“也许这是为他自己预备的呢!”
那领头的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含笑朝袁秋星打了一躬问道:“袁老爷!这放在什么地方?”
袁秋星沉着脸道:“就停在旁边好了!”
工人答应一声,指挥其余的人将棺木抬到一边放下,然后又着人打开棺盖,用手叩着棺身道:“这是上好的楠木,又在桐油里浸了十几年,就是沉在水中一两百年也不会朽,里面的铺盖都是顶好的绫缎,精工刺绣……”
袁秋星万分不耐地斥责道:“知道了!你罗嗦个什么劲儿……”
那工人一怔道:“袁老爷!您花了钱,我总得把货色好坏告诉您……”
袁秋星一怔道:“什么!我花了钱?”
那工人笑笑道:“不!您只付了一成定金!这里全部值价是两百四十两银子,小店只收到二十四两,剩下的银子言明货到交付,您……”
袁秋星气呼呼地道:“是谁来订货的?”
那工人翻着眼睛道:“是一位老先生,说是您庄上的帐房先生,昨天才来订货,交代今天一定要送到,小店连夜赶工,所以费了一点……”
袁白帆怒声道:“放屁!我们几时派人订货的,这庄上从来就不用帐房先生!”
那工人苦着脸道:“袁少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店连工带料,填出一百多两银子来!……”
袁秋星长叹一声道:“不用说了,这一定是黑旋风的杰作,他可真会打算盘,连棺材钱都舍不得付,安知这些东西不是为他自己预备的呢……”
那工人又迟迟疑疑地道:“袁老爷!假如这是人家跟您开玩笑,小店就得赶快抬回去另找主顾,小店本钱有限,不能把一大笔银子硬压在那儿……”
袁秋星用手一挥道:“算了!这东西正好用得着,算在我的帐上吧!”
那工人打了一躬道:“谢谢老爷子,您真帮了小店一个大忙,否则向这么贵重的物品,一时还不容易找到主顾,若是削价卖出,小店就吃大亏了……”
袁秋星十分暴燥,大声叫道:“我答应买了,你还罗嗦些什么!”
那工人躬身笑道:“是!谢谢老爷子,不过那剩下的银两是否能请您……”
袁秋星一瞪眼道:“你马上要收银子!”
工人连声诺诺,带着一脸谄笑道:“小店本小利薄,实在耽误不起,请您原谅!”
袁秋星发怒了高声叫道:“凭我袁某人还会欠你的银子!现在我们没功夫,等一下再说!”
那工人顿了一顿,才迟疑地道:“袁老爷子,请您原谅,小的实在不敢等下去,昨天那位帐房先生……不!那个订货的人说,您这儿今天要有人来打架拚命,动刀动剑的十分凶险,小的若是夹在中间挨上一刀可……”
袁秋星十分震怒,而且也懒得跟他多罗嗦,厉声叫道:“白帆!带他进去,把银子付给他,让他们快滚蛋!”
袁白帆万分不情愿,那工人却千恩万谢的跟在他后面走了。
四周的旁观者立刻起了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黑旋风的奇特行迳……
可是这阵骚动立刻就平静了。
因为远处又有两条人影向这边走来,一男一女,男的全身黑衣,黑纱蒙面,女的却是一身青素打扮!
其他人只不过是在心中猜测,袁秋星却立刻知道这是黑旋风与他那第一侍者庄咏芬来了,所以神情显得特别紧张,反之他的女儿袁白萍倒比较平静多了!
那两人愈走愈近了,蒙面的男子的面纱中只露出一双亮灼如电的眼睛,寒冷的光芒使人们的心头也跟着颤抖着……
每一个人都在逼人的目光下震慑得低下了头,却不知这双眼睛的主人心中也在猛烈地跳动!
他——李平候,现在是以黑旋风的身份赴约的,其目的却是要引来真正的黑旋风。
黑旋风是一定会来的,这么多的人中,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他的化身,但怎么才能把他认出来呢?
黑旋风只有一个特征,他的左眼有两颗瞳孔,可是只有在忘情大笑的时候才显露出来。
怎么样才能使这些人忘情大笑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只有另想办法了!
跟在他身后的庄咏芬不住地用眼睛向他发问,可是他只能回给地一个无奈何的眼色。
庄咏芬不禁有点失望,趋至他身旁低声道:“怎么!难道那恶贼没有来吗?”
李平候摇头低声道:“不!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找出来而已。”
庄咏芬怔了怔道:“你不是说有方法找出他的吗?”
李平候发出一声轻叹道:“是的!那必须要趁他忘情大笑的时候,有什么方法使这些人大笑呢?”
庄咏芬也感到困难了,一蹙眉毛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使这些人大笑的确不容易,他们目前的情绪中只有恐惧与愤怒……”
李平候目光一亮,像捉住了一个灵感似的,啸喃低声道:“对了!愤怒!在极端的愤怒中,我相信黑旋风再也藏不住自己了……”
有了决定之后,他立刻一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