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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白银谷-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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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给各行省、江海关。这几年,每年各省各关汇往上海一千多万两的四国借款,大多给咱西帮各地票号兜揽过来了。多了这一大宗汇兑生意,当然叫咱西帮挣了可观的汇水。所以,我们天成元这四年的生意,还不错。”

  吴大掌柜说:“我说呢,朝廷禁汇,你们生意还那么好!”

  孙北溟说:“朝廷是不叫我们汇兑京饷,赔款没禁汇。”

  曹培德说:“吴大掌柜,我们也赶紧张罗票号吧。”

  康笏南对朝廷表示出的不恭,不但无人在意,大家分明都随和着,一样流露了不恭。

  但在酒席上,有一个人始终未吭一声,那就是六爷。

  3

  正月十三,康笏南设酒席招待家馆塾师何老爷。

  这也是每年正月的惯例。康笏南心底里轻儒,但对尊师的规矩还是一点也不含糊。否则,族中子弟谁还认真读书呢?何开生老爷,虽然有些疯癫,康笏南对他始终尊敬得很,以上宾礼节对待。除了平日招待贵客,要请何老爷出来作陪,一年之中,还要专门宴请几次。正月大年下,那当然是少不了的。

  今年宴请何老爷,二爷、三爷、四爷、六爷,照例都出席作陪了。敬了几过酒,二爷、三爷

  又像往年一样,找了个借口,早早就离了席。四爷酒量很小,也没有多少话说,但一直静坐着,未借口离去。还是老太爷见他静坐着无趣,放了话:“何老爷,你看老四他不会喝酒,对求取功名也没兴趣,就叫他下去吧?”

  何老爷当然也不能拦着。四爷忙对何老爷说了些吉利话,就退席了。六爷当然得陪到底。每年差不多就这样,由他陪了老太爷,招待何老爷。

  庚子年本来是正科乡试年,因这年逢光绪皇上的三旬寿辰,朝廷就特别加了一个恩科,原来的正科大比往后推了一年。连着两年乡试,等着应试的儒生们当然很高兴。

  所以,在招待何老爷的筵席上,一直就在议论今年的恩科。加上老太爷今年兴致好,气氛就比往年热闹些。起码,没有很快离开读书、科考的话题,去闲话金石字画、码头生意之类。

  康笏南直说:“看来,老六命中要当举人老爷,头一回赶考,就给你加了一个恩科。何老爷,你看我们六爷是今年恩科中举,还是明年正科中举?”何开生竟说:“那得看六爷。六爷想今年中举,就今年,想明年中,就明年。加不加恩科,都误不下六爷中举。”

  康笏南就问:“何老爷,老六他的学问真这样好?”

  何老爷说:“六爷天资好,应付科举的那一套八股,那还不是富富有余!”

  六爷说:“何老爷不敢夸奖过头了,我习儒业,虽刻苦不辍,仍难尽人意。”

  康笏南就问六爷:“我看你气象,好像志在必夺似的?”

  六爷忙说:“我只能尽力而为。何老爷一再训示于我,对科举大考不可太痴迷,要格外放得开。所以,我故作轻松状,其实,心里并不踏实的。”

  何老爷说:“六爷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吧。你要中不了举,山西再没有人能中举了。”

  六爷说:“何老爷你又说过头了。我不中举,今年晋省乡试也是要开科取士的。岂能没人中举?”

  康笏南说:“何老爷说的‘格外放得开’,那是金玉之言!你要真能放得开,中举真也不难。光绪十二年,祁县渠家的大少爷渠本翘,乡试考了个第一名解元,给渠家露了脸。你也不用中解元,能中举就成。我们康家也不奢望出解元状元,出个正经举人就够了。”

  何老爷说:“六爷为何不能中解元?只要依我指点,格外放得开,六爷你今年拿一个解元回来,明年进京会试,再拿一状元回来,那有什么难的!”

  六爷说:“何老爷,我只要不落第,就万幸了。”

  康笏南说:“何老爷的意思,还是叫你放得开。当年何老爷不过是客串了一回乡试,全不把儒生们放在眼里,也不把考题放在眼里,结果轻易中举。”

  何老爷听了,眼里就忽然失了神,话音也有些变:“老太爷,你能否奏明朝廷,革去我的举人功名?”

  康笏南没有看出是又犯了疯癫,还问:“何老爷,你是什么意思,不想给我们康家当塾师了?”

  六爷知情,忙说:“何老爷,学生再敬你一盅酒吧!”

  何老爷也不理六爷,只是发呆地盯住康笏南,说:“老太爷,要派我去做津号老帮,五娘哪会出事?孙北溟他是庸者居其上!”

  康笏南这才看出有些不对劲,便笑笑说:“何老爷,酒喝多了?”

  何老爷狠狠地说:“我还没正经喝呢!老太爷,我说的是正经话!”

  六爷赶紧跑出去,把管家老夏叫来。

  康笏南便吩咐老夏:“把何老爷扶下去,小心伺候。”

  何老爷却不起身,直说:“我没喝几口酒,我还有正经话要说!”

  老夏不客气地说:“何老爷,识些抬举吧,老太爷哪有工夫听你胡言乱语!”

  康笏南立刻厉声喝道:“老夏,对何老爷不能这样无礼!”说着,起身走过来。“何老爷,我扶你回学馆吧。有什么话,咱到学馆再说。”

  听老太爷这样一说,老夏一脸不自在。

  六爷也忙说:“我来扶何老爷回学馆吧!”

  早有几个下人拥过去,殷勤搀扶何老爷。老夏毕竟老辣,见此情形,就趁机将几个下人喝住,自己抢先扶起何老爷。受到这样众星捧月似的抬举,何老爷似乎缓过点神,不再犯横,任老夏扶着,离席了。

  六爷要扶老太爷回去,不想,老太爷却让他坐下,还有话要对他说。说时,又令下人一律都退下。独对老太爷,六爷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老太爷倒是一脸慈祥,问他:“你是铁了心,要应朝廷的乡试?”

  六爷说:“这也是先母的遗愿。”

  “能不忘你母亲的遗愿,我也很高兴。可你是否知道,朝廷一向看不起山西的读书求仕者?”

  “为什么?”

  “我在你这样大年龄时,也是一心想应试求功名。你的祖父却劝我不要走那条路。我也像你现在一样,很惊奇。但你既是遵母命,我也不想拦你,只是将得失利害给你指明。”

  “我也不敢有违父亲大人的意愿。”

  “老六,你母亲生前对你寄有厚望,所以我也不强求你,只是将实情向你说明。我们康家是以商立家,我们晋人也是以善商贾贸易闻名天下。可你读圣贤书,有哪位圣人贤者看得起商家?士,农,工,商,商居未位。我们晋人善商,朝廷当然看不起。”

  “那我们山西人读书求仕,为何也被小视?”

  “人家都以为,有本事的山西人,乡中俊秀之才,都入商号做了生意;剩没本事的中常之才,才读书应试。所以,你就是考得功名,人家也要低看你一眼的!”

  “这是市井眼光,朝廷竟也这样看?”

  “雍正二年,做山西巡抚的刘於义,在给朝廷的一个奏片中,写过这样一段话:‘山右积习重利之念,甚于重名。子弟俊秀者,多入贸易一途,其次宁为胥吏,至中才以下,方使之读书应试,以故士风卑靡。’雍正皇上就在这个奏片上留下御批说:‘山右大约商贾居首,其次者犹肯力农,再次者谋入营伍,最下者方令读书。朕所悉知。习俗殊为可笑。’你听听,对山西读书人,巡抚大人视为中才以下,皇上干脆指为最下者!”

  “真有这样的事?”

  “谁敢伪造御批!晋省大户,都铭记着雍正的这道御批。”

  “父亲大人,那我从小痴于读书,是否也被视为最下者,觉得殊为可笑?”

  “朝廷才那样看。我正相反,你天资聪慧,又刻苦读书,如再往口外历练几年,能成大才的。”

  “父亲大人还是要我入商不入仕?”

  “我只是觉得你入仕太可惜,自家有才,却被人小看,何必呢?”

  “有真才实学,总不会被小看到底吧?”

  “渠本翘在他们渠家,算是有大才的一位。光绪十二年考中山西第一名举人,又用功六年,到光绪十八年才考中进士。顶到进士的功名,荣耀得很了,可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在京挂了个虚职,赋闲至今罢了。本翘要不走这条路,在三晋商界早成大气候了,至少也成祁帮领袖。”

  “但西帮能出进士,至少也是一件光彩的事。”

  “我们西帮能纵横天下,不在出了多少进士举人,而在我们生意做遍天下。朝廷轻看西帮,却又离不开西帮。那些顶着大功名的高官显贵,谁不在底下巴结西帮?去年我到汉口,求见张之洞,不也轻易获准?我顶着的那个花钱买来的四品功名,在张之洞眼里一钱不值。他肯见我,只因为我们康家是西帮大户。但我毕竟老迈了,康家这一摊祖业,总得交给你们料理。你们兄弟六人,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你和你三哥了。我一向不想阻拦你走入仕的路,可去年你五哥竟为媳妇失疯,才叫我忧虑不已。本来还指望你五哥日后能帮衬你三哥,料理康家商务,哪想他会这样?现在能帮你三哥一把的,就剩你了。你要一心入仕途,你三哥可就太孤单了。”

  “父亲大人,我于商务,那才是真正的最下者。”

  “那么说,你还是要铁了心,应朝廷的乡试?”

  “如果父亲不许,我只得遵命。”

  “我不拦你。你要效忠朝廷,我敢拦你?那你就蟾宫折桂,叫我们也沾沾光!”

  说毕,老太爷起身离席。六爷要扶了相送,被老太爷拒绝了,只好把下人吆喝进来。

  六爷当然能看出,老太爷对他是甚为失望的。可他也只能这样,他不能有违先母的遗愿。十多年来,先母的亡魂不肯弃他而去,就是等着他完成这件事。一切都逼近了,怎么能忽然背弃!很久以来,先母已不再来显灵。但去年夏天以来,又闹了几次“鬼”。是真是假,众说不一。但他是相信的:先母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在大比前夕,又来助他一把。他怎么能背弃先母遗愿!父命虽也不可违,但六爷更不想有违母命。幼小丧母的他,长这么大,感到日夜守护着他的,始终还是先母。父亲近在身边,却始终那样遥远。

  实在说,六爷对料理商事,真是没有一点兴致。

  4

  正月十四,康家主仆上下又聚于德新堂正厅,举行了一次年下例行的祭神仪式。仪式毕,康笏南向全家宣布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我已老迈,一过这个年就七十二岁了,也该清闲活几天吧。从今年起,德新堂的商事外务,就交给你们三爷张罗了。家政内务,交给你们四爷料理。都听清了吧?”

  这样的决定,连三爷四爷他们都没有料到,所以一时寂静无声。还是管家老夏灵敏些,见大家一时都愣着,忙说:“三爷、四爷,快给老太爷磕头谢恩吧。”

  三爷这才慌忙跪下,可四爷仍愣着。老夏又过去提醒了一下,他这才跪下,和三爷一道给老太爷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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