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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只剩一张面孔。
有敌氏！
雄壮破碎的身躯，血流不止的口角，还有双眼仿佛解脱般的眼神，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看着方骏眉。
是要喊上方骏眉一起，尽快得到大解脱吗？
方骏眉心神颤抖着。
却又用心，仔仔细细的看着有敌氏的那双眼睛，比起肉身之痛，更加撕裂心扉的痛苦传来。
眼眶处，血泪滚滚而下。
……
“有敌兄，我知道你不是在喊我一起去解脱，我知道——你要把你最后的意志，最后的力量，最后的期望，一起灌注给我！”
方骏眉心中有声音起。
“……谢……谢……你……”
心声似乎都哽咽起来，身躯更加剧烈颤抖。
“但是——从现在开始的关，要我自己去过了，我不能再依赖任何人给我力量，你就——走吧！”
低呜之声，亦从方骏眉的口中传来，悲痛到无法自己。
直到这一刻，对有敌氏的惋惜和感谢，仿佛才一起爆发出来一般。
前方里，有敌氏解脱的笑着，看着，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嗡——
怪异的嗡鸣之声，起于身外空间里。
那元界果核的宝灵，似乎察觉到方骏眉的异常，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来。
嗡鸣之声里，又是刚才的一尊尊的身影，开始浮现在黑暗之中，但马上，就是一尊尊息去，包括有敌氏的。
……
没片刻之后，人影索性直接变了。
“骏眉，你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负剑老人躺在床上，干枯无光的眼神，看着方骏眉的方向，没有希望的光，只有绝望怅然。
倏忽之间，又成了蹉跎道人。
老家伙也是躺在床上，但连眼睛都闭着，没有一点动静，比起负剑老人，更是暮气沉沉。
忽而又是凤尧。
“小子，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了！”
只有一尊青色的背影，但说完这一句，那背影，仿佛玻璃一般，开裂起来，直至在砰的一声里碎成虚无。
还有更多人！
……
所有人，仿佛都把自己最惨淡的那一面，呈现在此刻，配合着那绝望风暴，攻向方骏眉的眼神。
方骏眉扭曲的嘴角，却是一点一点咧了开来，知道这是虽然真的，但绝不是他们真正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东西。
“师傅，前辈，诸位，你们对我的期望，我从来没有忘记，但你们对我的期望——都不是我的初心！”
方骏眉心中再道。
“从现在开始，我再不能依赖你们，不能指望你们一次一次给我力量，我要——靠自己了，我要靠自己过了这一关，找回我的凡人初心！”
“所以——你们也走吧！”
最后五个字落下，一尊尊身影，仿佛告别方骏眉一般，个个欣慰一笑，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方骏眉空洞的眼眶中，又是血泪滚滚而下。
这一场告别，就是他道心破碎后的领悟，也是他新的起点的开始。
第2839章 重铸剑心
海底洞窟里。
因为方骏眉依旧封锁内心的缘故，七情道人感知不到他的任何心理活动，也没有再打扰他。
察觉到方骏眉的位置动了，又一次掠了出去，继续跟住万界游仙，这才是他的正事。
……
时间又是一年年九六向前。
万界游仙的伤，离痊愈还早的很，抽的空时，依然疗伤。
而或许是感觉到再泯灭其他修士的道途，对方骏眉作用已经不大，这桩事情，做的有些少了。
老家伙也在思考！
凡人是什么样子？
凡人的意志，是什么样子？
他的冷酷目光，已经转向了凡人。
既然方骏眉心中已经无道，那就用摧毁凡人，来摧毁他最后的坚持，这个老家伙，脑子转的也是快。
抽的空时，也是再次拿出方骏眉，泯灭凡人给他看，而方骏眉，始终没有低头，气的万界游仙都直无语。
果核之中，方骏眉每一次都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世界，全是一个个自己。
刻苦练剑的自己！
路见不平的自己！
快意江湖的自己！
一个个自己的身影，不断闪烁着，交替着，而到了最后，是渐渐凝缩一般，成了一个孩童般的自己。
十一岁左右，一身白衣，在月光下练剑道，那是他，每一天的坚持。
……
“练剑是因为我爱剑！”
“路剑不平的时候，我握着它！”
“快意江湖的时候，我背着它！”
“孤单寂寞的时候，它靠着我！”
“茫然失意的时候，我又是练它——我凡人的半生，便是与剑为伍的半生，我的凡人之心——就是一颗孜孜不倦的剑心！”
方骏眉心中，一道接着一道声音，仿佛天雷一般，怒轰起来。
最后一句出口后，他的心中，更是滚滚激荡起来，一段被遗忘般的记忆，开始疯狂翻滚。
当年在桃源剑派里的时候，宗门长辈曾与他说道，剑道境界上，有入骨，沥血，丹心等三大境界，而到了丹心这一步，就相当于到了修士的道心，方骏眉当然曾到达！
但问题是，后面没了！
后面似乎没有更高的剑道境界了，剑道丹心和其他几大元气的修士的道心，统一到了一起，全称道心。
而方骏眉，也渐渐就忘了，还曾有过剑道境界的这个东西。
“……难道……我遭这一场劫……连道心都碎了……便是老天爷在提醒我……该重新找我的剑心了？在剑道丹心之后，我要自己来补上后面的这一重重？”
方骏眉心中颤抖地说道。
轰！
刚刚感悟到这里，脑海之中，就是雷鸣之声，炸响而过！
……
嗖！
到了这里，那孩童方骏眉，也是猛的一剑，刺向天空方向里，一双虎目初成的眼睛，随着剑尖看向天空里的明月，坚毅有力，更纯粹到没有一丝的杂质。
轰！
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道雷鸣之声，响起在方骏眉的心神上。
而到了这里，果核世界里，莫名的风起，方骏眉身上，一股异常的气息，陡然浮现，又仿佛是火一般，开始燃烧起来。
这股气息，像极了道心的气息，但又更锋利！似乎带着不动的味道，但又更灵动，更赤诚，更专注！
无数个自己！
无数把剑！
开始在方骏眉的脑海里，翻滚起来。
每一个自己，都在练剑，从童年到青年，每一个自己，都在出剑，每一个自己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对剑道的热诚。
而很快，又是更多的自己出现，那是修道之路上他，同样在修炼着剑道，从最初的大千世界剑道，到后来的剑纹之道，剑印之道。
或许方骏眉也修炼着很多其他神通法门，但在修剑的路上，脚步从未停下。
他的心神，越来的颤抖起来。
而随着这颤抖，他身上的那股子的气息，则是开始疯涨起来，就像之前飞一般的破碎一般。
这景象，自然在第一时间里，被宝灵察觉。
……
外面的天地里，万界游仙正在一所洞窟里疗着伤，陡然，心神被打断，仿佛什么在召唤他一般。
老家伙目中精芒一闪，立刻放下疗伤。
唰！
飞一般的取出了元界果核之后，朝里看去，瞬间就是呆立在那里。
“道心一变？”
“道心二变？”
“这个小子，怎么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不对，那不是他之前的道心，和之前的道心不一样！他竟然还改变了道心方向？”
万界游仙骇然，口中喃喃出声，满是不敢置信般的神色。
“哈哈哈——果然逆风翻盘，破而后立！”
七情道人当然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到方骏眉的异常，不过因为对方心神，仍未放开的缘故，他自己身上，尚未出现变化。
“还没结束呢，还没结束呢！接着来！”
七情道人大喊着，仿佛癫狂。
……
那元界果核之中，感悟的确还没有结束。
再片刻之后，就是到了第三变！
而哪怕那绝望的风暴，已经又一次刮了起来，也无法阻止方骏眉的疯狂精进，无法阻止他实现修道史上的一个奇迹！
还要继续！
还在向着高处里烧。
到了这里，方骏眉，万界游仙，七情道人尚未有什么察觉，但这小世界里，一些剑修的有灵宝剑，却是猛的出鞘！
铮铮——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在每一把有灵的剑匣中，那些宝剑出鞘之后，个个浮在半空里，剑尖朝向了同一个方向，仿佛朝拜一般，微微浮沉着。
这景象，修真界里，还从未出现过。
方骏眉要在今天，成就一段亘古传奇吗？
万界游仙凝视着果核中的方骏眉，见那绝望风暴，似乎对他再不起什么作用，一双冷漠的眼睛，杀意越来越重了起来。
“道兄，停下，停下，不能再悟了，先压一压，不能在里面实现道心第四变，不然万界游仙会立刻宰了你的！”
七情道人的大喝之声，也是响起。
他也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妙，道心第三变的方骏眉，已经把万界游仙和元界果核忙到累死才击败。
如果方骏眉真的实现了道心第四变，万界游仙恐怕永远不可能让他低头，如此一来，把方骏眉留着的价值将大大削弱，老家伙若是不在意方骏眉重生，恐怕——真的就要下死手了。
“停下！”
“停下！”
七情道人急到大吼。
但方骏眉此刻，已经是心无旁骛，一心感悟，对他的声音，仿佛没有一叮点的察觉，那道心的气息，还在向上燃烧着。
万界游仙眼中的森冷杀意，也是越来越盛，要流淌成河一般。
怎么办？
怎么办？
七情道人急到要跳脚！
第2840章 干吧
七情道人大急，偏又想不出办法来。
而万界游仙此刻，心中除了杀机越来越重，还有另外一个念头生出，那就是要不要强行打断方骏眉的感悟，阻止他实现道心第四变。
老家伙可以这么做，也做的到。
……
正在二人心境不同间，陡然全都目光一震。
方骏眉身上，那熊熊燃烧的，锋利，灵动，赤诚又不灭般的气息，陡然开始燃烧的慢了起来。
越来越慢！
“冲击失败了？”
“无法道心四变？”
七情道人和万界游仙，全都惊讶出声。
万界游仙眼中亮了起来，这个局面，自然是他最喜欢的，只要是三变层次，他就有信心再次摧毁，方骏眉无法实现这个奇迹，更让他高兴。
而七情道人，则是心中复杂起来，他希望方骏眉压下感悟节奏，但绝不希望他这样冲击失败，这一个失败，再找机缘不知道就要多少年了。
那气息，还在下降，离四变越来越远，到了最后，仿佛摇摇欲灭的火苗一般，停在了三变层次。
噗！
方骏眉猛的一耸喉咙，喷出一大口血来。
已经没有眼珠，看不到他的神色，但那张面皮，却是痛苦一般颤抖着，抽搐着，无语一般，摇了摇头。
剑心气息，再没有一点起伏起来，是真的没有成功！
“哈哈哈——”
万界游仙看的哈哈大笑。
再等了片刻之后，就是收回目光，再次疗伤起来，若还有异常，元界果核的宝灵，显然还是会在第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