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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君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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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软,一向是你的大敌。”薄薄的唇勾起无情的笑。

“功夫不错,你若有心,巴图鲁绝不是你的对手。”

“拈心,快过来!”金大夫一把拉过少女,又惊又怕地推她往后门走。“快走快走!

这里危险!“

少女没有吭声,顺从地往后门走去。

多罗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再回头,地上斑斑血迹,却不见蒙面人。

“贝勒爷……”

“大夫放心,只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刺客,本王不会往上呈报,让你为难。”

不自觉摸着额间的朱砂痣,方才的晕眩不适……

“金大夫,你为我诊治诊治,瞧瞧是否有不妥之处?”

金大夫瞧他神色确实微白,不到前头医馆,就地为他把脉。“老夫瞧贝勒爷身子极好,不像有病之人,是不是刚才被刺客伤到?”

“凭他要伤本王,还得再修十年功。”他讥笑道,随即敛眉,哺道:“先前浑身像火烧……”

“火烧?”

要怎么形容那一刹那的感觉?火的热度从眉间开始,逐渐蔓延整个身躯,难以控制……

“那个少女是大夫的徒儿?”他忽然问道。

“贝勒爷,她跟刺客可不是同一伙的啊!她是老夫八拜之交的女儿。没错,是专程来拜师的,她只是想学诊尸……”

“一个姑娘家学诊尸成何体统?”他随口说道。

“是不成体统,所以老夫过两天要叫人拒绝她。就算俞兄与我有生死之交,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硬收一个疑儿啊!”

“疑儿?原来她脑子有问题。”他拾起方才匆忙间金大夫掉落的诊尸纪录。

“是有点愚疑,也是身带残疾,她的左眼打出生以来就是瞎的,诊尸首要眼利、多心,拈心都没有,要我如何带她?哎,是疑儿、是瞎子,老夫勉强也认了,偏偏她是个无心人啊;一个对人、对尸都无心的人,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多罗的黑眸停在诊尸纪录的同一行,始终读不下去,心头有股强压的烦躁烧住他的心肺,却又找不着根源。

“大夫,若说医人,你的医术只能算是皇城里顶尖儿之一,但如说要诊尸翻案,那么您落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什么疑儿傻儿的,您来教,还怕教不会吗?”

停了一会,归回正题:“前两天送来畏罪自杀的官员……”

“上吊自杀是假的。死者两股之间并无青紫,表示极有可能是死后遭人吊起来。”

“那就是有人嫁祸于他,再来死无对证了。”多罗微一斟酌,心里便有了大概,只是心头一直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如果错过,必定一生后悔。

心头不停有这个模糊意念,却不知意念从何而来。

错过什么机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贝勒爷,您的脸色好白……”白到朱砂红痣格外显眼。

“留她吧。”他忽地脱口道:“留她下来吧,就瞧在本王面子上,收那个叫拈心的姑娘人您门下吧。”

“嘎?”

一脱口,心里疼痛欲呕的感觉咽下了。他暗暗困惑,又笑道:“就当本王内疚,您就收她吧。”

金大夫听他的话锋突转,差点无法跟上他的思绪,只瞧见那颗朱砂痣又淡了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

“咦?”

★        ★        ★

从金府往后门走,拐进几个小巷道,便到达小宅小院的俞家。

自从她爹去世后,医馆的生意一落千丈,所授的徒弟也各别开起医馆或改投他人门下,娘索性将俞家医馆卖了,搬到小巷子里,跑菜卖菜图个温饱。

走进俞家后门,发现平常此时在后院晒菜的姐姐不在……红迹染着沙地,拈心呆了下,直觉反应是没砍死的鸡跑了。“那不好,鸡跑了,就要饿肚子了。”她喃喃。

半湿的鸡血沿着一直线的消失在竹篓前。她放下金大夫塞给她的厚书,撩起袖尾,抓住竹篓的把子,暗喊三声,立刻将竹篓翻转,罩向躲在竹篓后头的伤鸡。

“人!”她吓了一跳,瞪住一身黑衣的男子缩在阴影处。

男子蒙住面,像是方才一剑要砍她的那个人。

“找金大夫。”她瞪住他,自言自语:“他不是咱们家的人,不可以待在咱们家。”

见他似乎半昏迷,只手捣住心口血流不止的伤洞,只手紧握剑柄不放。

她目不转睛地爬近他庞大的身躯,伸出手探他鼻息。

“还活着啊……”如果她自己找着一具尸体,不知道金大夫愿不愿意教她如何看尸?

他彷佛察觉有人近身,拼住最后的力气挥剑,拈心惨叫一声,藕臂不及闪躲,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血从破口子军流出,她愣愣地望住一会儿,才觉有疼痛的感觉,有点迟缓地为自己止血。

手臂流了血就这么痛了,何况他心口上血流不止?将心比心的道理她懂。她小心靠近他,用力打掉他手里的长剑,吃力地撑起他庞大的身躯。

“多罗……”他吃语。

“拈心!你在做什么?”俞拈喜失声尖叫。

“他……痛……”

“他……他谁啊?娘要你去拜师,不是要你学爹一样老救人!”见妹妹费力地胀红脸,俞拈喜恼怒地上前撑住男人的另一边,三人四脚一拐一拐走进睡房。“你要救人,也要弄清他的身份,你从哪儿拖来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

“后院。”

“后院?你是说,他打一开始就躲在后院?”俞拈喜再度尖叫,拉开拈心的双手,毫不怜惜地让他直接倒在木头床上。

拈心的年纪小,脑袋瓜又一直线儿的思考,迟早会惹来祸端。这个家是该有男人的时候了,她愿意委身给肯吃苦的穷汉或嫁作偏房,只要有汉子愿意照顾她的家人;但大多男人一听她家中有白疑儿,便退避三舍怕遗传。

拈心哪是什么白疑!她只是……只是……呆了一点点而已啊!

“他的血快流光了。”拈心小声提醒。

“流光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哎,不好,也不知他是谁,万一是什么反清复明的,人家循路找上门,他死了,我拿什么命去赔人家?拈心,你别动,我去消灭证据。”连忙拿了抹布跑到后院。

拈心看看她,再回头看看那个蒙面汉子,弯身从木头床下拿出俞老生前的百医箱,从中翻出一本医书来。

她快速翻住亲爹生前的笔记,看不懂又重翻数次,直到听见他痛得呻吟一声,才回过神拿起小刀割开他的衣服。

“你……究竟是谁?”从面巾下,他发出梦呓,模糊不清。

俞拈喜端住火盆进屋,原要烧了沾血的毛巾,见到拈心擅自动手,惊叫一声:“拈心,我下叫你别胡乱来吗?要是出了差池,你要我跟娘怎么办?”

“你是谁?”男人忽然大叫,双眼一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拈心蹙起眉,说道:“躺下去。”

她用力将他推下,他忽然挥手要来抓住她,她难得眼明手快地避开,让他握住拈喜的手腕。

俞拈喜要挣脱,他却死命地紧紧抓往她。

“姐姐,别乱动。”她细声说道。拈喜不乱动,他也不会动。

“他这狗娘养的……”拈喜瞠目,瞧见妹妹处理的伤口似乎愈来……愈有扩大的趋势,顿时冒了冷汗,不敢再乱动。

怎么没有想到呢?拈心又没学过医,怎会治人?

要真害死了这个男人,这么大个的尸体要往哪儿送才不会被发现?分尸拆骨?

还是去喂狗?

拈喜紧张地瞪住她边看笔记边做缝合的动作,笨拙的身手几乎要让地以为是在缝一个很可笑的布娃娃。

“如果爹在就好了。”她脱口道。

拈心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爹早就死了。”

拈喜已经习惯她的直线思考,暗叹了口气。

“爹死了,让你也吃苦了。”

“我不吃苦瓜,也不喝苦汤的。”

“今天没法子去卖菜了。”

“明天卖也一样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就算是习惯了,亲姐妹在交谈上仍有鸿沟。为了养家养妹,她连个知心友都不再有了。

“我总算找着你了……”男人梦话不断。“你……是谁……”

一整个下午,就在三人的各说各话里结束。当拈心缝完最后一针,包扎好他的伤口,正好有人敲门,拈喜无法挣脱男人的力道,只得说:“拈心,你去开门,不识得就别理。”

“喔……”

“去披件外套,你的衣袖都沾了他的血啦。”

拈心原要告诉她,那血不是男人的,后来不知该如何完整地解释经过,只得闭口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拈心跑进来小声说道:“姐,金大夫叫人要我收拾点衣物过去,他要教我诊尸。”她连收了几件衣服。

“怎么可能?”娘打的如意算盘连她也不看好,金大夫怎会收拈心为徒?还来不及消化这天大的消息,就见拈心抱住包袱要往外跑。

“等等!拈心,你不能放着他就跑啊,他还没好……”

拈心回过头,面露短暂的迷惑,随即笑道:“好了,我都弄好了,等他醒了就可以走路了。”

“可是……”她要抽手,那男人硬是不放手。该死的男人!连昏迷的力量也大得惊人,只能眼睁睁看住拈心跟金府仆人离开。

金大夫……怎么可能呢?他教徒一向看天分,拈心……难有成就,会让她去拜师,全是顺住阿娘天真的美梦啊……

“也许,是金大夫搞错了,等晚点儿,拈心自然就被赶回来了……”她喃喃道。

★        ★        ★

那知俞拈心一去半年,虽仅隔几条街,但多是拈喜去探她。就连俞拈喜出阁之日,也因跟金大夫去城外诊尸而无法赶回,只知姐夫正是当日重伤躲在她家的汉子。

那汉子名叫博尔济,感激俞拈喜的相救照顾之情,便将她娶回家。而他那日之所以重伤,是为了追捕反清复明的汉人。

他的职位极高,官拜都统勇勤公,俞家左邻右舍皆赞拈喜好心有好报,贫女飞上枝头当凤凰。

谁也没料到,多罗贝勒的一句话让博尔济阴差阳错谢错了救命恩人,也在往后的日子里与小姨子照面之后,他……才找到与他梦中相似的女子。

「第二章」

三年后,都统府──有权有势有天下,我还要你!混沌的黑气笼罩天空,天下顿时大乱。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将来成了夫妻,我会疼惜你,将你放进我心里最重要的角落里。淡淡的白气温和如春风,轻轻地在世上飘过,随即隐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那么蓝色的那团气呢?为什么始终在角落里,没有说过话?

这个念头才起,外头公鸡鸣啼,她直觉张开眼,嘴唇微启,想要喊,却又不知喊些什么。

这一年来这样的梦一直在持续,每一种颜色里彷佛站住一个人,每次只说一句话,唯独那团蓝色……

“好痛。”每每作了梦,左眼就痛。明明看不见东西,却还有痛觉。

“妹子醒了吗?”没有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柔响起。

“起来了。”她揉揉眼睛,迅速换上素白的衣裙。

“慢点,小心跌倒,等你梳洗完了再开门也不迟。”

男人彷佛得知她在屋内的匆忙,和气地说道。

她应了声,简单洗过脸之后,便跑去开门。

“姐夫,早。”她仰起脸,望着男人背光的脸庞,微笑道。

“早。”博尔济蹙起眉。“你脸色不好,又作了恶梦?”

“不是恶梦。”短短的一句话,她没有再解释。

他也知她不是懒得去解释,而是,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这就是解释了。

当年迎拈喜过门,是知道她有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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