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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所有人的思路，此刻都无比凌乱。
但这种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邪刃不仅喜欢快刀斩乱麻，更喜欢说干就干。
“老四，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见补天环又亮了起来，钧帝分身一边收拾心情，一边问道。
陆老四一个哆嗦醒过来，先是狠狠地剜了眼邪天，这才苦叹出一句差点让浩帝喷出来的话。
“哎，家门不幸，让钧帝大人见笑了。”
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禀告钧帝大人，实际情况真的和邪天说的一样，邪天真的不看重那两位。
“既不看重，为何要救？”
“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救。”
听到邪天轻笑间的答复，钧帝也笑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尚兄明白，对吧？”
“咳咳……”公子尚咳嗽几声，有些尴尬道，“飞扬兄，都是亲人，没必要如此……好吧，回禀师尊，飞扬兄的意思是，不想再欠家里的。”
邪天赞道：“还是尚兄了解我。”
能想通这个钧帝都不明白的弯弯绕……
足以说明公子尚对邪天的了解。
而经弟子这么一解释……
再联想到那件事，钧帝也释然了，叹道：“没想到今世的你看似平和，实则心头依旧存有怨恨。”
“前辈此言差矣。”邪天笑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背负所有的过去继续前行何其累？晚辈自然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所以……
你是给别人找麻烦的人。
听出了邪天的深意后，钧帝分身便扫了眼公子尚。
这一眼让公子尚汗毛直立。
“补天环换九帝一个承诺，本帝不会耍赖。”钧帝分身轻轻道，“陆松陆倾且不提，要救活战死的近千陆家子弟，非一日之功，也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做到。”
邪天闻言，抱拳恭敬道：“前辈金口，晚辈自然无疑，这便将补天环奉上，只望陆家一千又一百零五人，能活于前辈慈悲之手。”
补天环第二次失去光芒，且落在了邪天伸出的双手之上。
但钧帝分身并没有去接，甚至看都没有看他无比重视，重视到必须和邪天完成一场交易的补天环。
他的视线，一直在邪天脸上游走，似乎想看清这个前世被他一声令下变成废人的人。
很显然的是……
即使是浩帝的伟力……
也只是让邪天恢复了人的形态，至于其他，分毫未动。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时候的邪天，依旧是个废人。
但废人和废人，也是不一样的。
前世那个被他弄成废人的人，是他不屑多看一眼的。
因为那个废人，是躁动的，是怨毒的，是愤怒，是绝望的……
眼下这个废人，却是轻松的，从容的，带着浅笑，宠辱不惊的……
各种属性，赋予了废人这个相同的称号不同的味道。
他更喜欢眼前这个废人的味道。
更遑论……
“你见魔妮儿时，她说了些什么？”
终于……
钧帝分身问出了这句话。
连浩帝都能琢磨出来的事，自然瞒不过这位九天第一人。
邪天闻言一怔，旋即笑道：“她想让我成为她的男人。”
噗！
这次陆老四和陆老五没有喷……
邪天的准丈人喷了出来。
且喷的时候，还用手指着邪天，不停地哆嗦，除了一个你，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来。
钧帝笑了，颇为玩味地问道：“那你如何回复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邪天笑道，“这些都是无所谓的，有所谓的是，我是个知足的人。”
“很好。”钧帝起身走到邪天面前，伸手接过补天环，和邪天错身而过时，轻轻道，“我们的族群，就缺你这种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走了。”
“恭送钧帝大人！”
陆老四和陆老五赶紧起身追出客厅。
邪天正要转身一拜，浩帝的冷哼就在他耳畔炸响。
“哼，没大没小！”
“恭送岳父大……岳父大人请小心！”
眼见浩帝被邪天一声岳父叫得险些一个趔趄……
公子尚似乎才明白邪天对大帝的伤害有多恐怖。
却也正因为明白了，所以他只能苦笑上前，对邪天道：“飞扬兄，尚要侍奉师尊，这便去了，有机会……”
“去吧，”邪天笑道，“过段时间我来找你，想听尚兄讲讲混宇之门内的见闻，还望尚兄不吝赐教。”
听到此言，公子尚心头莫名其妙地紧张了一下，当即应付数语，追了出去。
默默计算着时间的邪天，没多久也迈步走出了客厅。
映入他眼帘的，自然是九大超级势力的大佬们。
这些大佬，他认识得不多。
但认识不认识没所谓……
“诸位前辈，晚辈听说你们想要我的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
诸般大佬听闻此言，不由面面相觑。
你的？
当然，这话除了嘚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堂堂陆家少主将陆家倾力打造出的新阵挪为己用，谁也不敢说个不是。
“咳咳，老夫见过少主。”首先开口的，是浩然书海的宗主，“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之利，令吾等惊呼天人，若少主愿将其赐予吾等，吾等感激不尽，即使付出代价……”
“代价什么的就别提了。”邪天对着孔老二抱拳一礼，随后环顾全场道，“既然晚辈无意中弄出的军阵能入诸位前辈法眼，晚辈自无吝啬之理。”
诸般大佬闻言大喜，齐齐拜道：“少主以苍生为念，实教吾等钦佩！”
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诸般大佬，邪天点点头，道：“想学此阵的话，劳烦诸位前辈在门中挑选八十万精英弟子送来先鸿山，至于要求，只有一个——面对种魔王，依旧勇往直前！”
第3421章 第3425 众离 赐你勇敢（修）
自钧帝分身和浩帝双双力气后……
先鸿山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这种平静，比往日更甚。
因为整个先鸿山少了三分之一的生灵。
更因为剩下的三分之二生灵，还有许多事要做……
首当其冲的，便是疗伤。
伤有两种。
一种内伤，一种外伤。
在陆家资源无比充足的前提下，外伤是可以无视的。
但内伤这种东西，却很难治愈。
往后，陆家何去何从？
九天寰宇，对陆家而言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陆家到底得罪了谁？
日后的陆家，该如何做？
……
每一个问题，都比魔族砍在他们身上的一刀还要疼痛。
这种痛楚，以陆家无尽岁月为九天寰宇而战的历史为背景，更显凄凉和悲壮。
好在最后，陆家少主用一种快意的手段，驱赶走了本该因此而生的萧瑟，留在先鸿山的，便只剩平静了。
这种平静属于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和漠然。
而漠然之下，也不免一丝嘲讽——
一丝因陆家少主提出的遴选军阵军士标准导致九天寰宇诸般势力大佬骇然变色、却又无可奈何的嘲讽。
“哈哈……”
“少主真逗！”
“一句话里满满的都是想学？我教你啊……”
“但我敢教你，你敢学么？哈哈……”
“面对种魔王，依旧勇往直前！这就是九州那帮兄弟最强的地方！”
“九州军阵，敢称无敌，敢言大杀四方者，便在于此！”
“一群蝇营狗苟之辈，还敢觊觎这种军阵？做梦去吧！”
……
八十万军士……
对九大超级势力每一个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条件。
他们甚至可以给邪天提供八十万齐天境的天骄！
但天骄？
抱歉，我不需要啊，我需要的就只是面对种魔王依旧敢勇往直前的军士，至于修为——凡人我都不介意。
而让诸般大佬无可奈何的是……
邪天所说的，他们还真就无法反驳。
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的两百余军士修为如何？
垃圾。
资质如何？
除了那个被杀的阴阳道体尚可，其余俱都垃圾。
战力如何？
撇开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的加成不提，也就中下水准。
……
但这种垃圾组成的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何以如此恐怖？
原因，可能就是陆家少主说的——面对种魔王，依旧敢勇往直前。
这不仅仅是勇气，更是意志坚定的描述。
这种意志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所属的生命层次，在信念一途走到了无法想象的高度——
所以离开先鸿山的瞬间，诸般大佬都忍不住看向先鸿山上空，那颗来到此地不过数千年的，名为九州的小小星辰。
“他们，到底拥有着怎样的信念，能让他们完成如此超越？”
别说他们……
就算已经注视九州界数个时辰的陆老四，都得不到答案。
好在，他还可以问身旁的邪天。
在回答前，邪天先是疑惑地瞥了眼陆老四，言下之意仿佛在说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如何能知道？”
“他们只想改变众生对他们的看法。”
“什么看法？”
“比如将先鸿山的九州界这句话中的先鸿山去掉。”
“九州界……”陆老四轻喃一声没有前缀的这句话，“就，就如此？”
“弱小久了，强大的愿望也就更浓烈了。”
“这，这什么屁话！”
邪天笑了笑，承认自己说的是屁话，随后轻喃道：“是因为那些死去的人想看看，这些他们用性命呵护的年轻人，能够走到哪里。”
听到这话……
陆老四的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在了九州界中的那座雕像之上。
雕像名为神韶，据说是九州神朝的某个皇帝。
将活着的人的信念，说成死了的人的心愿……
邪天这句话所透露出的沉重感，变成了九州界上空的阴云。
没多久，阴云就变成了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这才是适合祭奠的气氛。
在这种肃穆的气氛中，又老了不少的老爹，开始了毕生最为庄重的一次祭祀主持。
九州人想告诉先烈们，他们做了什么，又有那些人英勇战死……
每个战死军士的名字，都被神姬庄重地刻在了雕像旁的石碑之上。
名字落下的时候……
这些军士，也就变成了先烈。
“为何没有小树？”
陆老五疑惑地问了一句，转头一瞧，才发现邪天和自家四哥早已走远，便连忙收起观礼的心情，追了上去。
追上去的他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补天环，足以让你轻轻松松将鸿蒙万象体圆满，你是傻了不成，老二老三那种老货值得如此？”
陆老五听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邪天瞥了眼陆老五，轻轻问道：“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人魔战场之上？”
“陆家擅战……”
“然后擅战的陆家，如何让自己变成了孤军？”
“这个……”
“最关键的是，变成了孤军还要死战……”邪天笑了笑，“命真的不值钱，那舍得用自己的命去买的东西，值。”
说完这话，邪天远去。
听得一头雾水的陆老五纳闷问道：“飞扬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陆老四幽幽道，“他的命值。”
“他的命？”
“话说老五，发现你回来之后变傻了？是不是被哪个种魔王打的？”
“四哥，不是我变傻了，是飞扬他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好么！”
……
看不懂邪天的，远不止陆老五。
浩女，也不幸地成为其中的一员。
“颢儿，来，坐着说话。”
邪天指了指身旁的石凳，邀请浩女坐了下来。
“夫君，你……”
“你知道么，头一次见公子尚，”邪天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他就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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