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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周遭的竹子也卡拉拉的倒了一大圈,待他落地后,一个茂密的竹林便出现了一个大圆窟窿。
屠龙刀过于沉重,赵敏猛然间使将起来竟感大有力不从心之状,是以以一敌四颇显吃力。四名黑衣人的招数极其狠辣怪异,每出一刀就是一刀,绝无拖泥带水的过渡和虚招,招招直攻敌人要害,要人性命。出招无非便是砍、削、挑、刺等寥寥数招,招数虽不繁复,但厉害在四人配合相当紧密,你一刀我一刀快捷无论地攻将过来,又狠又准令人心下不禁胆寒。但赵敏武功本就不弱,人又机灵敏捷,敌人又似识得她手中提着的是无坚不摧的屠龙刀,是以处处避着她的刀刃,不敢直面相撞,所以兵刃虽不乘手,但求自保却没问题。
眼见同伙落败,四人互使一个眼色,心意相通,顿时收招,手一扬,四股黄烟向赵敏喷去。赵敏耳听得黄烟之中嗤嗤声响,知道黄烟中尚有暗器,向后疾跃一步,使一招华山刀法“半山悬瀑”,只听得丁丁当当急响,那些星型暗器便尽数被暗器克星屠龙刀吸了去,略一数,正是四四一十六枚。张无忌知道那些人施放迷烟是想脱身而去,当下五指着力,手中翠竹顿时碎裂,挥手便将那一大把的碎竹条掷了出去。这些虽是轻飘纷乱的竹条,但去势竟急于强弓射出的箭矢,只听得黄烟之后嗯嗯几声闷哼,便有三人中竹了。
适才摔出去的十二名蒙面人均受了内伤,好在张无忌出手时并未直接攻及其身,是以十二人只是被劲风所伤,并不严重,这时都已爬了起来,迅速以极地退了去。
张无忌抢到黄烟之后,只见中竹的三人躺在地上已然死了。心下大奇,难道黄烟之中误中了三人的要害?仔细一看却见三人的眼中均流出血来,拉下蒙面黑布,其余五窍也有鲜血流出。原来这三人中镖受伤自知无法逃脱竟然便同时服毒自尽了。张无忌不禁心下骇然。
这时却听赵敏轻呼了一声:“无忌哥哥。”忙奔过去看,只见赵敏正站在那名被点了穴道尚裹在网子里的蒙面人身边,此人也是刚刚断气,致其命的却是眉心的一枚四角钢镖,那钢镖插入眉心大半,周围皮肤已成黑紫色,伤口流出黑血。张无忌仔细查看那毒伤,竟自认不出所中何毒。这是张无忌自精研王难姑的《毒经》后从未有过的。张赵二人心下暗暗纳罕,实在猜不透这些亡命之徒是何人,出自何处。
赵敏道:“无忌哥哥,看来他们是被人雇来的杀手,难道是朱元璋他……他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么?”
张无忌沉吟不答,心中所想也是如此,不禁心内暗叹,心想自己一日不让位看来总有人一日睡不安宁了。
张无忌从屠龙刀上摘了几枚星型钢镖小心包好放入怀中,心想太师傅和众位师伯师叔见多识广多半能够认识。马上要上武当山了,便请他们看看。
此去武当山已不甚远,不一日二人便到了山下。其时已是深秋的傍晚,这两日来秋雨连绵,阴云密布,秋风簌簌不绝,天气已经日冷一日。赵敏买了一件青色斗篷披在背上,两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满脸颇显风尘之色。到得灵霄宫前,呼唤小道童,那小道童倚在门口,见是张无忌来了,不由得大声欢呼起来,忙不迭地奔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等人便都迎了出来。进得观去,自有道童捧上香茶、点心和饭菜来。观里早已用过晚饭了,俞莲舟、张松溪和殷梨亭三人不愿离去等待,便捧了茶水坐在桌旁陪着张赵二人。张无忌没有见着杨不悔,便对殷梨亭笑道:“六叔,不见六婶出来,是否我已添侄儿啦?”
殷梨亭脸上一红,笑道:“快啦,应该隔不了几日了吧?”
张赵二人齐声笑着向殷梨亭抱拳恭喜,赵敏更是道:“以后可是有得六叔忙的啦,可不知六叔放下手中的宝剑后可还能洗得尿布么?”
一桌人哈哈大笑。
武当诸侠与赵敏之间本有颇多过节,但诸侠心中豁达,早已不记前嫌,尤其殷梨亭,说来他的这段姻缘多半还得感谢赵敏才是呢。若非当时赵敏手下阿三捏碎了他的四肢骨节,他焉能有机会接近杨不悔?更怎能获得她的垂青并下嫁了自己?至于那受伤之痛与此等大事相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吃完饭到得偏殿,宋远桥和俞岱岩已在等候了。张无忌见大师伯已全然道装打扮,想来已经出家为道,他头发尽白,原本微胖的身材完全廋了下去,双目深陷,神色不显喜怒,再不是以前的模样,心下不禁一酸,知道都是为宋青书所致。坐下后不敢再道别后情况,直接便将怀里藏的那几枚星型钢镖拿了出来,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武当诸侠初时看到那镖已是微微一惊,待听张无忌说完一时间均沉吟不语。过了半晌张松溪才道:“二哥,你看此物可与你我二人在福建一带所听闻的东瀛倭寇有关?”
俞莲舟缓缓点了点头,道:“适才听无忌说道他们使用的长刀和武功家数的确像。不过很少听闻他们在内陆活动,而似无忌所遇的那种组织严密、身手不凡的更是从未听闻。”
张松溪道:“现下天下大乱,无忌身为明教教主,当真处于风头浪尖,这些东瀛杀手的突然出现定然与争夺天下有关!”
赵敏道:“张四侠所言与小女心内所想不谋而合。那么张四侠认为谁是幕后主使呢?”
张松溪道:“天下能雇佣他们刺杀无忌的只有两家,一是当今朝廷、二是东南部起事的张士诚。”说到第一家时张松溪本欲脱口而出“当今朝廷鞑子皇帝”的,但碍于赵敏在此,“鞑子”二字一出口不免连赵敏也给骂了,便改了个口。
赵敏笑道:“四侠尚漏一人没记。”
张松溪道:“哦?何人?”
赵敏道:“朱元璋。”
对于朱元璋犯上囚禁张无忌一事武当诸侠却并不知晓,张无忌心道诸位师伯叔都是自己的亲人,这事既然提到了就不便隐瞒,便又将此事说与五侠听了,说完后又将自己打算出让教主之位及打算与赵敏成婚并退隐江湖的事也一并说了。五侠听完不禁扼腕长叹,均道:“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真没想到连徐达常遇春那样的好汉也会为权力二字蒙蔽了良心。五侠素知这位师侄虽然武功高强又身居高位但却淡泊名利心无城府之至,若强劝他不让教主之位夺回军权等等可能反而会害了他,退隐江湖确是一种远离纷争的明智之举。提到婚事,虽然赵敏不是五侠心中的理想佳妇,但瞧她此刻温温婉婉娉娉婷婷已全无当初女魔头的样子也便不由得替张无忌感到高兴。但张无忌说到欲请太师傅作主成婚一事时,五侠不由得对望了一眼,脸上颇显难色。张无忌心下一沉,忙问到:”怎么?太师傅他老人家又在闭关修炼吗?“
张三丰年已过一百一,不久前又被偷袭受伤,是以当看到师伯叔脸色微变张无忌的心下便不由得担心,但太师傅病危或不在人世的话他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来。
俞莲舟道:“师傅他老人家在你上回下山后没多久便突然不辞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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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张赵二人都不禁张大了口:“啊?”
俞莲舟接着道:“恩师走时只留下一张纸条,写道他下山有事,叫弟子们不可下山找寻,半年即回……”
张无忌道:“太师傅走时只孤身一人?他如此高龄……”
俞莲舟道:“恩师只带了师侄真阳一人出去了。”
真阳是三师伯俞岱岩的弟子,不久前张无忌在武当山小住时曾见过他几面,知其十八九岁年龄,老实诚恳,颇受太师傅的喜爱。有他贴身伺候太师傅张无忌心里略感放心了一些。
将朱元璋的事一说完武当诸侠不由得纷纷点头,齐称朱元璋的嫌疑最大。朱元璋之事是张无忌心下隐隐的痛,自觉又有三分屈辱,实不愿再提到他。是以话一至此,张无忌也便不说了,只是在最后强调道:“想我退隐之后他便安心了吧,杨左使文武双全,甚是精明,将教主之位传于他,定然能够游刃有余,处理好教中的事物。这个教主之位我既做不来,也不想做,再做下去唯有害了明教而已。”
第二日清晨雨好歹暂时停了,武当山起了浓雾,满山云汽缭绕,翻翻滚滚,花草树木空竹尽皆悬挂绿豆大小的露珠,拂风坠落,时而又如下雨了一般。张无忌协同赵敏随着武当诸侠来到父母坟前,双双跪下,焚了香纸,拜了八拜。便由几位师伯叔做主,定明了夫妻的名分。
昨晚与武当诸侠一叙之下,张无忌的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恨不能立时插翅飞上光明顶去,将那教主之位速速让了。但赵敏道要等候十几天,待杨不悔生下孩子来再走。张无忌心想这么急着走是对长辈不敬,便留下来了。赵敏使唤了宫中小道士,教带上张无忌的亲笔书信及一枚圣火令下山找到明教中人,传令教中使者、法王、散人等头领务必在一个月内赶上光明顶,教主有要事颁布。此后二人住在灵霄宫中殷梨亭亲自为他们准备的洞房中,一连十余天,周芷若竟并没有来过,赵敏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直到第十六天上,杨不悔腹痛一夜之后的清晨,顺利产下了一个女儿。殷梨亭和赵敏二人熬了整整一夜没睡,待婴儿呱呱落地,殷梨亭固然几乎喜极而泣,赵敏亦是欢喜得合不拢嘴来。婴儿的名字还得等张三丰回来取,殷梨亭不敢僭越。待得第四天上张无忌将屠龙刀取出来走到武当派掌门人俞莲舟的房内,将刀交给俞莲舟保管,然后同诸侠道辞,同赵敏下山,一路快马加鞭向昆仑山而去。
过了酒泉便多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那风日甚一日,天气也一天冷似一天。未到安定卫便多是黄沙万里的沙漠,逐渐向西南方前行,不一日终于到了光明顶下的峡谷外。才到峡口时就听见前方号角齐鸣,接着便有数十人大声欢呼着奔了出来,距张无忌马首数十步外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这位年轻教主自从击退六大门派登上教主之位带领众教众下山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难怪留守光明顶的教众会如此兴奋。对于这种情况赵敏是见多不怪了,张无忌却深感收受不起,慌忙跃下马来,只差点儿就要跪下还礼,还好及时醒悟过来才没双膝落地,但还是奔过去一一扶了他们起来。
这些教众都是光明左使属下天地风雷四门的人马。其中雷字门乃是以西域番邦人氏组成,番邦人氏比中原汉人尤为崇拜英雄,当时张无忌独战六大门派高手他们人人亲眼目睹,人人心中早已将这位年轻教主当作了明尊转世,日日朝东方遥遥朝拜,这时终于见到岂有不激动万分之理?
入谷后只见两边山顶均有教众长呼跪拜,号角声声不绝,直传至远方的山顶上去。入谷不久山路渐陡,那马儿便颇不能骑,这时早有两乘四人软轿抬来,恭迎教主与夫人上轿。张无忌见那抬轿的八名大汉人人太阳穴鼓胀,步下矫健,此时虽是入冬时节,山中风冷如刀,但八人兀自精赤双膀,露着盘根错节的肌肉和青筋。
张无忌已经看出来为了迎接他回来,留守总坛的冷谦定然早就准备了,是以专门挑了八名教中的好手来抬轿接他上山。张无忌心下感动无已之际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心想这和第一次上光明顶被布袋和尚说不得用布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