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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河嘴唇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是怕自己会怎样。
他是只听到了那句：“如果康铭没回来，就是死了。”
……
“是在什么地方？”舒河过了半天才问。
“你说什么呢？”长发男人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他。
“我说……你们帮会碰头是在什么地方？”
长发男人像是愣了下，坐到一边点起烟说：“你以为那么容易进去？那兄弟们早就跟着一起去了。”
“我明白……”舒河接着说：“我是说……如果你带上我，不就容易进去了？”
长发男人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下：“你什么意思？”
“大家要的结果就是把我交出来不是吗。”舒河低下头：“拿我换康铭和你们所有人的命，值不值？”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舒河在路上想了很多，等他到了那里，最后真要与万哥独处一室的话，他就直接拿起刀自杀。——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活着之于他，也没什么意思了。
与舒河想象的完全不同，地下帮派老大间的会面场所不是什么昏暗隐蔽的地下室，而是在市中心一栋豪华的写字楼里。
唯一有点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们没有乘坐客梯上去，而是拐去了角落的货梯，原来他们要去的最顶层只能从这里走才能到达。
电梯门一打开就有两个身着黑衣的健壮男人前来阻拦，带舒河来的长发男人只是走过去在他们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就迅速跑向尽头的房间了。
而另一个黑衣人片刻后便收到消息：带舒河进去。
舒河被带进去后愣了下，这个房间非常宽敞，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而周围坐着的人……非常多。
黑衣人想押着舒河送到万哥旁边去，桌子旁边却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是康铭。
万哥盯着舒河的目光几乎是要剜下他的肉来，舒河避开与他对视却又注意到康铭也在看自己，是同样凌厉的眼神，但康铭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来这。
现场起了轻微的骚动声，长桌尽头坐着的一位老者开口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人已经送到，这事就算结了。”
意思大概是不为难康铭了吧……舒河无力的垂下肩膀。
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也都没表态。只有万哥点点头提着刀无声的朝舒河走来。
康铭没有反应，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坐在原地低头沉思。
舒河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即使万哥掂着刀问他“哪只手抓的灭火器瓶子？”，他也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万哥冷哼了声：“那就先把你右手剁了表个态度。”
康铭听到这句话已经慢慢站了起来。
拖动椅子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万哥只是抬头瞥了眼，一点都没打算理会。
可万哥把舒河的胳膊按在桌上时，康铭已经走近了，双手仍插在口袋里。
舒河浑身轻轻的发抖，万哥全心按着他的胳膊抬了刀。
紧张的闭上眼，舒河感到下一秒就有血溅在了自己脸上。是熟悉中腥甜粘稠的感觉。
但胳膊并不疼……
舒河无力的睁开眼睛——万哥那张肥硕的脸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展现在自己面前，大睁的双眼也因为充血而变得更加可怕。
舒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是康铭从两侧口袋里各抽出一把小刀，就那么站在万哥身后，双手拿刀插入了万哥左右的脖颈……动作之快，力道之狠，镇定从容毫不犹豫的样子倒像是在杀一只鸡。
血流了一地，万哥的身体还反射性的在地上抽搐，现场没一个人敢吭声。
还是之前那位老者犹豫了下，才慢慢开口道：“康铭你这样算什么意……”
但说到一半他就住嘴了。
因为康铭蹲下去把刀重新拔了出来。
血又喷了几汩，万哥重新开始抽搐，像是没死透似的。康铭便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按住万哥的头将刀插回脖子里。
一刀，两刀……
直到万哥皮肉外翻，嘴里也翻涌出鲜血来，康铭才停手。
慢慢站起来咳了两声，照旧是拿出手帕来擦刀上的血。
康铭边擦边走回桌边：“现在这个解决方案……有谁不满意吗。”
现场一片死寂。
康铭便点点头将刀放回口袋，把舒河从地上拽起来后才离开这个房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走廊里几个黑衣人大概接到了点消息，所以见康铭满身血的拽着舒河出来时并未阻拦。
康铭没有坐电梯下去，而是拽着舒河走了楼梯。
舒河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万哥临死前狰狞的表情还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其实能感觉到康铭的手也很凉，舒河不由轻握了下他的手。
康铭身子顿住，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是在楼梯上，康铭往下站一阶就不再比舒河高很多，所以当他转身抱住舒河时，甚至让舒河觉得自己才是被依赖的那个。
片刻的失神，舒河最后还是慢慢抬起胳膊推开他。
康铭愣了下，看一眼自己浑身的血污才说：“害怕？”
舒河摇了摇头。
人命如同草芥，弱者要遭受毫无理由的屠戮，这种世界与其说让他害怕，倒不如说让他作呕。
“你不用在意太多，就算你不来我也会这样做。”康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解释，刚刚那样的做法，明明是极其冒险的……要不是因为舒河，他断不会做出这样不顾大局的举动。
舒河还是不吭声，只是有气无力的扶着楼梯往下走。
康铭也没再多言，静静跟在他后面往下走了没几步却捂着肩膀不再动弹。
舒河察觉到身后的呼吸声变重，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康铭脸色非常难看，阴冷的楼梯里还有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而且他捂住肩膀的手指缝里好像还……渗出几丝血迹。
舒河慌乱的走回他身边查看，因为康铭浑身是血所以他肩膀处流的血反而没有很显眼，但衣服都划了一道口子，想必伤口也很深。
舒河着急的去掰他的手想看看到底怎么样，康铭却主动抬起手放到舒河左脸的纱布上问：“还疼吗？”
现在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吗……舒河半扶半拖着他才坐上电梯，幸好一出来就看到那个长发男人。其他等着的人很快也明白了什么情况，接上他俩速速往医院赶去。
“现在是害怕了吧？”康铭嘴唇泛白，还不忘倚在靠背上调笑舒河。
这次舒河没有摇头。
他确实怕。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非常怕康铭会死……
见舒河不说话康铭收了笑容，轻轻揉了揉舒河的头发：
“我说过的吧，说真的能保护你，就一定能。”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伤口是万哥临死前惯性朝康铭挥刀砍伤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连康铭自己都没注意到伤口…。。
幸好不是特别深，包扎完后康铭立刻就溜出了病房，谁都拦不住。
看到舒河仍安静坐在走廊里康铭才松了口气。
“还疼不疼？”这话竟然是康铭问舒河的。
自己都绑上那么厚的绷带了，干嘛还在意他这点小伤疼不疼……舒河沉默的皱着眉头看他。
康铭以为这是还疼的意思，急急叫了护士来给他换纱布。
舒河本来想拦的，但护士看了眼说是确实该换了，而且要打一管消炎针。
听到打针舒河脸色变了变，但康铭没有多想。
一直到往胳膊上抹酒精舒河才没忍住问了句：“……会很疼吗？”
护士直接笑了出来：“怎么，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啊？”
舒河没再说话。他是真的没怎么打过针，就算是小时候生病他的继父也不会理会他。
康铭也只当他是说胡话。
但看到护士落针前舒河因为紧张而闭上眼时，康铭突然觉得心疼。
睫毛都在微微颤抖，舒河他……原来这么怕疼。
连打针都会害怕的人，却平白受了那样多苦难……
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怎样，康铭轻轻把手放上他的耳朵。
舒河先是浑身僵硬，但随着康铭温柔的抚摸耳朵，他竟莫名放松下来。
康铭见他没有挣脱，便继续来回轻抚。
说也奇怪，舒河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针就打完了。
康铭稍稍松口气，但换纱布时他觉得心又揪起来了。
那样白净细嫩的脸上，却有了一道不短的伤口，从左脸直连到耳朵。护士也愣了下，没想到是如此严重的划伤。
因为注意到护士瞬间的奇怪表情，所以换好纱布后康铭跟去问了舒河脸上伤的情况。
护士只是说了句：“可惜了。”
康铭觉得有些透不上气：“什么意思？”
“挺好看的一孩子，但这样……怕是会留下疤痕了。”护士说完就走了。
再回去时却发现舒河还在拿手摸脸，康铭着急的拽下他手来。
舒河还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他这举动也只是了然的说：“啊……最好别碰是吗，不然会留疤。”
康铭心里一沉，只得岔开话题：“斐然的墓地已经选好了，是……不错的地方。”
舒河这才想起近两天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人重新面目可憎起来。甚至因为自己刚刚担心他而觉得羞耻。他急急甩开康铭的手坐到椅子边缘，浑身不住的抖起来。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舒河……”康铭往前走了一步，舒河却仓惶的站起来退到角落。
康铭想靠近抱住他，却只听见舒河小声的重复：“斐然……斐然……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舒河已经靠近崩溃的边缘，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就那么低着头缩在角落，眼泪一滴一滴掉到地上。
康铭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但下一秒舒河突然像疯了一样推开康铭往前跑，看到一辆手术推车就匆促的在里面翻找，摸到手术刀时才停下来。
康铭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抬起刀子准备划向自己的手腕。
那个片刻康铭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呼吸，连心脏都拧在一起。
幸好是旁边值班的医生注意到舒河反常的狂奔，所以他刚准备拿手术刀时就已经被医生们按在地上。反应快的护士给打了一针镇定剂舒河才微微翻了下白眼昏睡过去。
康铭有些摇晃的走近蹲下去揽住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舒河眼角还挂着泪滴。但只有昏迷的他脸上才能露出暂时的安宁……
一直到回家将舒河放回床上康铭才放下心来，只觉得倦意终于全部涌了出来。想去冲洗一下换身衣服，却发现舒河在微微发抖。
可能是还在害怕，也可能是又回忆起了可怕的过去……
康铭顿了下，还是坐回床上将他上半身揽在自己怀里。
但舒河并没有平静下来，康铭仍能感觉到他单薄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极轻的打着颤……即使紧了紧怀抱也没用，康铭低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抬起手。——就在康铭把手覆上他耳朵的一瞬间，舒河真的安稳了很多。
随着康铭手轻轻的来回抚摸，舒河竟然就这样慢慢平静下来，在康铭的怀里沉沉睡去……
他只有睡着时才是松懈下来的样子吧……康铭转而把手放在舒河脸上，就那么沉迷的盯了会儿便也抵挡不住睡意慢慢闭上眼睛。
是感到脸上疼痒舒河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