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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鹰飞-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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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迪也曾听说,郭嵩阳从不用有缺口的剑,玉箫从不用有过男人的女人。

他看着玉箫道人,不再开口,眼睛里又露出种讥讽的笑意。

玉箫道人道:“你还不懂?”

吕迪道:“我只不过在奇怪。”

吕迪道:“奇怪你为什么选这张椅子坐下来??王箫道入道:“你应该看得出,这地方只有这张椅子最好。”

吕迪淡淡道:“我看得出,可是我也知道,这椅子以前一定也有人人坐过。”

他忽然结束了这次谈话,忽然从丁灵琳身旁大步走了出去。

丁灵琳的心在往下沉,血也往下沉,全身都已冰冷。

王箫道人正在看着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尖再慢慢地看到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似已穿透了她的衣服。

丁灵琳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完全赤裸着的。

她并不是没有给男人看过,但现在她却是受不了,突然转身,想冲出去。

她并不怕死,可是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些远比死更可怕的事。

谁知她刚转身,玉箫道人已到了她面前,背负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还是用同样的眼色在看着她。

丁灵琳握着双拳,一步步后退,退到他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忽然道:“我……我知道你绝不会碰我的。”

玉萧道人道:“哦?’丁灵琳道:“我的确已有了缺口,而且还是很大的缺口。”

玉箫道人笑了,微笑着道:“我本来以为你已长大了,因为你今天要来做的,本是大人做的事,现在我才知道你实在还是个孩子。”

丁灵琳从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孩子,尤其在叶开面前更不肯。

但现在她却只有承认。

玉箫道人悠悠道:“你知不知道,孩子要做大人的事,总是危险得很。”

丁灵琳鼓起勇气,道:“我却看不出现在有什么危险。”

玉箫道人道:“本来我的确从不碰已有过男人的女人,对你却可以破例一次。、丁灵琳已不能动,从脚尖到指尖都已不能动,连头都不能动。玉箫道人看着她的脸色已变了。丁灵琳只觉得他的眼睛里仿佛忽然有了种奇异的吸引力,吸引住她的目光,将她的整个人都吸住。她想挣扎,想逃避,却只能痴痴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他的眼睛里仿佛在闪动着碧光,就像是忽然亮起了一点鬼火。了灵琳看着这双眼睛,终于完全想起了上次的事。”……去杀叶开!拿这把刀去杀叶开。”

这次他要她做的事,是不是比上一次更可怕?

她已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冷汗已湿透了她的衣服,但她却还摆不脱。

玉箫道人眼中的那点鬼火,似已将她最后的一分力气都燃尽。

她已只有服从。

无论玉箫道人叫她做什么,她都已完全无法反抗。

就在这时,突听“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标枪般站在门外。

玉箫道人一惊,回身怒喝:“什么人?”

“嵩阳郭定。”

郭定毕竟还是及时赶来了。

他怎么能来的?是谁解开了他的穴道?

是上官小仙?还是吕迪?

他们当然知道,只要郭定一到这里,他和玉箫道人之间就必定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

阳光乍现,又沉没在阴云里,酷寒又征服了大地。

冷风如刀。

郭定和玉箫道人就站在这刀锋般的冷风里,两个人心里也都明白,他们之间必定要有一个倒下去。

无论谁要走出这院子,都只有一条路——从对方的尸体上走过。

郭定的剑已在手。

剑是黝黑的,暗无光华,却带着种比寒风更凛冽的杀气。

这柄剑就像是他的人一样。

玉箫却莹白圆润。

这两个人恰巧也是个极强烈鲜明的对比。

郭定凝视着他手里的玉箫,一直在尽量避免接触到他的眼睛。

王箫道人眼里的怒火又亮起,忽然问道:“你是郭嵩阳的后人?”

郭定道:“是。”

玉箫道人道:“二十年前,我已有心和郭嵩阳一较高低,只可惜他死了。”

郭定道:“我还活着。”

王箫道人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嵩阳铁剑,在兵器谱中排名第四,你手里的剑却连一文都不值。”

郭定道:“哦?”

玉箫道人道:“你根本不配用这柄剑的。”

郭定闭上了嘴。

他也一直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愤怒有时虽然也是种力量,但在与高手相争时,却如毒药般指令人致命。

玉箫道人盯着他,徐徐道:“据说你也是叶开的朋友。”

郭定承认。

玉箫道人道:“你们是种什么样的朋友?”

郭定道:“朋友就是朋友,真正的朋友只有一种。”

玉箫道人道:“但你们这种朋友却好像很特别。”

郭定道:“哦?”

玉箫道人冷冷道:“叶开死了后,你居然立刻就准备接收他的女人,像你这种朋友,岂非少见得很。”

郭定突然觉得一阵怒火上涌,忍不住抬起了头。

玉箫道人的眼睛正在等着他。

他的目光立刻被吸住,就像是铁钉遇到了磁石一样。

丁灵琳一直坐在椅子上,喘息着,直到此时才走到门口。

她看见了玉箫道人的眼睛,也看见了郭定的眼睛。

她的心立刻又沉下。

玉箫道人眼中的鬼火,迟早也必定会将郭定全身的力量燃尽。

她绝不能眼看着郭定跟她一样往下沉,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奈她却偏偏只有看着。

现在她绝不能提醒郭定,郭定若是分心,死得必定更快。

风更冷,阴云中仿佛又有雪花飘落。

雪落下的时候,血很可能也已溅出。

当然是郭定的血。他本不必和玉箫道人拼命的,他本来可以活得很好,很快乐。

现在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丁灵琳知道,只有她知道。

——还没有享受到爱情的甜蜜,却已尝尽了爱情的痛苦。

上天对他岂非不公平?

丁灵琳的泪己将落,还未落,突听玉箫道人道:“抛下你的剑,跪下。”

他的声音里,也仿佛带着种奇异的力量,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郭定握剑的手已不再稳定,整个人都似已在发抖。

玉箫道人慢慢道:“你何必再挣扎?何必再受苦?只要你一松手,所有的痛苦就完全过去了。”

死人当然不会再有痛苦。

只要一松手,就立刻可以解脱。

这实在太容易。

郭定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刚刚消失,力量也刚刚消失。

他的手正渐渐在放松……

这一战已将过去,他已不必再出手。

多年来他从未曾与人近身肉搏,他已学会了更容易的法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对方击倒。

这使他变得更骄傲,也变懒了。

他已走惯了近路,可是这次他终于走错了一步。

近路绝不是正路。

郭定手里的剑似已将落下,突又握紧,剑光一闪,飞击而未。

嵩阳铁剑的剑法,本不是以变化花俏见长的。

郭定的剑法也一样。

没有把握时,他绝不出手,只要一剑刺出,就必定要有效。

简单,迅速,确实,有效。

这正是“嵩阳铁剑”剑法的精华所在。

所以这一剑并没有刺向玉箫道人咽喉,胸膛的面积,远比咽喉大得多。

目标的面积越大,越不容易失手。

高手相争,只要有一点错误,就必定是致命的错误。

玉箫道人己将全部精神力量,都集中在他的眼睛上,自以为已控制了全局。

只可惜眼睛并不是武器。

无论多可怕的眼睛,也绝对无法抵挡住这雷霆闪电般的一剑。

他挥手扬起白玉箫时,剑锋已从他箫下穿过,刺入了他的胸膛。

雪花开始飘落,血也已溅出。

但却不是郭定的血——玉箫道人胸膛里溅出的血,也同样是鲜红的。

他的脸立刻扭曲,眼睛凸出,但眼中的鬼火却已灭了。

他还没有倒下去,一双凸出的眼睛,还在狠狠地瞪着郭定,忽然哼声道:“你叫郭定?”

郭定点点头,道:“镇定的定!”

玉箫道人长叹道:“你果然镇定,我却看轻了你。”

郭定道:“我却没有看轻你,我早已计划好对付你的法子。,玉箫道人惨笑道:“你用的法子很不错。”郭定道:“你用的法子却错了。”

玉箫道人道:“哦?”

郭定道:“以你的武功,本不必用这种邪魔外道的法子来对付我。”

玉箫道人一双眼睛空荡荡凝视着远方,慢慢道:“我本来的确不必用的,只不过一个人若是已学会了容易的法子求胜,就不愿再费力了……”

他说得很慢,声音里也充满了悔恨。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胜利是绝没有侥幸的,你要得胜,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郭定也不停地叹息。

玉箫道人忽然嘶声大呼:“拔出你的剑,让我躺下去,让我死。”

剑锋还留在他的胸膛里。

他已开始不停地咳嗽,喘息。

若是不拔出这柄剑来,也许他还可以多话片刻,但现在他只求速死。

郭定道:“你……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来?”

玉箫道人道:“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郭定叹道:“好,你放心死吧,我一定会安排你的后事。”

他终于拔出了他的剑。

拔剑时,他手肘向后撤,胸膛前就不免要露出空门。

突然间,“叮”的一响。白玉箫里突然有三点寒星暴射而出,钉入了他的胸膛。

郭定竞被打得仰面跌倒。

玉箫道人却还站着,喘息着,咯咯地笑道:“现在我可以放心死了,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跟着来的。”

他终于倒下去,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雪花正一片片落下来,落在他惨白的脸上……

“鸿福当头,宾至如归。”

鸿宾客栈的大门外,已贴起了春联,准备过年了。

今夜就已是除夕。

有家的客人和伙计,都已赶回家去,生意兴隆的客栈,忽然变得冷清清的。

厨房里却在忙着,因为老掌柜的家就在这客栈里,还有几个单身的伙计,也准备留下来吃年夜饭,吃完了再好好赌一场。

风中充满了烤鸡烧肉的香气,一阵阵吹到后院。

后院的厢房里,已燃起了灯。

只有久已习惯于流浪的浪子们,才知道留在逆旅中过年的滋味。

丁灵琳正坐在孤灯下,看着床上的郭定。

郭定发亮的眼睛已闭起,脸是死灰色的,若不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看来已无异死人。

他还没有死,可是他还能活多久呢?

现在他还能活着,只因为玉箫道人的暗器上居然没有毒。

白玉永远是纯洁尊贵的。

玉箫道人的人虽然已变,他的白玉箫没有变。

他总算还是为自己保留了一点干净地,他毕竟还是个值得骄傲的人。

可是暗器发出时,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那三枝白玉钉,几乎已打断了郭定的心脉。

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丁灵琳就这么样坐在床头,已不知坐了多久;脸上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

敲门的是个年轻的伙计,勉强带着笑,道,“我们掌柜的特地叫我来请姑娘,到前面来吃年夜饭。”

“吃年夜饭?、丁灵琳心里蓦地一惊:“今天已经是除夕?”

伙计点点头。

看着这个连过年都已忘了的年轻女人,他心里也不禁觉得很同情,很难受。

丁灵琳痴痴地坐在那里,既没有说话,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伙计又问她两遍,她却已听不见。

黯淡的孤灯,垂死的病人,你若是她,你还有没有心去吃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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