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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角落看见了秦山。
秦山每次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做交易，但以往都会在单独的包间里会面，这次他却选在喧闹的大厅，虽然是距离舞台最远的角落，依然会受到旁边的影响。
秦山一看见他，脸上堆起笑容，还特意给他拎了瓶酒，“许越，你来了，坐坐坐。”
“陆翊的事情，你派人做的？怎么，想送我进监狱？”
秦山脸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堆出一脸的假笑，“兄弟你这话说的，我秦山跟你几年交情，还能帮着外人害你不成？”
许越冷哼了声，直接道破他的心思，“哦，不是想送我进去，那就是想拉我进来。”
秦山的意图，他已经猜了七八分。
两人虽然维持着几年的合作关系，但从跟秦山接触以来，他就知道不能跟这种人深交。
秦山微眯了下眼睛，伸长脖子往前靠，目光犀利，“你上次拿出的那份设计图纸是你这几年交出来的最好的东西，跟我们换了那么大一笔钱。你以为，我们的交易是钱货两清就能结束的吗？”
言罢，他从身后取出来一份文件，是许越最为熟悉的——合同。
“许越，你是个聪明人，我欣赏你的聪明才智和非凡天赋，也愿意给你提供最好的发展机会。只要你签了这个合同，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
这就是秦山的目的。
许越面上浮现一层阴冷的光，“不签。”
“你不签，那怕是要‘子承父业’了。”阴险狡诈的秦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前阵子有人爆出你父亲的事情，难道你就甘心美好的未来断送在牢里？”
“你们找人废了陆翊，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逼我就范？”许越眸中聚起寒意，脸上透出狠厉的笑，“行啊，我反正都要进去，一定不会忘记把这些年的每一笔交易如实上报！”
秦山神色晦暗不明，最终忍不住拍桌而起，“许越，你还年轻，别总是那么傲。”
“我若想让你不好过，自有千百种方法，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厅内人群欢呼的声音和快节奏的音乐似乎也带勾起了他们积压在心里的火。
许越冷着脸，眼里带刺，“你觉得这些能威胁到我？我连死都不怕。”
秦山的脸色更加阴沉，“我知道你心气高，你胆子大，不惧威胁。但你要想清楚自己任性妄为的后果能否承担得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一心回学校，就是为了那个叫做纪忆的小姑娘！”
“你他妈闭嘴！”许越抄起酒瓶差点冲他砸过去。
手上的筋脉绷得明显，他紧咬着牙关，眼里藏着火光。
不能打架……
安安不喜欢。
不能惹事……
安安会担心。
更不能受伤……
安安会哭。
秦山见他高举的酒瓶子迟迟没有落下，反倒笑出来，“这就生气了？我还没对她动手，你急什么。”
“当初我看你是个人才，真心要拉拢你。”
事实上，当初的许越除了钱，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惧。他想做点什么都无从下手。
这下子，倒是多出了一个软肋。
“许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秦山是个惜才的人，希望最后的结局是双赢。”秦山端起桌上那杯鲜红似血的鸡尾酒，举在半空中，对着许越的视线轻轻摇晃，最后一饮而尽。
这人啊……一旦有了弱点，必定会输。
许越闭了闭眼，在秦山的目光下，高举着手里的酒瓶子，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下去。
“砰——”
瓶子破裂，碎片散了一地。
酒吧的经理赶紧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许越从钱包夹里掏出一叠红色票子按在桌上。
秦山心有余悸。
许越端起自己面前的鸡尾酒，朝那合同洒落下去。
“不就是想看我弃学？”他单手撑着桌面，勾起唇角，眼底全是寒意，“行啊，我就弃给你看！”
*
期中考试结束后，因为许越请假，一班迟迟没有换位置。
但在五月上旬，卓一航忽然来一班搬走了许越留在教室里所有的课本和资料。
从那天起，讲台旁边那张特殊的课桌被人搬离，仿佛曾经没有人来过。
第68章 为你而来
夏天来临的时候； 万物都有了活力。温暖的阳光穿透繁荫的绿树，地面撒下斑驳的阴影。
三三俩俩结伴而行的学生抱着书本走进校园，教室里传出朗朗书声。
“咳，咳咳——”
贺栩栩捂嘴咳嗽了好几声； 顺手扯起抽屉里的抽纸； 结果……
“又没了。”她鼻涕都出来了。
纪忆连忙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小包未打开的递给她，“我这会儿还有，给你。”
贺栩栩抽了一张纸巾出来，在鼻尖擦了擦； 高挺的鼻梁都按红了。
见她十分难受的模样，纪忆伸手去摸墙壁上的风扇开关，“我把风扇关了吧，你这都感冒几天了。”
她扭转开关； 头顶的风扇扇叶旋转速度逐渐变慢，没过多久； 风就没了。
上次期中考试结束之后； 拖了一段时间，姜老师还是让同学们按照成绩选了座位。
这次纪忆选了靠窗的第三排； 贺栩栩还是她的同桌。
可惜的是； 踩尾巴的宋颜可还得在后排奋斗，听说她跟后排的男女生都打成了一片。
六月的天气逐渐升温； 有些体质较热的同学不吹风就没办法学校。
这边风扇刚停下来，就有人发出异议，“谁把风扇关了？”
“栩栩感冒一直不好； 最近天气也不是很热，能不能先关一会儿？”纪忆和颜悦色跟人打着商量。
“她感冒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吗？总不能因为将就她一个人，就让我们这边一群人流汗吧。”对方显然配合。
纪忆还要说什么，贺栩栩阻止了她，“算了，把风扇打开吧。”
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平衡。
纪忆家距离得近，中午回去拿了一件外套给贺栩栩带来。
贺栩栩表示感激。
第二天却发现，纪忆也有了感冒的征兆。
风扇没开几天，不仅贺栩栩感冒，连带着她也栽了。
贺栩栩表示惊恐，“不会是我传染给你了吧，要不一会儿去医务室看看。”
纪忆点头，趁休息时间去医务室拿了些药，结果吃了也没见好转，第二天还有些发烧的征兆。
她这副身体，平时不怎么生病，一生病起来发作又快。第二天下午趴在桌上睡了两节课。好在她学习成绩优秀，任课老师对她放得宽。
“小忆，你这样不行，要不还是去医务室打针吧？”
“打针……”听到这两个字就感觉脑袋发晕。
她连忙摆手，“没事，我吃药就好。”
“你比我还严重。”贺栩栩皱着眉头，不太安心。
她偷偷摸出手机，给一个神秘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下午课后，贺栩栩凑到纪忆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纪忆眼睛一亮。
别人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跑到了校门口。因为有些同学下午会回家吃饭，这时候可以自由进出校园大门。
她出了校门就东张西望，忽然被人从后面揽住腰。
薄荷清香袭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身份。
许越的手从腰间往上，最终贴在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在他指间蔓延。随后做出判断，“是有点发烧了。”
纪忆没听进去，回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一抹光，“你怎么来了？”
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扫过眼尾，神色莫测，“有人不乖，我来教训她。”
“我没有！”她下意识反驳。
“嗯？”许越递出一个别具深意的眼神。
“……”行吧，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越握着她的手腕，牵着她离开。
她一开始没问去哪儿，直到在门诊医院停下。
纪忆连忙去推他的手，明显的抗拒，“那什么，我饿了，我想去吃饭。”
“呵。”许越睨了她一眼，非但不给她挣脱逃跑的机会，直接拉进去了。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建议打针。
“坐下，打针。”
“我不想打针……”纪忆朝门口看了好几眼，无奈身边的人是许越，她就知道自己今天跑不掉了。
她今天穿着蕾丝长袖，喇叭状的袖口比较宽松，把衣料子往上撩起便露出细白的胳膊。
许越弯下腰，轻轻揽着她的另一侧肩膀。
当医生拿起针头时，纪忆害怕的撇开脑袋，不敢直视。
倒是许越亲眼盯着那尖锐的针头刺入娇嫩的皮肤，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纯白的棉签轻轻按压在针孔出，女孩眼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疼……”
修长的手指从她柔软的发间穿过，指间勾起一缕细细的发丝，抚着她泛红的耳廓往身边压了压，“没事了，病好了才不会难受。”
她探出脑袋往他胸膛撞了撞，阖眼不看他，“不想理你了。”
软绵绵的语气像是化入水里的砂糖，清甜润喉。
“这就不理我了？是谁不小心把自己弄生病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感冒来了我也抵不住啊。”
生病的人心思敏感还特别脆弱，若是有旁人宠着，更是娇气几分。这时候除了哄着，也没别的办法了。
这时候又来了病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愿打针，一直哭，可带她来的年轻男人哄了几句就失去耐心，自己做到一旁耍手机，留下孩子孤零零的坐在凳子上，一边哭一边打针。
看到这一幕，纪忆轻咬着唇。
许越倒是毫不在意，拉着她要离开。
“等下。”她停住脚步，往兜里摸了摸，掏出一颗水果硬糖走到小女孩面前，“小朋友别哭了，姐姐把糖果送你，吃了就不疼了。”
她弯腰跟孩子讲话，嗓音轻柔。
许越目光微凛，思绪缠绕心头。
他仍然不能理解这一行为……明明自己刚才还差点疼得掉眼泪，转头就把糖果给了别人。
纪忆空手回来，反而笑容明朗，“昨天从可可那里抢了一颗糖，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他缓缓开口，“安安，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需要帮助的人，一颗糖并没有多大意义。”
他认为，就算是吃了那颗糖，疼痛也不会减少，而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也不会因为对女儿多几分耐心和疼爱。
若是这样，何必做那些无用功。
“有多大的意义我不知道，可你没看见当我把糖果送给小朋友的时候，小朋友就停止了哭泣吗？”
而在孩子停止哭泣之后，那不负责的年轻父亲还是过来领了孩子，取药付钱。
她忽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许学神知道蝴蝶效应吧？”
“世界万物都存在着难以预测的变数，或许一件事情的发生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亦或者一个人的出现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纪忆抬起胳膊，小手袭上他那张线条流畅的脸颊，柔软的指腹在眼尾下侧停留，触及那颗棕色泪痣，轻轻按下，“许越，我坚信科学，也相信命运。”
“也许，我是为你而来。”
现在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书中故事的轨迹，因为她的出现产生了某种蝴蝶效应。那么将来，许越不会在私下做那些违背法律的事情，也不会了结自己的生命。
许越喉结滚动，暖意遍布全身。
他轻轻拢着纪忆另一只手，十指交织在一起，带着某种默契，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