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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言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低头绣着自己的帕子。
楚维琳在屋里听着李德安家的说着进展,这些安排。李德安家的素来顺手。楚维琳一点儿也不担心。
正说着,宝槿进来道:“奶奶,婉言姑娘想见您。”
楚维琳一怔。自打婉言进府之后,除了过节时来问安,很少来她跟前,这并不是婉言不懂礼数。相反,婉言特别恪守身份。不因着楚维琳的高看一眼就日日钻营。
楚维琳想,婉言这个当口过来,大抵是要送别吧,便道:“请她进来。”
婉言抬步进屋。依着楚维琳的意思在杌子上坐下,缓缓开口道:“我听说,奶奶要进京一趟?”
“是啊。”楚维琳苦笑,“我祖母身子骨不大好。我想去看看她。”
婉言抬起眼帘,来时她就下定了决心,真的开口时也就没有那么难了:“奶奶,我想随您一道去,不晓得您准不准。”
楚维琳讶异:“你也想去京城?”
见婉言郑重点了头,楚维琳一时不解,道:“为何?”
婉言抿了抿唇。
楚维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为了杜徽笙?可她看得清清楚楚,婉言不是那种纠缠的性子,她早就放过了杜徽笙放过了她自己,断不会生出那种千里寻夫的想法来。
婉言浅浅笑了笑,也不隐瞒:“不瞒奶奶说,我想去京城,是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从未去过那儿,除去幼年时,我一直生活在金州,这么多年了,没有离开过一步。我看过很多书,书中描绘了旧都风韵,京城繁华,我只能从书中想象,却没有亲眼见过。公爹在时,一直与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可惜我是一个姑娘家,不能随意出行。”
这个理由,是这个时代的很多女子不会有的念头,可楚维琳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因为她自己就是这种性子。
她也在书中读过各地风情,也想亲身去看一看,而不是关在闺阁之中,整日里就是女戒女训,做姑娘的时候规矩颇多,也没有机会,成亲之后,趁着常郁昀外放,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实现心愿的机会了。
楚维琳并不奇怪婉言有这样的想法,若婉言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她就不会说出要和杜徽笙断了夫妻缘分,“好聚好散”这样的话了,婉言的内心里,其实是很独立的。
“那另一个原因呢?”楚维琳问道。
婉言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悲伤,静默了许久,才道:“因为那是京城。我想知道,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能让他一脚踏进去就不肯再回金州来,那一座城,真的能抵得过父母,抵得过一个孝字吗?”
楚维琳启唇,良久不知如何回答。
婉言的第二个理由与杜徽笙有关,却是为了杜徽笙的父母。婉言是童养媳,可公爹婆母待她如待亲生女儿,婉言对他们心存感激,也对杜徽笙不顾他们的生死充满了愤怒。
楚维琳伸手握住了婉言的手,见婉言笑容苦涩,她劝解道:“我想,这一定是你心中的一个结,若是解不开,这个疑惑会一直跟着你,就算你离开了杜家自力更生,它依旧在你心中。毕竟,养育之恩亦是重于山的。”
提及公爹婆母,婉言的眼角微微湿润了,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之中能清晰浮现送杜徽笙进京时他们的不舍,在等着杜徽笙的消息时的担忧,以及常年没有半点儿消息时的沉默,其实,他们心中也是明白的吧,明白杜徽笙一把斩断了所有的亲情。他们从不和婉言抱怨什么,只是在无人时独自难过。
“奶奶,我不是放不下杜徽笙……”婉言的声音微微发颤,尾音里带了哭腔。
楚维琳安抚道:“我知道,我懂你的感受。我答应你,你回去收拾行李,跟我一道去一趟京城,亲眼去看看。”
婉言见楚维琳答应了,含泪道了谢。
宝槿送了婉言出去,回来后道:“奶奶,婉言姑娘是个良善人。”
“若不是良善人,我们奶奶怎么会让她在府里教小姑娘们念书呢?”李德安家的笑着道。
宝槿扑哧笑了,李德安家的这话说得真不错,既夸了婉言,又夸了楚维琳。
李德安家的说的是奉承话,却也是心里话。想到婉言刚才那模样,不由叹了一句:“婉言姑娘是叫杜徽笙给耽误了。”
杜徽笙在京城另娶,婉言与他的婚书却依旧收在金州府衙里,楚维琳不信秦家不知道一点儿消息,只是他们根本没有把这么一个童养媳放在眼中。
杜徽笙在京城里成家立业,婉言却只能等在这儿,她一个人是撤不了婚书的。
虽然现在不再以杜家媳妇身份示人,可只要有婚书在,她依旧是杜徽笙的妻子,杜徽笙不点头,就解脱不了。
不过,若杜徽笙知道婉言如此“大方”,也绝不会刻意为难了,毕竟,一拍两散,对杜徽笙而言,是有好处的。
启程这一日,楚维琳一早便起了,与常郁昀一道用了早饭之后,才带着人手登车。
常郁昀一直送到了金州城外,才看着那马车队伍越行越远。
楚维琳回京,虽是短住,但毕竟是女眷出门,也不能短了伺候的人手。
几个大丫鬟,除了娉依和水茯留在金州伺候常郁昀,其余几个都跟在身边,李德安一家随行,杜平一家看管金州,常郁昀又拨了十几个家丁,车队亦是浩浩荡荡的。
琰哥儿头一回出远门,不喜欢路途颠簸,起初有些苦恼,叫罗妈妈和楚维琳一道哄着,睡着了之后便安静了。
霖哥儿倒是不惧坐车,依着母亲不撒手,嘴里时不时问着“何时能登船”,“什么时候会到京城”,“为什么爹爹不一起回京”,楚维琳一一答着,直到霖哥儿也困了,母子两人便一道眯了一会儿。
这一路也算顺利,到了明州换了客船,便一路往北。
冬日的江风刺骨寒冷,楚维琳畏寒,不喜到甲板上去,霖哥儿想看江景,也叫她拦了。
婉言却是好兴致,她真像是自己说的那样,要亲眼见见书上描绘的大江南北,裹了厚厚的冬衣斗篷,抱着手炉去甲板上看。
船家晓得冬日行舟不易,尤其是北方,说不准已经结冰了,便尽快行舟,日夜兼程,免得这客人要早早登岸。
即便如此,还是不得不在渝州换了马车,再一路往京城去。L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返京(二)
渝州城还和当日经过时一样。
因着曾在这儿逗留,李德安熟门熟路地寻到了车马行,谈妥了价格,便去码头迎了主子登车。
从渝州北上,便是赶路,也要费些时日。
此时已经入了腊月,官道上行人匆匆,车马一多,行得也慢了些。
腊八这一日,还是在路途中过的。
饶是如此,满娘也借了驿站的地方,煮了些腊八粥,人人都分了一点,也是讨了好彩头。
金州那里,今年也是定了施粥的,楚维琳虽不在金州,可有邓平家的坐镇,她还是放心的。
之后几日接连下雪,官道上都积了雪,越发难行了。
楚维琳一行人赶到京城时,已经是腊月过了大半了。
再是挂念章老太太的身子骨,规矩礼数却不能乱了,楚维琳径直回了石清胡同。
涂氏接了信,正等着她。
楚维琳风尘仆仆的,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涂氏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是亲生儿子的媳妇这般匆忙赶回京来,涂氏少不得埋怨几句,可楚维琳与她不是那等关系,涂氏依旧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这一路辛苦,我晓得你惦记你祖母,但也要保重些身子。今儿个天还早,你若等不住,换身干净衣服就去楚府看看,我使人去祖宅说一声,晚些过去陪老祖宗说说话。”
这般安排,楚维琳也是满意的,向涂氏道了谢,便起身回去收拾。
常郁晚过来看她,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嫂嫂使人送回来的年礼。给我的那个玉镯子可真漂亮,晶莹剔透的,等过年时走亲,我就带那个,保准人人都羡慕。”
楚维琳听了,不由笑了,常郁晚的心性就是如此简单。得了好看的首饰、衣料。都能让她欢欣鼓舞许久,送她镯子也是投其所好。
年礼之中,楚维琳送常郁曜的是一本棋谱。常郁曜爱下棋,棋艺在同龄人之中也属出众。
“那棋谱,七叔瞧着如何?”楚维琳问道。
常郁晚撇了撇嘴:“嫂嫂别提了,自打收到那棋谱。就日日在书房里来回琢磨,我瞧着啊。他都要疯魔了,连吃饭的时候都是横纵。”
这便是喜欢了。
见楚维琳收拾妥当了要出门,常郁晚也就不打搅了。
马车往楚府去,楚维琳微微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
京城还是熟悉的模样。临近过年,有着浓浓的年味。
离楚府越近,楚维琳的心就越紧张。她不知道章老太太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李德安家的瞧在眼中,劝解道:“应当还不碍事的。奶奶,常家与楚家是姻亲,若老太太真的有什么状况,太太那儿不会没有半点儿口风的。”
这句话说得在理。
楚维琳稍稍安心。
二门上,楚维琇亲自来迎她。
楚维琳踩着脚踏上车,见了楚维琇,不禁有些发怔,半晌才低低道:“是了,大姐回京来了。”
声音不重,楚维琇却是听见了,心中感慨,道:“是啊,我终是返京了,这才能在这儿迎你。”
霖哥儿和琰哥儿由两个奶娘抱着下车,楚维琇亲了亲霖哥儿,又把琰哥儿抱过来:“总算是见到我们的琰哥儿了。”
垂花门处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妹一道往颐顺堂去。
楚维琳问起了章老太太的身子:“祖母状况如何?”
楚维琇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微微摇了摇头:“不大好。”
饶是楚维琳有心理准备,见到卧床的章老太太时,她依旧被唬了一跳。
章老太太的脸颊深深凹了下去,本来白花却不失精神的白发黄了一大截,老迈之态根本掩盖不过去了。
楚维琳上前几步,站在章老太太的床边,心中发酸,唤了一声“祖母”。
章老太太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是楚维琳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金州吗?”
楚维琳张口要说,站在边上的何氏轻轻咳了咳,给楚维琳打了眼色,楚维琳会意,道:“今年新添了琰哥儿,老祖宗还未见过他,便让我带着两个孩子回京里来过年,也正好上了族谱。”
这个理由,章老太太听得进去,连连点头:“这是要紧事情。”
章老太太也没有见过琰哥儿,楚维琳正吩咐人去抱哥儿来,章老太太不满地打断了她:“折腾什么?哥儿还小,身子金贵,我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婆,他可千万别往我跟前凑。”
这是怕过了病气给孩子,在这一点上,楚维琳拗不过章老太太,也就不再提了。
章老太太病了许久了,精神不好,说了几句话,又犯了困,楚维琳只好退出来。
何氏和楚维琇随着一道出来了。
何氏压着声儿,道:“亏得你机灵,若是晓得是你父亲写信给你的,老太太定要怪罪的。”
在章老太太心中,出嫁的女子不能太过任性,金州和京城太远,若是因着她的病情,让楚维琳抛下丈夫不顾,章老太太是不会高兴的。
楚维琳偏过头看了正屋里一眼,心情沉沉,问道:“为何好端端的就会病得如此厉害?大夫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