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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思忖下没有什么遗漏,徐若瑾便又翻开书本,继续琢磨方子。
既然要把酿酒这门手艺拾起来,她绝不能平庸碌碌,一定要学出个响动。
黄妈妈送了人回去后,杨氏已经在等着她。
“……都留下了,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老奴都觉得挺顺当的,只是……”黄妈妈想到那个小可,“有的丫鬟实在不懂规矩,真闹出事来,会不会被老爷责怪?”
“老爷的心思都在后院的小妖精身上呢,哪有空来怪咱们?”
杨氏想到柳翠就牙根儿痒痒,“红杏被弄去二丫头身边,就没说点儿什么?”
“二小姐与她不熟,好似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红杏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定会有些不甘心,她是个懂眼界的,哪能不知道二小姐的日子不好过。”
黄妈妈思忖下,“但若是她肯动手帮二小姐的话,应当也能置办的井井有条,不会出大错。”
“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就等着看她们乱,只要那丫头没心思琢磨别的事就行。”
杨氏掰手指头算计着日子,“纳吉已经过了,张家下一步该送聘礼了,不过咱们该先准备着回礼,这事儿还不能让张家挑错儿,还得寻思省银子……”
“那就把物件往大了置办?”黄妈妈的提议让杨氏满意的点点头,“过阵子便让人拿单子,咱们要挑东西了。”
张仲恒到张夫人院子里请安时,正听到丫鬟在报物件列表。
林林总总,都不是便宜货,张仲恒进门便问,“母亲,这是准备什么礼?居然这么贵重,伯父家又有什么喜事了?”
“都是准备的聘礼,这是张家的第一要事,其他事哪能与这个比?”
张夫人见儿子的脸色落下来,叮嘱道:
“你父亲那边也来了消息,让你不要再胡闹了,梁家这一支虽被贬到了中林县,京都仍有亲戚势力,不要让他们为难。”
“我胡闹什么?是他先辱文官,我才跟他对峙起来,一个不能再习武的废物,还有什么嫌弃的?有本事他再去打仗啊?”
张仲恒满脸不耐,“跳进湖里把那个死丫头救上来,他不又带死不活的养了七八天才下了床?还逞什么英雄?就是废物一个!”
“胡说!”
张夫人猛斥一句,“这等话都憋回肚子里,再让我听见一句,绝不饶你。”
“行了,我不说,我走了。”
张仲恒起身便走,张夫人追问,“你去哪儿?”
“我?”
张仲恒一时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来搪塞,脑中突然蹦出来徐若瑾的影子。
那一张惹人恨的脸蛋,让张仲恒紧咬着牙,“我回院子里睡觉。”
张夫人满面无奈,只得放他离去。
张仲恒出了门,他身边的小厮鬼祟的过来,凑他耳边道:“……已经派进去被选上了,就伺候在徐姑娘的身边。”
“好!”
张仲恒吩咐着:“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个详细!”
第五十五章 误会
徐若瑾把丫鬟们全都交给了红杏,她便把注意力又投入到书中去。
方妈妈与杨氏提前打了招呼,故而徐若瑾列单子买酿酒的用料也格外顺利。
但这一次徐若瑾并没有马上动手酿酒,而是写下了几个酒方子,等候着来为她探病的大夫。
上一次醉酒之后,徐耀辉特意吩咐,隔上十天便让大夫来为二丫头诊一次脉,该调养身子不许吝啬银子。
虽然徐若瑾时至今日都没见过月例银子是什么样,但待遇比之前明显有所提高了。
看了看自己准备的方子,徐若瑾突然想起了禾苗……
上次与春草商议好如何让禾苗成为自己的陪房,可时至今日,春草都没能找到机会出府,就更不用提与禾苗有联络。
仔细看着方子上的药料,徐若瑾又提笔重新抄写了一遍,把方子上的两味用料去掉,吹干了墨迹,只等着大夫的到来。
岑大夫乃是下晌时分才到了徐府。
给杨氏打过招呼之后,便由丫鬟引着到了徐若瑾的小院子。
红杏在门口候着,见到来人便朝屋内传了话,“二小姐,岑大夫到了。”
“请进来吧。”
徐若瑾给春草使了眼色,春草立即准备好茶。
寒暄两句,岑大夫便为她诊脉,微微点头,“徐姑娘其实已经恢复大半,只剩下自行慢慢调养,急不得,都要慢慢来才行。”
“岑大夫说了这话,我心里也放心了。”
徐若瑾的吹捧让岑大夫捋捋胡须,“过奖过奖。”心里还是很美的。
“这可绝对不是过奖,洪林堂是中林县最好的医馆,您是那里的名医,信不过您的话,就没有再信任的人了。”
徐若瑾说着吹捧的甜话,岑大夫也略微轻松些,“能得徐姑娘信任,也是老朽的荣幸。”
“我有一事想请教一下岑大夫。”
徐若瑾甜枣喂完,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不容岑大夫答应还是不答应,她立即拿出了自己写好的药酒方子。
“也用不着瞒您,如今都知道我是在学酿酒的,上一次险些闹出了事,我已经胆战心惊了,这次只能求岑大夫指点一二,看我写的这方子行不行?”
“如若有不妥当的,您尽管说。”
徐若瑾的请求让岑大夫心中为难了些。
毕竟她之前酿酒把李忠林喝的狂喷鼻血晕倒在大街上的事,岑大夫也有耳闻。
当初徐若瑾念叨的方子没人记得住,自当没有人告诉岑大夫。
岑大夫还曾拿此事训过身边的学徒,莫要肆意妄为的动手下方子。
看到徐姑娘没?
那就是鲁莽的下场。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自己被岑大夫当成反面教材,反而还求到了他的头上。
岑大夫有一点心虚,本想说出拒绝的话,但见徐姑娘双眼放光的盯着他,那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让他实在张不开拒绝的嘴啊。
不如借这个机会也劝一劝她,贪功冒进不可取,做些简单的花酒也就罢了。
药酒这等事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肆意把玩的?
那是会出人命的!
“好吧,容老夫看一看。”
“太好了,谢过岑大夫!”
徐若瑾把药方递过去,便拼命的眨眨眼。
刚刚卖萌太用力,眼睛好干啊……
岑大夫拿起药方,认真的扫了一眼,刚要开口说她,却又被上面的字吸引住了!
“大黄五钱,当归五钱,芍药五钱,丹皮三钱,生地八钱……红花五钱,酒十斤,活血舒筋,跌打伤,筋骨受伤。”
“柴胡八钱,当归九钱,赤芍三钱,白芍三钱,松子三钱,五灵脂八钱……酒二斤,散瘀活血,胸肋瘀肿疼痛。”
“肉桂、木香、乳香、羌活各八钱,元胡、丹皮、郁金、乌药一两半……温通经络,活血定痛,寒湿疝气。”
粗略看过之后,岑大夫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
撂下方子,他闭目思忖了一会儿,看向徐若瑾道:
“徐姑娘能否为老夫讲讲,为何要这般配料吗?”
徐若瑾似早知岑大夫会问,拿起另外一份方子,缓缓道:
“其实这三个方子也是为我父亲和哥哥、弟弟预备的,芍药镇痛,生地清热凉血,治温热病,但脾胃虚弱者不能随意用,于是便以当归、丹皮来平和。”
看向第二个方子,徐若瑾又道:
“我看父亲经常忙碌在外,归来时脸色灰白,曾说过浑身肿痛,吃不下东西,所以便想了第二个方子,之所以加了一味五灵脂,是因它消食、消闷,对咳嗽化痰有疗效,所以才这般配。”
“第三味其实是为母亲用的,天气凉了,母亲时常手脚冰冷,寒气大,所以才这般配。”
粗略的说了个大概,徐若瑾的确满怀虚心的向岑大夫请教:
“请您品评品评,这方子,还有什么遗漏?我学酿酒时才开始看药书,知道的浅薄不值一提,您尽管说,我一定用心听。”
岑大夫听过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凭心而论,这几个方子配料毫无问题。
依他本人来讲,纵使有两味偏差,但大体上也不会相差很多。
不提他手下的学徒,单是在中林县能开出这样方子的大夫都不超五位。
可这才是一个刚读医书学酿酒的姑娘,而不是研读多年、有丰富经验的大夫!
岑大夫仍不能完全相信。
难道是徐姑娘从别人那里拿来的方子,想在自己面前得到印证,让外界还她一个名誉?
亦或许还会因自己的承认,让她名声大起。
学得几日医书的人便能开出如此妙方,天才之名传播出去,徐家的腰板也更硬气了些。
一定是这等心思!
利用自己,心思恶毒,欺人太甚!
也怪不得岑大夫会复杂心歪。
因为徐夫人就不是一个心思正直的人,徐子麟更是如此。
“容老夫冒昧问一句,徐姑娘可认得这些药是什么模样么?”
岑大夫收敛笑意,面色平淡。
徐若瑾尴尬的摇摇头,“只是在自己喝的药包中辨认一下,很多药材没能亲眼见到。”
岑大夫更确认刚刚猜的是对的,冷哼一声,把方子扔到一边:
“依老夫所看,这几个方子也不过那么回事罢了。”
第五十六章 请求
岑大夫突然冷下来脸,徐若瑾也有些胡涂。
自己不够虚心?
还是因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
仔细回想一遍,也没什么不对啊?那为何岑大夫眼中会有那般不屑的嘲讽。
嘲讽?
徐若瑾一怔,再看被扔在一旁的方子,心中略微明白了些。
岑大夫起身欲走,徐若瑾连忙把他留下,“岑大夫请留步,还请您说一说,方子何处不妥?”
“徐姑娘,有些话说开了,恐怕并不是好事,你又何必强求呢?”
岑大夫的眉头蹙紧,“老夫在中林县行医多年,向来只凭一身浅薄医术赚钱养家,从不掺杂利益争斗之中,可老夫虽愚笨,却也不是胡涂人,徐姑娘年幼,还是要斟酌行事,好自为之吧!”
“岑大夫的话,我不能明白,您也不用顾忌颜面,不妨就说开了吧。”
徐若瑾不依不饶,让岑大夫的怒意更盛!
“那好,那老夫就来问问你!”
走过去把那张方子拿起来,岑大夫开口道:“第一道方子,透骨草、大黄、当归、芍药、丹皮,生地,若往里再加一味红花,又会如何?”
“红花活血散瘀,有很强的功效,但我所配的药酒主要是为了父亲和弟弟,二人也以强身为主,并非患有恶疾,所以才没有加红花。”
徐若瑾回答后,便继续看着岑大夫,等他继续问。
岑大夫打量她半晌,继续道:“再加一味蝼蛄,会怎么样?”
“那是一种虫类,不好捕捉,药价太高,所以没有加在上面。”
“再加一位稀莶草,岂不是更妙?”
岑大夫的提问,让徐若瑾心中咯噔一下。
她最早的药方上的确有这一味,而后寻思找借口让岑大夫提出缺漏的药需要补上,春草也有机会出府。
可她完全没想到岑大夫会怀疑自己的水平,更会怀疑自己的品行。
头脑一时发热,却没预料到岑大夫这里会出问题。
不过问题出来也好,免得成为隐患。
就事论事,她不妨就顺着岑大夫的教条,让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弄虚作假的腌臜心!
“岑大夫说的是,稀莶草治疗骨痛膝弱,肝肾风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