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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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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那鬼王凑过来的,他又心虚了,只敢垂着眼睛,时不时抬起眼偷偷瞧他。
  那鬼王叹道:“是你。”
  鬼王面部肌肉一僵,他为自己哽了喉而惊讶。
  两人不过是初次见面,不知为何,那上仙脱口已是为自己争辩:“不是我。”
  鬼王盯着他,眼蓦然一垂。他已经死了,心也一样,当他坚石一般的心脏稍有动静,他便会垂下眼睛,面目也因这一垂而显得悲伤。
  他凝视着那上仙躲闪的眼睛,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那上仙道:“太······太界上仙。”
  那鬼王并不满意:“我要你的名字,是只有和你平等的人才能称呼的名字,不是仙众在你面前俯首时的身份。”
  上仙想了半天,开口却是:“我忘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鬼王,他没有骗人,骗人的人从来不敢如此理直气壮地盯着被骗的人。他道:“现在不记得,没准过两天能想起来。”
  “伏江。”那鬼王突然道,“你叫伏江。”
  这是他对生时唯一的记忆,一个占据他全部灵魂的名字。是这个名字让他不会害怕,用心里的痛苦取代了身体的痛苦。
  那糊涂的上仙像是被点了一道,懵懂的眼睛顿时有了焦点。他想起了一些东西,感激地看着那鬼王:“对,我是叫伏江。”
  他的一举一动,就连嘴角的浮动和眼睛的转动,都被那鬼王仔细看在眼中,一点也错过不得。
  面前人的一言一行,都遵循着自己心里的那幅模糊的画,与那画上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我是谁?”
  这实在是个有趣的难题,我又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你是谁。更何况你的名字,为何要来问我。
  那上仙又低头,脑里乱糟糟想了一通,只想到了刚才吃了几口的烧饼。
  想到烧饼,他又低头一看,那烧饼正躺在乌龟的身边。
  那鬼王也把那目光放在了那烧饼上。
  殿外传来小鬼的声音:“鬼王,天牢里众仙将第一道牢门冲开,漱丹大人已快撑不下去!”
  那鬼王望着伏江。几道黑雾飞入这明亮的宫殿中,不过几声极迅的呼啸,黑影掠过,尘屑飞浮空中,碎沙聚石,残木合柱,这激战后狼藉的宫殿又重构如初。
  人间的玩物和仙宫的气派别扭地堆叠在一起,这便是天外天的仙宫。
  鬼王把出神的伏江扶上了床,又将缚仙丝断了一根,缠在他的手腕。
  这未必能够束缚住上仙,但若他要走,自己至少能知道。
  鬼王对他道:“等我回来。”
  说着便拂开黑袍,走向那不平静的天门外。
  伏江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开了口:“沈长策,你也许叫沈长策也不一定。”


第2章 
  年关将近,平福镇庙堂香火大旺。天还未亮,许多人赶来上早香,以祈来年福运高照。
  庙里供奉的是榆丁大仙。
  据传很久以前,平福镇所在的地方只是一片荒地,榆丁大仙路过此处,所走过的路面便成了青石板,摘下的树枝丢在路边便成了房屋,他将太界上仙门前的尘土带来,那尘土撒在风中,落在地上成了人,那是平福村最早的一群祖先。
  在榆丁大仙庇佑下,平福村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友邻和睦,村变成了镇,来往定居之人越来越多,都想让子孙后代可以受到这大仙的福泽。
  这虽是传说,可近几年不太平,帝王昏庸,四处都闹了荒灾,各地已兵荒马乱,就连妖魔也趁着机会肆虐人间,到处都是流民,平福镇却是少数免遭其害的福土。
  当年来到平福镇的流民中,有姓沈的夫妻两人,丈夫是个烙饼的,妻子正怀胎八月。
  两人赶着夜路来,岂料还未到平福镇,沈家娘子腹部剧痛,那沈小贩便不得不暂且把娘子搀扶到最近的庙里歇息,自己驾着快马去平福镇找接生婆。
  那庙不是榆丁庙,是平福镇外一座佛庙。平福镇里的人只信奉榆丁,那佛庙早荒了下来。
  夜虽没有雨,却是狂风大作,鸟鸣凄厉,沈娘子剧痛难耐坐在地上,一时心神不安,便朝那挂满蛛丝的佛揖了一揖。
  她才捧着肚子揖身下去,那庙里却突然阴风大动,烛火乱晃。沈娘子抬起头来,只见那佛面被烛光晃得阴晴不定,那大佛巨大的影子像是活了起来,在庙里四处摇曳。
  沈娘子想起近年妖魔鬼怪横生,吓得惊慌失措,捂着肚子就要站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却是两腿战战,哪里也走不了。
  阴风在最混乱的时候骤停下来,那诡异的佛影像是水墨一般流动,化成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沈娘子怕得浑身发抖,她从五指缝里望了他一眼,那少年生得极美,目光空无又天真,像是镜湖里清澈的一捧水。
  欲望往往让人显得危险,可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欲望。他不像妖。
  少年打量着那瑟瑟发抖的沈娘子,歪着头,语调平静道:“你快离开人间了。”
  沈娘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她看到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对他所说的话确信无疑。
  沈娘子面色悲痛地跪在那少年面前,哀求道:“求求你,至少……至少让他活着。”
  那少年看着她的头顶,却轻轻摇头。
  他拒绝时并不冰冷,难免让人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沈娘子便禁不住抱着期望,爬到那少年的脚下,像尘土一样卑微地伏在地上,呕心哭喊道:“求求你,求求你······”
  少年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那沈娘子娇美年轻的脸颊,那沈娘子一垂眼,他手上便沾上了一滴泪水。
  少年把那泪水放在嘴中尝了尝,他眉头皱着,又摸上了沈娘子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在轻轻挣扎,少年从手里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沈娘子望着他:“我知道天地有规法,如果要交换,我可用来世的苦难弥补,不会为难仙人。”
  那少年将手从女人的肚子上收回,他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仅此而已。但那心跳的颤动却让他掌心发痒。
  他摊开手心,一阵夜风吹来,那破败佛像指尖上的一粒尘埃便落在掌心。
  他看着那粒尘埃,对那沈娘子道:“人来去不过是一粒尘埃,你死后不会受到丈夫和外人的指责,喝了那孟婆汤,也不会记得现在的不安和苦楚。这孩子你素未谋面,是生是死,与你又有多少关系呢。况且他生也是生,死了也是生。”
  少年又看她:“世间许多道义不过是你们自己定下的衡量,你大可不必为了一句父母心如此哀求我。”
  那沈娘子听了眼睛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低声道:“我与这孩子之间确实没有寸草春晖的情分,可我在决定要这个孩子时,便是想好了如何爱他。而现在于我而言,那个喝了孟婆汤的我才是素未谋面的人,她的生死才是与我无关。而现在我不想放弃对他的爱······”
  女人忽然扯了扯嘴角,她为自己能够偏执和冲动感到幸运。
  少年看着沈娘子的手,她虽年轻,但手却苍老,她的衣服凌乱,隐约能看到身体里的疤痕。
  少年看着她,却摇了摇头。
  他冷漠地站起来,那沈娘子不可置信地看他,又毫无尊严地死死哀求,最后终于伏在地上,大声恸哭。
  哭声震动佛堂,少年听见那佛堂的石像发出了悲鸣,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漆黑无边的地方,天地之间什么也没有。
  他看着手心里的尘,那胎儿的心跳似乎还在手心,那粒尘也轻轻跳动。
  凡人泪水的味道还在他的口中弥散,漆黑的天空之下,他的喉咙也被这哭声所颤动。
  他叹了口气。
  手心里的尘埃也在月光之中,不知被那口气吹向了何处。
  十六年后。
  那是平福镇的清晨,天光微亮,空气湿重。
  早起的都是不得不为生活劳累的人。买菜的小贩在路边架好了菜板子,给新鲜的蔬菜淋上水,好让它们卖出好价钱。运货的车夫起早贪黑,这样能够多赚上一些铜板,要是打仗到了这里,至少有钱带着妻儿逃得更远。
  这些来去的身影中,与众不同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十六岁少年。
  清晨万物复苏,人也活了起来,四处都是新生的朝气,只有他所在的位置,像是坟地一样死寂。
  他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一双眼睛漆黑无光,只要稍与他对视片刻,便会彻身冰寒。但好在他几乎从不抬头看人。他就像是飘在阴世的鬼魂,就算在人群之中,你与他之间也碰不着摸不着。
  他生来就是这样的死气。
  少年架起摊子,生了火,给锅灶涮上油,摊上面饼,动作熟练又麻木。他不会学着旁边卖包子的大声吆喝,也没有人愿意和死人站在一起,所以他卖得从来不多。
  一个满脸福气的男人看着少年这张死人脸,远远地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走过来,一巴掌甩在这少年脸上,呸道:“就你这样做生意,你爹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完?我可不想到死连本也收不回!”
  这个男人倒是会注意这只阴世的鬼,因为他得从他身上捞油水。
  他看那少年没有太大反应,又接二连三甩了几巴掌,少年被打得脸上红肿,身子东倒西歪,却依旧闭嘴不言。男人打到后面倒不是为了生气,而是因为有趣。
  这早成为平福镇清晨里的常事,少年像是石头一样任人辱骂,路人悉索暗笑,都把这当成寻常乐子。
  就算有个别来劝的,也是无事要来调侃:“张老板别气了,这孩子当年在佛庙里活了下来,人人都说是受了福泽,他爹给他取名沈长策,想来今后定是策马长驰、飞黄腾达的人。你可不能现在把他打懵了。”
  张老板听了,看着那少年讥笑:“卖烧饼的能腾达到哪里去?那武大郎,他腾达吗?”
  周围人大声嬉笑,沈长策低着头,手里涮一下油,摊一下饼,那些刺耳的笑声半点听不见,好似不知冷暖。
  张老板看着他这不声不响的模样,想着自己方才说的话,突然眼睛一亮,他想出了个好注意,便得意地点点头。
  张老板在平福镇开了一家布庄,也在赌场放些贷,是个擅于利用噱头的商人。第二天,沈长策的烧饼摊子旁就挂上了布幡,上面画符般写上了“沈大郎”的三个字。
  如他精明地预料,买烧饼的人多了起来,毕竟这奸夫淫妇偷欢故事总是最丢人的,能挂着这个故事卖东西,那一定是最不要尊严的人。
  在没有尊严的人面前,便可以尽可能地侮辱大笑,谁不愿意花个烧饼钱买个开心?
  但这“沈大郎”不过十六岁,骨骼还是少年,手脚却修长。平时冷面冷脸,死人一般,站在他面前,要笑也笑得不尽兴。没几日,张老板又把那架子腿全砍短了,让沈长策跪在街上做饼。
  这一下,谁也看不见他那张臭脸,只看得见他低垂的脑袋。
  那以后,这沈大郎烧饼便成了平福镇的一道风景。平福镇的人凡是吃烧饼的,就算不是沈大郎的饼,说笑起来还是会想到沈大郎。小姑娘们在“沈大郎”那里买了饼,当着面便色授魂与,掩嘴暗笑。
  没有人觉得有半点不妥,况且自己也给了饼钱。
  沈长策每天从早跪到晚,饿了便低着头吃烧饼,累了也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尘埃。
  从跪下开始,他再也不抬头。买烧饼的人当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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