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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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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那妖魔丛生的树林逃去。
  树林昏暗无光。月光漏下,还未到地面,却已经被黑暗吞没。
  伏江却仿若提着一盏明灯,脚下的路明亮可见,笔直地通向他要去的地方。世上任何地方,他分明一眨眼便能到达,可他来到人间,早已经习惯像人一样,每一个要去的地方,都有一段无关紧要的路,可以让你思考或反悔。
  那座荒芜的老庙很快矗立在眼前。
  这庙曾是佛庙,如今却是土地庙。因为无人造访,轻易地更改也无人在意。
  伏江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那神像的脸。那神像面上蛛网密布,像是个无面神。他走进庙里,手掌一翻,托起一团火光。那火光映得整个庙辉火明亮。光所照耀渡过的地方,尘埃拂去,蛛网烧没,焕然一新。
  蛛网从下至上燃烧,神像的脸露出了鼻,露出了眼睛。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就和人间所有雕刻的神像那般慈眉善目。
  但那神像眼睛似会动,它眼睛一低,便看向了伏江跟前。
  伏江跟前出现了一人。
  那人衣袂飘飘,花白长须,是个半高的老头。这是平福镇的土地爷。
  人不拜他,他也不会降灾,人来上香,他也不会祈福。他所做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是记录当地生老病死,与上天地府核对;第二是三缄其口,不能将这记录透露给任何不相关的人神;第三是所有仙神都必须遵守的——无论在凡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决不能插手。
  这仙职实在无趣。
  这么多年来,天地秩序安稳,凡间的妖魔鬼怪人都是在仙之下,就算人间大乱,只要没有破了神仙规矩的,便不算是大灾。
  他核对的数目从来无错,那就是无趣。
  今日太界上仙来,便让这平福镇的土地爷稍微觉得有趣。
  他从未接触过这位高高在上的仙人。
  土地爷不敢多想,只对伏江俯首:“太界上仙。”
  伏江开门见山:“等一下我问的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什么也别多问,如果榆丁问了,也什么都别多说。”
  那土地爷当然说是。
  伏江问:“告诉我沈长策的身世。”
  这个问题,土地爷早就知道总有一日会被人问起。
  他老实回答:“沈长策此人并非单纯的凡胎,他实为太界上仙无意造出的半个仙种。十六年前,沈徳之妻沈氏的阳寿在此处终了,孩子也胎死腹中。上仙当时在这庙中,因怜悯世人,叹息造化成他的魂魄,掌纹里的尘与死胎融作一体,他便死而复生。”
  他怔了半晌,原来两人之间缘分极深,密不可分。
  可伏江又问:“那他算是神么?”
  土地爷听了一愣,他早在仙众中听闻太界上仙行事怪异,这些东西他本该懂的,不知因何又来问自己。
  他揣摩着不得不答:“他只算是有仙缘罢了,就如清晏道人。说到底,哪个凡人不是上仙您的,哪个又不是仙种呢?”
  伏江点头,他又问土地爷:“原来他对我这般深重的执念,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要如何才能让他——”
  土地爷等了许久,伏江却琢磨不出一个词,只能偷偷看伏江。
  伏江许久才道:“让他像淑莲那样,也知道疼。”
  土地爷想了一会儿,支吾道:“太界上仙若要断了那仙缘,沈长策便只有一死,因为沈氏孩子的魂魄十六年前已经轮回。也许并无办法······也可能那办法只有上仙能想到。”
  他抬头起来看伏江,这世上哪有太界上仙做不到的事······可眼前的他却好像不如传闻那般神通广大。
  伏江确实知道,却不是现在的“他”知道。
  他想了半天,突然道:“若我擅自斩断他的情欲会怎样?”
  土地爷瞪大眼睛:“上仙,这事从未有人做过,土地我实在不知道呀。”
  伏江却自言自语:“谁说没人做过?凡间的人信神,七情六欲不就是被斩断了五分?地狱孟婆汤可消弭记忆,可也有一道酷刑,是用以斩断欲念的,我用那办法篡改他的心念······他心中没有情爱,也许就不会被冲昏头脑。”
  土地爷听了地狱那道刑罚,忽地倒吸一口冷气,想必也是有所耳闻。
  他半天才吞吐道:“话是这么说······可人的记忆与欲念向来互相左右,地狱那道刑法向来与孟婆汤并下,因为记忆会生情。”
  伏江寻思道:“那我不如喂他喝下孟婆汤?”
  土地爷一时语塞,这勒令不许神仙逾距的太界上仙,是要以身试法不成?
  他还在想,却见伏江又低声道:“算了。”
  他话里好似有些惋惜。
  伏江又问土地:“篡改欲念,罪是不是更小?”
  都是罪,怎么还分大小?
  土地回答:“记忆与多人有关,情只和自己有关。篡改欲念罪小。”
  人间便有许多压抑欲念的东西,比如那神庙,比如那武大郎的招牌。上仙改一点,大约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那我要改他的欲,然后离开。我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才做的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伏江说这话,听着像是在为自己狡辩。少年般本还青涩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自嘲的笑,做了一段时间的人,他也学会了狡猾地欺骗自己。
  旧庙恢复沉寂,伏江走出了那庙。繁密的树林之间,只有庙前一小片空地,也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
  此时天色已晚,明月不再明亮——它恰好被一片飘渺的游云遮住。
  伏江拿出一片竹签,那是从土地爷那里拿到的。竹签上写着沈长策三个字,他又翻了一面,那一面刻着的是生辰八字。
  他手指在那生辰八字上,从上至下按压一道,像是要把那生辰八字印在指尖。接着他飞快地念了一段咒,那竹签里便忽然飞出一小点火光,落在指尖。
  伏江看了一眼那炽亮的火光,便觉得指尖又麻又痒,浑身血液滚烫,几乎想要把那点火光放在嘴边亲吻。
  借着这股不祥的冲动,他下了决心,指化成爪,要立刻把这东西碾碎!
  可就在手指紧缩,那火光即将碎在手中之际,他却还是没有碾下去。
  伏江盯着那点火光,只觉得眼花缭乱。他低下头,朝那火光轻轻一吹,那火光忽然像一点发光的尘,飘飘摇摇往林子里飞去。
  伏江看着它在这林子里漫无边际地游荡,停泊,在这人间里漫无边际地游荡、停泊。
  有的罪恶人人皆知,但它又实在很美。
  月上梢头。
  月光透在桌上,桌上两块桃花糕合在一起,便是人间的圆月。
  伏江不回来,沈长策便不点蜡烛。就像他没有出现之前,他家中白日是黑的,夜里也是黑的,因为实在没什么可看。
  难道他不该送出那精雕细琢的香炉?
  仿佛折磨自己所犯下的未知的错误,即使胡思乱想,沈长策依旧桌前等他。
  月光从桃花糕爬到了他的手上,又从手上爬到了他的衣上,再爬到了他的脚下。
  这次等得太久了。
  外边惊飞了一只夜鸟,沈长策突然慌忙站起来。可他又闷哼一声,双腿的伤一下被牵动,疼痛欲裂。
  他该迈开腿去找伏江,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举步艰难。
  沈长策把椅子拉开,往门外走去,却因为如针锥刺骨,身形狼狈。
  哐当!
  因为狭窄被堆叠在门边的瓶罐器具被撞了一地,篮子里的小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从篮子里醒来,在一旁叫个不停。
  沈长策拉开门,单薄的身子被茫茫的月光淹没。
  门前是月光的长河,有路两端,一端通往无人的集市,一端通往妖魔丛生的树林。他要往哪里找?
  去树林!
  树林背后是榆丁庙,庙是人与仙对话的地方,人的愿望通过袅袅的香通去天上。
  伏江离开了!
  沈长策终于要将希望寄托于仙的怜悯。
  他要成为伏江的信徒,让他亲吻他的脚趾,让他被渺小尘埃的臣服所逗笑。然后沈长策会从脚下吻上他的身体,伏江也许会把他当做探看身体淫乐的玩物,但他一样可以从他的回应里获得恩赐一般的满足。
  难道不该满足吗?庙里的人供奉一生,也未必能得到冷漠神仙的半点回应。可他却得到了。
  屋内,小狗突然尖锐又力竭地惨叫了一声!
  沈长策什么也没听到。他一双脚好似很疼,又好似没有知觉。
  灵魂飞到了身体的前方,硬拉着身体往前走。他可能会被带到天边,也可能会被带到地狱,因为世间万物,好像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所留恋的。
  小狗在屋内虚弱地叫了一声!
  沈长策开始走了。他步伐蹒跚,影子也步伐蹒跚,好像地下的游魂。
  他腿脚从前很好,可在见到伏江那一日开始就每日况下,好似这愚钝的肉身永远追不上灵魂,最后终于在要找伏江时寸步难行。
  月光泻下,地上的影子也在拖着他,好似天意为难。可沈长策非要前行不可。
  小狗在屋内虚弱地叫了一声,又一声。
  明月被一片飘渺的游云遮住。
  下一刻,沈长策全身的劲一下抽空,灵魂刹住了脚。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好疼!
  一瞬间竟有蚀骨的剧痛涌灌进他的身体,只是一瞬间!他僵硬地趴在地上,突然不想追了,他的强烈被蒙上一层云,一层雾,开始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心的魔怔淡去,他突然闻到泥土的腥味,看到尘埃的渺小,也剧烈地感到了双腿的痛楚。
  他终于听到了小狗在屋内阵阵虚弱的哀叫。


第15章 
  突如急来的雨,下在平福镇的街道上。
  乌云遮月,天地混沌漆黑,只听得见雨声,却看不见雨点。
  伏江走在无人的街道,好像一片孤苦伶仃的游魂。他没带伞,也没躲雨,生老病死对他而言本就毫无意义,又何必去在乎一两点水滴。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镇上,所以必须回来。伏江想了许久,才想到了那个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香炉。人游玩到别处,觉得十分难得,总要拿一件当地的东西回去当做念想,也好让自己记得确实到过此处。他此时便想要那个香炉。
  这是今夜他第三次兜转回了此处。
  可还未到沈长策家门,他远远便察觉到了屋内无人。这么大的雨,这么深的夜,沈长策会去哪里?
  伏江心中一喜:他难不成是去找自己了?
  难道因为天地机缘无穷,那斩断的爱…欲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如果实在是天意难违,命中注定,那他也······
  伏江嘴角竟然又翘起笑容,他踏着一地水涡,往沈长策的屋子跑去。可人没到门前,便听有人警觉:“谁?”
  那冰冷的声音是从小屋狭窄的后院传来的。
  伏江一愣:“我。”
  沈长策小屋之后有个小门,开门便是后院。说是后院,却没有墙和围栏。门外有榕树几棵,有一个茅房和一个用来洗浴的棚子,还放上一些水缸和不怕雨淋的杂物。
  此时此刻,谁会在沈长策的后院?
  伏江绕开屋子往后探去,随着他的靠近,屋子渐渐不再遮蔽视野,后院熟悉的棚子、水缸、杂物也一一落在了伏江的眼里。
  那后院的人影的衣角、背脊、头发也映入他的眼睛里。他跪在土中,背脊笔直。
  他浑身湿透,头发紧贴着身子,身影被削得利落。可即使他人削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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