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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过后。
我无神地看着前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发出悲鸣。
“差不多了，给他催眠。”郑校长让潘柠停手。
戴亭霜和阿丘走来，把我从电椅上拉下。
腰上微微有些发痒。
戴亭霜挠了我一下，就在我快要精神崩溃，落入对方控制的时候。
我的耳廓动了动，眼前的假象出现了一刻的溃散。
“蠢货！”耳边突然炸响一声爆喝！
“再睡断腿！”
我涣散的瞳孔瞬间吓得恢复原样！
“如生哥哥，你救过我两次，我记着。”
“我要进入国壁，以后你有大难，我才能帮你。”
在一片眩晕和黑暗中，我紧紧抓住了最后一点光亮，即使双手只剩白骨，也不肯松开。
我明明已经不会再睡觉了，却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和卜凡、赵四阳他们一起吃鸳鸯锅。
嗨呀！
我他妈到底是有多想吃鸳鸯锅啊！
这得惦记到什么时候？
我笑着笑着，忽然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那些与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常，就像是末世里连续不断发生的奇迹。
因为太过珍贵了，反而让人难受。
我其实一直知道，很多事都被我刻意忽视了。
我知道，我想救人，可我也要吃人。
我知道，赵四阳为了顾及我的情绪，把人肉做成普通食物的样子。
我更知道，卜凡因为担心我的性格会被人利用，正在不停地逼迫自己快速成长。
这些我都知道。
但我逃避了，用自己执着的底线和坚持去安抚吃人的自责和愧疚。
我始终不敢正面这个世界，害怕与人为敌，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正常人。
而现在。
我不再了。
我就是丧尸，人类的敌人。
所有动物都是靠杀生存活，而人类也是动物。
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和平共处。
他们想要生存，可我也想。
凭什么我要让步？
凭什么！！！
生物界弱肉强食，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则！！！
我要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啊啊啊！”潘柠见我醒了过来，吓得贴到墙上。
熟悉的黑暗里，我发现自己又被放回那间监牢。
“对不起！对不起！”潘柠哭吼着捶打墙面，想要逃出去。
我没有理她。
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
不久后，阿丘果然又把我带了出去。
新的一轮折磨和催眠开始，我一声不吭地照单全收。
在石丹筠以为再次成功后，我又被丢回了牢房，还拿到了一块肉。
我很饿。
但我不能吃，我要维持这种状态，直到再次出去。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我把肉藏在手里，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潘柠面前，就像一个无脑的普通丧尸一样对人类好奇地嗅了嗅。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潘柠西斯底里地尖叫，让我觉得很烦。
我在她面前蹲下，捏着她的嘴，把肉塞了进去。
“呕……”潘柠捂着嘴，没吐，而是硬生生把肉咽了下去。
我挑了挑眉，很满意她的配合。
“我错了，我帮你，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潘柠又一次抓住我的手，在上面飞快写道，“我可以配合你，你带我走！”
好啊。
我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甚至对她笑了笑。
潘柠瞪着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倏地松手，缩回了角落里，如同看到毒蛇而警觉的小鼠。
我摸了摸自己的笑脸，有这么可怕吗？
之后阿丘又来送了几次肉，统统都被潘柠吃了。
尽管饥饿肆意地席卷全身，我仍觉得不痛不痒。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洞，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块完好。
不过是饥饿感，跟之前所受的折磨相比，不值一提。
然而这些所有所有，我都要还回去。
轮到我了。
该我了。
外面的人似乎很忙，石丹筠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来看我一次，身后总是跟着戴亭霜。
她在帮我。
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向我传达——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对我来说自然是好的。
“郭务昴到了吗？”石丹筠站在门外，话语里带着几分紧张。
“省长的车已经停到外面了。”阿丘说。
“恩，姓郑的不会来吧？”
“是，郑校长有事要回国壁内，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太好了，你去把如生带出来！”
“是，老师。”阿丘再次把门打开，灰白色的雾气喷洒而下，遍布全身。
我终于，等到了机会。
电椅上。
我奄奄一息地低着头，而石丹筠正背对着我整理数据，并没有留意到我的眼睛早已变成猩红一片。
“再给他加深催眠，让他待会乖乖听话，别在郭务昴面前闹事。”
这是我听到石丹筠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在这之后，我饿到极致，意识崩断了。
咔，咔，咔。
遍体鳞伤的身体开始重组，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什么声音？”石丹筠抽空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戴亭霜正在给我催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改掉丧尸的习惯！不要发出那些怪声！我不喜欢。”
“是……是……老师……”戴亭霜挡在我身前，把我遮了一半。
“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改造你，结果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就是我最失败的作品！”
咔。
最后一根骨头接回了原位。
“嗬——”
我猛地抬头吸入了一大口空气，所有细胞和组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复原！
石丹筠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她回过身，一把推开了戴亭霜！
戴亭霜猝不及防地倒向一边，可手指还死死抠着电椅绑带的接头！
一秒之间。
石丹筠来不及阻止！
戴亭霜硬生生抠下了接头处，伴着指甲血肉外翻！
“不可能！怎么可能完全复原！！”石丹筠眼中全是惊悚，她往后退了一步，“阿丘！啊啊啊——”
我从电椅上站起，一手握住她的肩头，一手按住她的头顶，咔嚓一声扭断了。
然而她还没有死。
果然，她自己也是半人半尸。
“咯……”她扭曲下垂的头部挂在脖子上，惊恐万分地看着我。
怎么了？
害怕吗？
舒服吗？
谁让你不乖乖听话呢，对不对？
我对她温柔和蔼地笑了笑，就像她对我一般，然后拿起了身侧的蓝色烟灰缸。
“小心！！！”戴亭霜突然从地上爬起。
我丢下石丹筠，在转身的同时，一手握住刀身，一手就着惯性把水晶制的厚重烟灰缸砸在了阿丘头上。
“咯——”阿丘发出一声悲鸣。
“怎么了？石老师！？出什么事了？”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别……别进来……在实验。”戴亭霜费力地解释了一番。
而石丹筠还想往外爬。
我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把她的两只手一并踢断了。
“咯！咯！”她痛苦地看着我，眼里甚至还有些痴狂。
我正想踹开她，戴亭霜却拉住了我，“有，有人要来了。”
对了。
差点把正事忘了。
我把阿丘丢进牢房，径自无视潘柠的尖叫，脱下了石丹筠身上的白大褂，把她绑在了电椅上。
叮咛。
当电梯声响起的时候，我刚好换上白大褂。
“你们都不用进来，好好守着，”一个身穿西装，头发用摩丝三七分开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半个身子，“这次是机密会话，你们好好管住耳朵。”
说罢，他把门带上了。
“省，省长。”戴亭霜把他带了过来。
“石老师，好久不见了，瞧我这忙的，”他渐渐向我走近，“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待会儿我还要去做评估。”
可以的。
多短都行。
我坐在高腿椅上，缓缓转过了身。
他看着我，眉头大皱：“你是谁？新来的助手？石老师呢？”
我笑着指了指他的身后。
郭务昴回身去看，只见一个断了头的女人坐在那里，登时被吓得不轻！
石丹筠用眼角狠狠瞪着我，不停眨眼想要警告对方。
“石老师！怎么了？”
说罢，郭务昴忽然明白了，猛地回过身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片刻后。
我把电椅上的人换成了郭务昴。
“你是谁？想做什么？”即使被绑着，他也坐得十分端正。
戴亭霜站在他身后，手里拿刀比着他的脖子。
我想了想，把高腿椅搬到他的对面坐下，然后不疾不徐看着他。
“你说话！”他加重了语气，仍带着几分威严。
我这才拿出纸笔，写字问他：“召集小孩和孕妇是你的主意？”
他看了一眼纸上的黑字，随后脸色大变，既不点头，也不否认。
“小孩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孕妇呢？”我见他不回答，转而问戴亭霜。
“丧……尸……有护崽本能，就……就像低级动物一样，他们……特别看重……胜过食物。”
护崽？
诡异的感觉一闪而过。
我并没深究，而是专心致志地盘问郭务昴：“看样子，应该不是你出的主意，但你默认了。”
“默认？我没有默认，”他端正的五官让人倍感严厉，“我亲口同意的。”
我对他笑了笑，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一个小孩懂什么？我身为华东省的省长，身上系着几百万的人命！而现在能安稳生活的地方只有国壁内！可我们却被排除在外！”
他变得激动起来：“你知道省内每天要死多少人吗！我不能束手旁观，就只能采取办法！而今眼下，无论方法如何，管用才是硬道理。”
我看着他额前垂下的几根碎发，把他衬老了十岁。
“我必须把华东省的丧尸清理干净，才有被纳入国壁的可能性。”
真的有这种可能性吗？
我没有问他，而是写字告诉他：“你把郑校长叫过来。”
他看着那行字，微微眯了眯眼：“叫过来又如何，你不会放过我的。”
我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的？
“你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轻嗤了一声，“你还太小，太嫩，你现在可能觉得我们是错的，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出几许志在必得的感觉。
这里始终是别人的地盘，我不能久留。
但是今天，郑校长，必须死。
我原本收敛的笑意，又重新回到脸上，尽管心里不安，但我仍慢慢写字给他看：“你想办法把郑校长叫过来。你不听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急的。”
我放下笔，看向了里面的潘柠。
我有的是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很多东西不能写，所以改了文案和前面的一些内容，不影响剧情。
第26章
“如生； 如生！”潘柠跪在地上； 死死拉着我的裤脚； “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怀着孩子啊！”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好像我才是坏人一样？
我弯腰拍了拍潘柠的背； 把她扶了起来。
然后也给了她一把刀。
“不难吧？”我在她手上慢慢写道； “你之前已经在我身上练习过了。”
“不……”潘柠看着眼前的郭务昴； 抿着流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