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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骨子里是个很淳朴的人,思想也很传统,他觉得,小妹虽然罪有应得,但毕竟人死为大,况且四宝如今也完好无缺地回来了,过往的种种恩怨,自然也就随着死亡而消灭了。
再者,仇氏虽有对不住他们的地方,但毕竟生养了他一场,如果他连生母的下葬都不去送送,只怕也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的。
前院不仁,他却不能不义。
谢悠然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那就去吧。如果前院态度好,咱就披麻戴孝送我奶一场,过往种种,皆随风去,但如果我爷要为难我们,那咱去磕个头就回来,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自此再无瓜葛。”
谢保顺道:“行,就听你的。”
第二日,父女几个都没有去铺子里,一早就去了前院,连四宝都抱了去。
按照当地的习俗,前来吊唁的宾客,进入主家之后,要先去灵堂前哭几声磕几个头,然后再由管事人依照亲疏的关系,分发给他们白布戴孝。
血缘关系亲厚的,要全身缟素穿孝衣戴孝帽;疏远一点的,则腰间系一条白布条即可。
因此,当大房一家踏入前院,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全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尤其是看到杨氏还抱着四宝前来,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按照风俗,一岁以下的婴儿是不宜带去送葬现场的,但大房带来了,说明他们有意想借此机会跟前院和解,所以,大家在议论的同时,又忍不住瞟向了灵堂旁边的屋子。
老谢头此刻正坐在那屋里,由几个本家的同龄老者陪着他,开解劝导其节哀。
谢保顺领着妻儿,神色肃穆心情沉重地来到灵堂,由管事人引领着,跪地给仇氏的棺木磕头。
灵前,二房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三房也带着一儿一女一身缟素,披麻戴孝地跪在那里,一边哭灵一边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谢悠然不动声色的将几人的模样纳入眼底,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看来,仇氏在这个家当了几十年的家,依然不得人心。
如今她死了,她的几个儿子儿媳,却没几人真心替她哭的。
尤其是他们老两口庇护着的二房三房,花氏和刘氏一看就是假哭,两人嫁入谢家十几年,一直被婆母压着,当牛做马一样的使唤,尤其是近半年,仇氏缠绵病榻,行为更加刁钻可怕,喜怒无常,花氏和刘氏没少受她欺压折腾,只怕心里早恨不得她死了。
如今她终于死了,这妯娌俩,估计早松了口气吧?
至于谢保平,从废了条腿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有了,此刻跪伏在那里,也是神色焉焉,一副很不济的模样。
几人当中,就数谢保安哭得最为情真意切了,这个妈宝男,心里面位置最重要的老妈死了,自然伤心悲痛,这不,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至于几个孩子,二房那对双生子压根儿就没有眼泪,碍于规矩和场合不得不跪在那里,神色很是不耐烦,不停地在稻草蒲团上扭来扭去,俨然十分的不耐。
这两孩子,完全被二房养废了,将来长大了,只怕也没什么出息。
相比之下,三房的那对孩子,就显得懂事顺眼多了。
男孩天赐跪在他爹身后,乖乖地跪在蒲团上,低眉敛目,神色隐隐地哀痛,很正常的表现出了一个失去祖母的孙儿该有的伤心难过,一看就是有教养有礼数的孩子,看来,这些日子的学堂没白上。
女孩红梅则跪在她娘刘氏身后,低着头,不时地抽泣几下,看起来非常的乖巧孝顺。
两相对比,就连来吊唁的宾客们都不得不感慨,三房这两孩子,比二房的强多了。
再看大房的几个孩子,众人的目光就又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谢家大房两口子平时在村里不怎么打眼,都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但他们养出来的这三个闺女,却个个都不简单。
老大不消说,聪明能干,如今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财神,能说会算,生意都做到城里去了,连带着村里都沾了光,不少人家家里的小子姑娘都在他们家做工,挣上了月例。
老二虽不及她姐姐名气响,但小小年纪,已能独当一面,灶房里的那套活计对听来说不在话下,厨艺更是不输大酒楼的大师傅。听说如今谢记的掌勺师傅也是她。
老三年纪还小,也没有两个姐姐会做生意,但生了一双巧手,绣活儿在附近那是出了名的好,更难得的是,这小姑娘的长相比之两个姐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不到十岁,五官轮廓已展露出了过人的姿色,长大后,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老四是个男孩,从小受三个姐姐的庇佑,顺风顺水,将来定也不容小觑。
这谢家大房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这往后的日子,就只有让人艳羡的份了。
这前院也是拎不清的,有这样能干的孙女,何苦要跟他们过不去呢?
换了别人,跟着享福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闹得如今这样不愉快的局面!
在众人的唏嘘声里,大房一家子已给仇氏磕完了头。
谢保顺又让三个闺女去谢保玉磕头,不管怎样,论辈分,她们都得叫她一声姑姑,不管之前她是怎么对待自己家里,礼制上,他们也得做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果然,看到谢悠然领着两个妹妹去给谢保玉的棺木磕头,众人都发出了赞许的声音。
磕完了头,烧了纸钱,管事人抱过来一堆孝衣孝帽和麻绳,准备给他们换上。
结果,谢保顺刚伸手去接的时候,老谢头的声音已重重地响起:“不许接!”
谢保顺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
看着老谢头由孔婆子的两个孙儿搀扶着出来,他怔怔地叫了一声:“爹?”
第323章 纵女行凶
老谢头铁青着脸,手里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朝他走了过来。
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几天之内,先后失去了老妻和最疼爱的闺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脸庞也消瘦了许多,容颜看上去也很苍老,才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竟好似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行走之间,到了需要拐杖帮忙的地步,可见妻女的过世,对他的打击确实非常的大。
原本谢悠然还挺同情他,毕竟老来丧妻丧女,已是人间不幸,但一想到仇氏和谢保玉的先后殒命,完全是她们咎由自取时,她就同情不起来了。
尤其是她们落到这样的下场,更大程度上,老谢头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是他纵容,这对母女会变本加厉,最后自掘坟墓?
再看到他这个时候竟然出来阻止大房戴孝,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时,心底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不见,她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
果然,老谢头走到谢保顺面前时,忽然扬起拐杖,狠狠地朝谢保顺打了下去,伴随着一声厉喝:“跪下!”
人群一片哗然,杨氏见丈夫被打,忍不住惊呼一声:“大丫她爹……”
谢保顺被老父这兜头的狠狠一下子,打得不由自主跪了下去,“爹……”
老谢头兀自喘着粗气,眼睛猩红,“你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方才那一下子,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这会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身形一个踉跄。
孔婆子的两个孙儿见状,忙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了他。
杨氏正想冲过去扶丈夫一把,谢悠然已一把拉住了她,神色漠然地冲她摇了摇头。
她倒想看看,今日老谢头到底想干什么!
老谢头喘过气来之后,便又拄着拐杖,走到谢保顺的面前,一扬手,狠狠给了他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我打你个六亲不认忤逆不孝的畜生!你纵女行凶,逼死了老母还不满意,又逼死了你妹妹,如今,这一家抬出两口棺材,你可满意了?是不是还要逼死你老父我,逼死我们前院所有的人,你才满意?”
谢保顺涕泪而下,伏地痛哭:“爹……”
老谢头喘着粗气骂道:“你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儿子,今日就当着你娘和你妹妹的面,当着里长和族老以及诸位乡亲的面,我们父子写下文书,从此断绝关系,以后,你不再是我谢有才的儿子。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再见就是仇人!”
听到这话,谢保顺彻底僵住了,他怔怔地看着老父,仿佛不认识似的。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父亲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
明明他们大房才是最无辜的,明明他们一家子才是被一步步逼到这份上,可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他逼死了母亲和妹妹?
这时,族老们和里长也都被请来了,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众人都上前来相劝:“有才啊,你消消气,都是骨肉亲人,何必要闹得这么僵呢……”
“是啊是啊,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没必要非得变成仇人……”
“两家都有错,彼此各退一步,不就完了?”
两家都有错?谢悠然忍不住了。
她冷笑一声,越众而出,朗声道:“既然我爷把族老们和里长都请来了,那么,今日咱们就当着诸位乡亲的面把事儿掰扯清楚,也好让大家来评评理,看到底是我家的错,还是这前院的错。”
老谢头看到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手杖指着谢悠然,怒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滚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谢悠然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道:“爷,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您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爹扣上了一顶纵女行凶的大帽子了,还不许我出来替自己辩解几句吗。再说了,您看我爹,都被您打得连身都起不来了,我再不出来替他说几句公道,岂不成了不孝之女?哪有女儿眼睁睁看着爹爹受委屈被冤枉而不管不顾的?”
“你……”老谢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个忤逆不孝的小孽障,眼里还有长辈吗?别以为你挣了几个破钱就了不起了,有你这么跟自己的爷爷说话的?你爹娘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几个妇人也上来劝:“大丫啊,他总归是你爷爷,你可不能这么言语不敬……”
“就是,不管怎样,这里还摆着两具棺木呢,死者为大,不好这么闹的,说出去也是坏了你的名声……”
“是啊大丫,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你爹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小辈站出来,的确不合适……”
谢悠然冷冷地睨着那人,“婶子,你看我爹那样,还能说得出话吗?”
那妇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望向了谢保顺。
后者被两个闺女搀扶到了一边,浑身无力地坐在板凳上,神情凄楚,眼神空空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的确不像是个能主事的。
当下,那妇人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这时谢广成咳嗽了两声,站起来道:“有才叔,不管怎样,今儿可是我婶子和妹子出殡的日子,不好误了时辰,你两家的事,不妨往后放一放,改天再说?”
“不必。”老谢头冷着老脸道:“今儿这事不了,我妻女就算下了葬,在地底下也死不瞑目。今日,我就要好好的清理一下门户,为她们讨个公道,这样,她们才会走得安心。”
其实前后院两家的那些事,谢广成多少还是清楚的,本想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顺利将仇氏和谢保玉送出家门安葬,奈何老谢头不领情,非得固执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