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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前世因为职业的关系,她养成了非常警醒的速睡法子。
就是即便困到极点,只要随便找个地儿一坐,眯一小会儿就行了,再睁眼时,也能神采奕奕。可以说,精神时常处在高度戒备当中,所以穿过来这么久,每天都那么辛苦,睡眠时间那么短,她也能扛得住,也是因为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她已经习惯了。
在规律的马蹄声中,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车厢里没有了动静,毛三平将赶车的速度降慢了一些,怕打扰到了大姑娘的睡眠。
一想到这姑娘没日没夜地操劳,都是为了这个家,汉子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为她心疼。暗道谢保顺和杨氏真是烧了高香了,得了这么好一个闺女。同时又有点佩服和羡慕好友韩青山,能慧眼识珠,早早给儿子定下了这么好一门亲事。
想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毛三平再度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
西陵京城,梁州城。
韩墨辞他们在数日前就已经达到了梁州城,但,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
首先他们遭到了当地衙门的刻意刁难,无法名正言顺地进入田家进行盘问调查。
尽管他们手里有昭阳县令的手书和官府通文,但到别人的地盘上查案子,也得经过当地官府的书面同意,他们才能进行查案。
梁州城是天子脚下,这儿的官府衙门自是牛气得很,他们从昭阳那种小地方来的,自是被人各种轻视,衙门跑了好几趟,耽搁了好几日,才终于把相关手续给办下来,得以顺利进入田家问话。
但,经过他们的盘查,田家上下几十口却一致否认府中曾有叫邹恒的护院。
拿了邹恒的画像给他们辨认,也都纷纷摇头,说不认识这个人。
这就奇怪了,邹恒的亲叔叔可是亲口说过邹恒曾在田家做事的,怎么田家的人却都说没有?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韩墨辞心中起疑,可无论他们怎么询问盘查,也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难道是邹恒的叔叔撒了谎?
可他看过邹恒的画像,确认是他的侄子,也记得很清楚,那替邹恒送银钱的友人说过,那田家就住在京中的朱雀大街。而他们查过了,朱雀大街这一带,只有这一户姓田的。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第352章 暗中指引
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韩墨辞三人被困在京城,一时竟毫无头绪。
这天,他们正在客栈里梳理脉络案情,韩墨辞准备再走一趟田家,各个突击审问,店小二却敲门进来了:“客官,有人托我给你传达一句话。”
韩墨辞道:“什么话?”
小二道:“欲解心中之惑,请往城外刘家庄找刘胜。”
韩墨辞眼神一变,一把抓住了小二的衣襟:“送口信的人呢?”
小二道:“走了。”
韩墨辞继续问,“可有看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二道:“是个男人,但带着黑色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脸。”
韩墨辞心中一阵失望。
必是那送信之人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才戴着斗笠遮面。
但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一道这样莫名其妙的口信呢?
欲解心中之惑,请往城外刘家庄找刘胜?
关彝问:“头儿,这人怎么知道咱们查的案子?”
“必是知晓内情之人,不方便出头,才用这种想法指引我们前往。”
韩墨辞匆匆收了信,道,“走,咱们去走一趟这个刘家庄。”
关彝和董路程纷纷取了随身物品,随他一同出了客栈。
三人骑马,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叫刘家庄的地方。
找村人询问了刘胜家的地址,他们找了过去。
这是一处看着很不起眼的简陋的民房,房子的大门紧闭着。
关彝上前敲门:“叩叩叩。”
不多时,有人来开门,“谁呀?”
“吱呀”一声,一个满头白发的苍老妇人出现在面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是?”
韩墨辞亮明了身份:“我们是衙门捕快,来找刘胜询问点事情。”
一听是衙门的,老妇人有点慌,迈着小脚就蹒跚往回走,“胜儿,是官差。”
西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官爷,里面请。”
韩墨辞等人进了西屋,见一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卧于病榻,脸色蜡黄,枯瘦如柴,像是得病已久。
“你是刘胜吗?”关彝问。
“我就是。”见到他们,汉子挣扎着要下床。
韩墨辞忙道:“你有病在身,就不必下床了,我等今日前来,只是例行问话。”
刘胜一愣,“例行问话?”
“是,”韩墨辞道,“是有人引着我们来找你的。”
一边说,一边注意刘胜脸上的表情。
“有人引你们来找我?”刘胜神色更加迷茫,“问什么?”
“问邹恒。”韩墨辞单刀直入。
“邹恒?”刘胜神色一怔,“邹恒怎么了?”
见他语气,果然是认识邹恒的,几人不由交换了一个眼色。
“你是怎么认识邹恒的?”韩墨辞问。
刘胜坐于床上,靠着床头,虚弱道:“几年前,我在一户富商家里当护院,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邹恒,他是新来的,管事让我带他,我见他聪明机灵,也很喜欢他,把他当亲弟弟对待,我们俩关系很好。后来我身体不好,主家就把我辞退了。”
说着,又急切道:“官爷,可是邹恒出了什么事?”
韩墨辞颔首:“他牵涉到两个案子,我们也是奉命前来调查的。对了,你们受雇的那户富商家,可是朱雀大街的田家?”
“是啊,”刘胜点点头,道:“就是那家,家里做丝绸生意的。”
韩墨辞和关彝等人相视一眼,俱都心里有了谱。
看来,这田家果然有问题。
韩墨辞又问:“邹恒在田家待了多久?后来又是怎么离开的?”
刘胜苦笑,道:“说起来这事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我被田家辞退后,一直在家养病,大夫说我这是肝病,一年半载的也好不了。一开始,邹恒还时常来看望我,经常给我说一些外面的事。大约在一年前吧,他突然不来了,也没了消息。我有些担心,他在京中孤身一人,性格又有些乖戾孤僻,除了我,没有别的朋友,这突然没了消息,我怕他出事,就托人去田家询问,这才得知他早就已经离开了田家,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邹恒。”
突然从田家失踪的,临走前也没有来告知唯一的朋友刘胜。然后一年后,突然出现在了几千里外的荣安寺,对一个朝廷捕快下毒手,这个邹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吟片刻,韩墨辞问:“那你可知,邹恒在昭阳可有什么亲戚朋友?”
“昭阳?”刘胜摇摇头,“邹恒的老家在蓟州,他并不认识昭阳的人。不过,昭阳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韩墨辞道:“你再好好想想,邹恒就是在昭阳牵涉进的官司……”
“他后来去了昭阳?”刘胜愣了一下,忽然道:“啊,我想起来了,骆家就在昭阳……”
“骆家?”韩墨辞心里一沉,“可是家里也做绸缎生意的骆家?”
“对,”刘胜道:“骆家跟田家是亲戚关系,田老员外的大女儿嫁的就是昭阳骆家。我说昭阳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前两年,骆家的外孙女曾回田家来看望过外祖……”
田家!骆家!吕家!
脉络终于清晰了!原来如此!
想到如今还在通缉中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的邹恒,韩墨辞脸色大变,匆匆对关彝和董路程道:“你们俩留下善后,我先回昭阳一步。”
他怕晚了,谢悠然有危险。
骆家肯定知道他已经来了京城,如果邹恒是骆家的人,那么,他就一定会对悠然下手。
如果骆家知道他们已经查到邹恒的底了,那么,为了杀人灭口,邹恒也有危险!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匆匆丢下这一句,他就奔了出去,牵了马出来,翻身跃上马背,然后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哎,头儿……”
关彝和董路程追出去,只看到一骑人马绝尘而去,扬起一地的灰尘。
两人站在原地,不由得面面相觑。
头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骆家两个字就脸色大变?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吕明枫跟谢悠然之间的关系,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真相对于韩墨辞来说,意味着什么。
董路程问:“关彝,咱们怎么办?”
关彝想了想,“头儿既然已经交代了让我们善后,那我们就再去一趟田家吧。”
进了屋,两人对刘胜道:“兄弟,麻烦你在这份口供上画一下押。”
等两人从刘家庄出来,一道戴着黑色斗笠黑纱遮面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随即,放飞了手里的信鸽……
第353章 活埋
赶了一天的路,到傍晚时分,谢悠然的马车终于出了昭阳,进入了沔城的地界。
沔城位于昭阳和阳平中间,去阳平必须得从沔城经过。
当晚,他们宿在了一处驿站。
这驿站是为过路客准备的,条件很简陋,住的都是些天南地北的行脚客。
毛三平给谢悠然开了间上房,自己和十几个汉子挤了大通铺。
他是汉子,早年间走南闯北的都习惯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到哪里都可以将就。
但东家小姐不一样,她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女子,有些场面还是得避讳着的。
夜已深,夜凉似水,天边一弯新月如钩,天幕如洗,宛若一匹上好的丝绸。
谢悠然躺在床上,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驿站简陋,床和被子不知道是被多少人睡过的,她虽没有洁癖,但也有点嫌弃,便和衣而躺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本想出去溜达溜达,赏赏月光,但一想到这是古代,一个单身女子大半夜在外面晃,惹人非议,再者,怕吓到人,以为女鬼出来游魂,想想便作罢了。
遂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数小绵羊:“一只小绵羊,两只小绵羊,三只小绵羊……”
数到九十九只绵羊的时候,脑子依然清醒,毫无睡意,鼻端却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嗯?这什么情况?
下意识捏住鼻子闭紧嘴巴,眸子却倏地张开,犀利的眸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屋子里搜索。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稀薄的月色,她发现被捅破的窗户纸里,霍然伸进来了一个冒着淡淡白烟的管子。
迷香?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种武侠小说中读到的东西今天竟然被自己给撞上了。
看来,她被人盯上了!
很好,第一次出远门,就中这种大奖,实在是太棒了。
当下,屏气凝神,闭上眼睛,装作毫无所知的样子,安静地继续躺在床上。
好在她察觉得早,并未吸入多少迷香,加上她学过闭气术,当初和韩墨辞误入凤凰山山腹深处被东皇人发现,两人还躲进深潭里靠闭气躲过一劫,因此,并未被那迷香迷倒。
她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潜入驿站害人!
很快,屋外之人估摸着她大概已经不省人事了,遂轻轻地撬开了门栓,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听脚步声,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功夫底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