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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直觉告诉他,那人绝对跟吕明枫脱不了干系。
吕明枫!看来,他是该好好地去查一查他的底了。
百花楼。
这是一家青楼,骆冰的贴身丫鬟香桃因为护主不力,被吕家卖到了这里做苦役。
安静的后院,香桃拖着一身是伤的破败身体,手里奋力地搓着一大盆姑娘们的衣服,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想到自己从前虽也是个丫鬟,但却是大小姐跟前最得力的一等丫头,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日子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风光,如今却要沦落到这种地步,给这些青楼里最肮脏的女人们洗衣服,境遇一落千丈,怎不让她心酸苦楚,心生怨恨?
当下,一边搓着那些她认为肮脏无比的衣服,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掉落了下来。
“月奴。”鸨母头插大红花,扭动着肥硕的身体,摇着手绢走过来。
香桃低着头,兀自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
“月奴,你个死蹄子,我叫你呢,作死啊,装没听见?”
老鸨走过来,对着香桃的心窝就用力踹了一脚。
香桃被踹翻在地,抬头看到老鸨,惊恐地翻身爬起来,跪伏于地,颤栗道:“妈妈有何吩咐?”月奴是她到这里后,老鸨给她改的名字,她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她这副害怕的模样,老鸨得意极了。
这丫头被卖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偷摸着想跑,被她发现后让人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板子,直打得她哭爹喊娘皮开肉绽连连求饶,之后,才老实下来。
这种有钱人家犯了错被卖进青楼里的丫头,她见得多了,基本上,打两顿就学乖了。
这不,收拾了一顿,这丫头见到她不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样瑟瑟发抖了吗?
老鸨满意地点点头,道:“跟我走吧,有客人要见你。”
香桃一听顿时就吓坏了,一把拉住老鸨的袖子,苦苦哀求:“妈妈,求求你,不要让我接客……”
第366章 隐情
“接客?”老鸨鄙夷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就你这姿色,你想接客都没人要你。”
香桃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接客就好,她可不想当那千人骑万人嫌的妓一女。
也不怪老鸨瞧不上她,香桃的姿色的确很一般,当初,骆冰挑她做贴身丫鬟,跟着她一起嫁进吕家,也是因为她长相不出挑,不太可能被挑中做丈夫的通房丫头。
之前香桃还怪爹娘没给她生了一副好相貌,如今却暗自庆幸自己长相普通,否则,就不是被卖进来当苦役了,而是去伺候男人了。
跟着老鸨到了前院,上楼,进入了西边第一间屋里。
屋里早有一个清秀斯文的青衣少年在等候,少年十几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模样很是俊俏风流。
老鸨扭动着肥胖的腰肢走了过去,笑容满面道:“哎呀小公子,让您久等了,这就是您要找的月奴,我给您带来了。”
小公子点点头,给了她一锭银子,淡淡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就问她一点事,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不着急,”老鸨看在钱的份上,分外大方,“公子您慢慢问,想问多久都可以。”
说着,转过身,对香桃呵斥道:“好好伺候这位公子,知道吗?”
“是,妈妈。”香桃低着头,垂着手,诚惶诚恐。
老鸨一扭一扭地出去了,顺便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香桃,你抬起头来。”老鸨子一走,那少年公子就淡声道。
香桃疑惑地抬头,却在看清眼前人的刹那,脸色瞬间大变。
“是你?”她脱口而出。
没错,这做少年公子打扮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谢悠然。
“是我。”谢悠然点点头,道:“看来,你认识我。”
香桃忘了自己的身份,愤愤道:“昭阳鼎鼎大名的谢大姑娘,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谢悠然挑眉:“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意见很大。怎么,我有得罪过你吗?”
香桃咬牙道:“你没得罪过我,可是,你害了我们家小姐。”
见到来客是谢悠然,香桃骨子里那份骆家大小姐的一等丫头的优越感,又不由自主浮上来了。跟着骆冰这么多年,她比普通人家家里的小姐都还要风光,自然是看不上谢悠然这等从乡下来的村姑,哪怕是她如今已今昔不同往日,但骨子里的某种习性,还是没有改变。
谢悠然并不计较她的态度,她今日来,就是为了解心中之惑的,所以,香桃对她意见越大,她越能看出端倪,她巴不得激怒她,若她对她百般奉承曲迎,反倒不好问出实话了。
“你说我害了你家小姐,”她淡淡一笑,道:“这话是何意思?”
香桃愤愤地,张了张嘴,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忌讳的东西,又闭紧了嘴巴。
谢悠然见状,眸光一转,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了桌子上。
“这里面有十两银子,足够你赎身用,如果你能对我说实话,这银子我就给你。”
赎身?香桃瞳孔一张,看向那荷包的眼神非常的渴切。
她好歹也当过大户人家的一等丫头,平时也是被府里的粗使丫头服侍着的,如今一朝变故,她竟沦落到了青楼做苦役,哪里能心甘?
这十两银子,换做以前,她是看不上眼的,跟着大小姐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多年,见多了银子,这点钱对她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可她从吕家出来的时候,被搜过身,所有的银子和值钱的首饰等东西都被扣下了。
可以说,她是两手空空身无分文被卖进百花楼的,别说十两银子,如今就是一文钱,她身上都没有。
十两银子,赎她这么一个苦役的身足够了!
香桃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很快做了决定。
“大姑娘,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从百花楼出来,谢悠然的心情很复杂,也很沉重。
她没想到,骆雪痴恋的是吕明枫,而骆冰竟然早就知道。
她利用骆雪的嫉妒心来对付自己,企图坐收渔利,结果,姐妹俩两败俱伤。
而自己,竟成了她们姐妹争抢同一个男人的牺牲品。
她原本以为,整个事件中,骆冰是最无辜的,如今看来,其实不然。
骆冰和骆雪是相互利用,最后落个一死一疯的结局。
而吕明枫呢?他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香桃说,骆冰是被吕明枫要休了她娶自己的事情给刺激到了,才决定利用骆雪来除掉她。
可她不明白,吕明枫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是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吗?而且,她也和韩墨辞定亲了,吕明枫已经没有机会了,那么,他又为何要在妻子面前做出一副对自己深情如斯的表现?他为什么要对骆冰撒谎,说让自己等他,等他处理好了家事,再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吕明枫如果真的对她有意,不是更应该保护好她,至少在他们俩之间的事还没有定论的时候,不向妻子透露她的存在吗?
古代那些在外面养外室的,哪个不是对家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有些在外面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才不小心被家里的正室给知晓。
吕明枫何故反其道行之,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刺激骆冰?甚至,让骆雪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
先是藏画像,再是醉酒呓语说要停妻再娶,再是上元夜送表白心迹的灯笼,又是上梁宴毫不避讳的送贺礼,还当着妻子的面,吃她做的饺子,反倒把妻子专程给他买的饺子送给下人,刻意冷落她。这一连串反常的举动,明里暗里的表示,无不令人生疑。
他这么刺激骆冰,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想休骆冰,大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休了她便是,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难道,他这么做别有目的?或者说,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得狠狠一跳。
她有自知之明,心里很清楚,以她的容貌还不足以倾国倾城,令这些男人都为她疯狂。
所以,她压根儿也不相信吕明枫会对她一见钟情,然后,爱得死去活来,非卿不娶。
他是商人,商人最会衡量的,就是利益。
如果说是财富,骆家在城中也算数得上名号的,绝对比她小小的谢家有钱得多,吕明枫犯不着为了她这么一个只有区区两间铺面的乡下来的村姑,得罪财大气粗的骆家。
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来?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背后,另外还藏着隐情。
至于是什么样的隐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吕明枫!她清水般的眸中掠过了一抹似有所思的光芒。
是夜,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夜色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月黑风高夜,杀人,哦不,夜探吕府时。
吕府刚办过丧事,骆冰已经出殡有好几天了,整个府里仿佛还没有缓过劲来,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气氛。
廊下的白灯笼也还没有取下来,依旧在夜风中轻轻摇摆,诉说着无尽的哀凉。
谢悠然一身夜行衣的打扮,黑巾包头,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在外面。
吕府虽说是有钱人家,但到底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府里的守备戒卫也没有那么森严,最起码,这院墙就没有那些官绅世家名门大族的高。
谢悠然轻松自墙头潜入,借着夜色的掩映,在府中分花拂柳,悄然穿行。
第367章 夜探吕府
吕府很安静,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也鲜少见下人们经过,这正好方便了谢悠然。
经过东南角一间屋子时,里面隐隐传出了说话声,声音有点熟悉。
她顿住了脚步,见四下无人,便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弄湿了一处窗纸,捅破了一个小窟窿,一只眼往里窥视。
只见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桌后面,白衣飘然的男子正在写大字。
雪白的宣纸上,墨迹笔走龙蛇,苍劲有力,男子微微低着头,薄唇微抿,执笔的姿势优雅从容,写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流雅致。
他的随从吕二躬手站在一旁,正在向他报备着骆家的事。
“……二小姐犯起疯病来,府里好几个护院都拦不住。今儿上午还打破了一个护院的头,划花了一个丫鬟的脸。骆老爷一气之下,让人将她绑了起来,这不,已经绑了一个下午了,没听到骆老爷有要放了她的意思……”
“真疯了?”吕明枫终于把最后一笔写完,将狼毫搁置一旁的笔架上,双手拿起刚写好的字,吹了吹。
从谢悠然的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和吕明枫对面,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他写的是什么字。
耳朵里,只听到吕二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是真疯了吧?要装也装不了那么像啊?”
吕明枫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自己的字,薄薄的嘴唇里却发出一声轻蔑的耻笑声。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最成功的角色,叫做戏子。骆雪不去当戏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吕二诧异:“公子,你觉得她是装的?”
吕明枫道:“换我,这个时候也得疯,不疯,怎么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可是,城里那么多大夫都检查过了,都说二小姐疯了。连县令大人都信了。”
吕明枫道:“他们骆家在昭阳苦心经营几十载,总得积累点人脉和财富,你以为,依骆老爷的手段,收买几个大夫能成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