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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欧阳夫人和秦嬷嬷的脸色，骆清心盈盈一笑，道：“走正门什么的太麻烦了，穿房越脊才正符合江湖人的特色呀，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岂不是更好吗？”
欧阳夫人看着面前笑盈盈的人，心里却慢慢浮上一丝不好的感觉，她道：“姑娘，明人不做暗事，你来有什么目的，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骆清心走了两步，离床更近了一些，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落在欧阳夫人的脸上，淡淡地道：“我这不是听说欧阳夫人病了，所以想来探病吗？没想到来得不巧，正好看见你们母女情深，不过也让我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她忽然脸色一变，一脸害怕的样子道：“啊呀，我好像知道得太多了，你们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
欧阳夫人：“……”
刚才有一瞬间，她的确这么想过。
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倒不是因为善心突发，而是她突然意识到，她的武功，虽然没到天阶，也有地阶三星。这样的身手，有老鼠悄悄地溜到墙根都瞒不过她的耳朵，哪怕她在装病，也不可能有人混进房里而不知道。
但一个少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的眼皮底下出现在她房间的梁上，若她不弄出声响，自己就一无所觉，这个女子，又哪里会简单了？
杀人灭口，那也得确保能将人杀掉。
刚才秦嬷嬷要叫人的时候，她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也让欧阳夫人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她叫嚷起来，让人知道她在装病，且不说路路会不会改变主意，那二姨娘那边还不知道又闹什么妖蛾子。
欧阳夫人迅速调整心情，道：“说说你的条件吧！你要银子，还是要得到江湖助力，我都能帮你！”
既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显然是个初离师门出来闯荡江湖的，那所求不为名，就为利。
这是立马就要占据主动权了。
骆清心笑盈盈地道：“欧阳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我什么都不要，就是路过而已。如果欧阳夫人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欧阳夫人完全猜不透这个少女的心思，看着她旁若无人，闲庭信步的模样，她顿时觉得留也不是，赶她走也不是。
正文 第654章 后悔吗
这时候，骆清心已经走到了门口，欧阳夫人刚要叫住她，骆清心却回过头，冲着欧阳夫人笑道：“既然来了，我还是问一句：‘夫人，当年，尊从父命嫁给欧阳元青，与师兄分隔，你后悔过吗’？”
欧阳夫人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着骆清心，指着她道：“你……你……”
那秦嬷嬷更是大吓，急忙到门口往外探看，怕被人听了去。
骆清心悠然道：“能成为江南第一大世家的少夫人，其江湖地位，又岂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师兄能比？所以，想必欧阳夫人是不会后悔的。”
“你……你是白……”
“白什么？白志儒吗？”骆清心看着欧阳夫人的眼神有些冷，道：“难得欧阳夫人还记得这个名字，白志儒九泉之下，应该会欣慰一些吧？”
欧阳夫人原本是装病，自然是坐在床上，此时听了这话，急着要下床，结果，不知道是太过性急，还是太过心乱，竟然摔下床来。
眼见得她就要与地面接触，骆清心一拂袖子，消了力道，欧阳夫人狼狈地跌坐在床下，可她却丝毫也没理会自己的狼狈样子，只是仰着头，冲着骆清心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他明明……”
“明明已经远走他乡？明明还活得好好的？”燕青蕊轻嗤一声，道：“天武门的老门主以为把女儿嫁给江南第一家族，以后便是得了强大的助力，以后在江南江湖，会很快有一席之地。可没想到，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天武门不但没有声名鹊起，反倒没落于江湖。你的弟弟更是将整个天武门拱手送给了姐夫，做了个混吃混喝的伪门主，为了讨好这个姐夫，自家姐姐当年的意中人，当然是要做为投名状的！这件事，你一无所知吧？”
欧阳夫人呆了，她怔怔地看着骆清心，只觉得一阵阵的轰雷在她脑中炸裂，这么些年，白志儒绝对是她内心最不能碰触的一部分。
弟弟说白志儒在她嫁给欧阳元青后，就远走江湖，再也没有回来。她便信以为真，以为从此相忘于江湖，他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原来他死了？他竟然死了？
他竟然被自己的弟弟当成投名状杀死，用来讨好欧阳元青了？
可是这件事，不论是她弟弟，还是欧阳元青，都没有提过，她一直以为，他定已娶妻生子，忘了她！
秦嬷嬷是欧阳夫人身边的老人，此时见欧阳夫人脸色大变，她也是知道这段往事的，但是她信不过骆清心，一双凌厉的老眼看向骆清心，秦嬷嬷沉声道：“白……的事，除了当年门派中的人，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从何得知？你说他死了就死了，你是来挑拨的吧？”
欧阳夫人哀哀地看着骆清心，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面前这少女说的是真的，她觉得心如撕裂一般的疼痛，连仍然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她苍白着脸色，抱着几分希望，嘴唇嗫嚅着，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艰难地问道：“他……真的……”
正文 第655章 愚蠢
骆清心目光仍然冰冷，道：“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再缅怀也好，追思也好，还有用吗？可笑的是，你自己不幸福，还要让女儿和你一样，愚蠢！”
说完，骆清心不再看她，走出门去。
欧阳夫人还想问什么，急忙跌跌撞撞地追过去，可她拉开门时，外面走道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秦嬷嬷扶住欧阳夫人，欧阳夫人怔怔地回转，一句话也没有说。
秦嬷嬷担心地道：“夫人？”
欧阳夫人呆呆地坐在桌前。
过了许久，她突地凄然一笑。
愚蠢！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鄙夷地对她说，愚蠢！
是的，她真的愚蠢。
自从被逼和师兄白志儒分开，嫁给欧阳世家，成为欧阳世家的少夫人，人前何等风光？可是人后，谁见着她暗夜偷洒的泪水？
父亲，门派，弟弟，个个都高兴了。
可有谁问她高兴吗？
对于他们来说，嫁出一个女儿，为门派寻了一个强助，得了一个强有力的姻亲，她就算是发挥了自己的价值。
这些年，欧阳元青娶了一个妾，又娶一个妾，四房妾室，夫妻两人，也仅只是名份而已，她何曾有过幸福？
为了让女儿嫁给司高达，欧阳元青逼她装病，她亦觉得，她在为了女儿的终身打算，她参与逼迫，让女儿含泪答应。
当时，她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遭遇，不是没有心软，但，女儿若嫁给红莲山庄为少夫人，她就不用再看二姨太和欧阳端的脸色，女儿若成为红莲山庄少夫人，那才是风光无限，远比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江湖浪子好。所以，她硬下了心肠。
愚蠢，她的确是愚蠢。
她和当年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欧阳夫人转过头，好像没有了魂魄一般，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秦嬷嬷，你去将大小姐请来！”
秦嬷嬷一惊，急忙道：“夫人，你要三思啊！”
欧阳夫人苦涩地笑了一笑，道：“三思？这些年，我就是想得太多。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只是告诉路路，我好了！”
秦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出门叫人去了。
欧阳路路回到自己的闺房，怔怔之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坐在那里发呆，四个丫头是欧阳元青派来监视的，一边做着女红，一般偷眼看着她。
她也不理会。
她的心如同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琰霄，虽然你在京城，但江南武林两大势力联姻的事，就一丁点也没有传到你的耳中？我叫人把消息传给了你的好友段璋，他去京城找你，已经这么久，你却连面也没有露，难道你放弃了？
欧阳路路心情十分复杂，她之前一直在等，可是，等到现在，还没有丝毫楚琰霄的消息，她心中的失望一日日浓重，像一座大山一样，把她沉沉地罩在其中，让她有一种欲要窒息般的感觉。
一边是母亲病重的压力，一边是楚琰霄的无声无息，一边是父亲的强势逼迫，她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灰暗，什么也看不清。
正文 第656章 痛哭
秦嬷嬷亲自来请欧阳路路的时候，她有些意外，同时，心更是重重一沉，仿佛要沉到地底去了。
秦嬷嬷是娘亲身边贴身的嬷嬷，她来到这里，难道娘亲的病……想到这里，她的脸色苍白一片，急声道：“嬷嬷，我娘亲怎么了？”
秦嬷嬷错愕了一下，也瞬间明白她的紧张和恐慌从何而来。她急忙安抚道：“大小姐别急，夫人没有事，是夫人喝过药后，感觉好多了，派老身来请大小姐过去叙叙话！”
欧阳路路长长松了口气，站起身道：“走吧！”
那四个丫头立刻跟随。
再次回到欧阳夫人的院子，在外院时，秦嬷嬷看了那个四丫头一眼，道：“夫人还在病中，房间里不宜太多人，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四个丫头互望一眼，欧阳元青给她们的命令是看住大小姐，只要大小姐不逃，她们也没必要杵在大小姐面前惹她生气。
这个院子没有后门，又是夫人叫走大小姐的，总不可能是要大小姐逃走。这几个丫头心思一定，当然也就听从秦嬷嬷的话，不再往前走，在院里等着了。
欧阳路路走进欧阳夫人的房间，不禁微微一怔，以为自己走错了。
之前还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脸色苍白，脸无人色的欧阳夫人，此时坐在桌前，重新洗过了脸，虽然还是有些削瘦，但是，脸色却已经好了许多。
欧阳路路急忙上前，道：“娘，你怎么起来了？大夫说了，你的病不宜多动，要静养！”
欧阳夫人拉住她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低低地叹道：“路路，你别慌，娘没事！”
欧阳路路看着自己的娘亲，又看看站在一边的秦嬷嬷，心中顿时有了一些了悟，道：“娘亲，难道你……”
欧阳夫人想清楚了一些事之后，此时在女儿面前也不再假装，坦然承认道：“不错，之前我是装病，目的是为了让你嫁到红莲山庄去！”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欧阳路路呆若木鸡。
不是惊，不是吓，而是一份释然的松了口气，和一份苦涩的凄凉。
松了口气，是因为娘亲没病，没有那只能活几个月的魔咒罩在头顶。
苦涩和凄凉，却是为自己。
为了逼她嫁，娘亲竟然连这种方法都用出来了，她明知道自己不会置她“重病垂死”的求恳于不顾，可是，她想过吗？自己虽然答应了，心也死了。
欧阳路路呆了半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光洁美丽的脸庞往下滑。接着，便如雨珠连绵不绝。
刚开始她只是无声垂泪，到后来，变成痛哭失声。
哭声里，包含着委屈，痛苦，凄凉，无助，伤心，难受……
欧阳夫人听着女儿凄楚的哭声，只觉得心都揪成了一团，她把欧阳路路拥在怀里，声音哽咽道：“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路路，以后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