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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凡开始细想见到他们的第一印象。
妇人穿着高贵豪奢，虽然顶着张绝世美艳的鹅蛋脸，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一股刻薄之气。如今她最亲爱的宝贝儿子出了事，情绪不定的更失了仪态。
那和凌子凡幻想中的母亲形象相去甚远。想像中的那个她，应该随时带着温柔的微笑，一身朴实的装扮却好像随时都散发着光芒。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妇人枕在男人的怀抱里哭的梨花带雨。男人扶着她坐到一旁的绿椅上后，便转过头来凝视着那矮他半颗头的男孩。
「子凡，谢谢你带子辰来医院。」
「不会，我是他哥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对于子辰以外的事，我无可奉告。」
「我们只是想关心你。」
「这十七年来你们没有问过，现在也别装作在乎。」凌子凡抬眼，眼神清澈而干净，语气仍是向方才一樣冷冽。
气氛沉寂了许久，妇人仍是不停抹着泪，凌子凡瞟了她一眼，他觉得比愧疚更多的是她根本未听进去。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是来商量子辰的事，无需附加额外情绪。倒是男人蹙着眉叹了口气，再开口声音又沙哑了些。
「我们会把子辰转到穆安医院，那边医疗资源好又在穆氏集团旗下，我也方便照顾他。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穆之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那么多话，大概是觉得亏欠对方太多。
「等下。」凌子凡喊住了正要走向电梯的夫妻，语气认真而严肃。
「子辰有可能失明的事，希望你们先不要告诉他。就跟他说只是做个例行检查…」
「他迟早要知道的。」
「在那之前，请容我先想想办法。」
「好吧。」穆董事长看着眼前向他鞠躬的男孩，心里五味杂陈。
第27章 病变
回到学校后，凌子凡没日没夜的查资料，希望能有一点关于那种病痊愈或者至少推迟的方法。
「小凡，该睡觉了。怎么你暑假反而比开学还认真？」骆宇打了个哈欠，关掉游戏机的屏幕，高考在即于他却像无关痛痒。这也难怪，他和凌子凡的成绩一直是全校前三，况且他属于那种上课就能听懂的类型，大部分念书时间都是陪着凌子凡一起去图书馆而已。
「我再看一下，你先睡吧。」
「我知道你在为小辰哥的事操心，可你要先顾好身体阿！」
「没事，我看完这个就睡了。」凌子凡起身关了灯，留下自己桌上那盏，向骆宇投了个微笑后坐下继续埋头在笔电前。
「老爷跟夫人把小辰哥禁足了，他特别交代我要照顾你，要是他知道你作息不正常，非宰了我不可。」
「好了，我知道我在干嘛，你别操心了。」
「老爷跟夫人也真是的，那根本是变相的□□嘛！」骆宇刷着牙，嘴里满是泡沫的有些口齿不清。
「…他们这么做也有道理，要是子辰在外头突然失明…很危险的。」凌子凡若有所思的眼神失去往日的光彩，语气仍满是担忧。
「他们这么对你，你都不生气吗？要是我是你，肯定炸毛了。」洗漱过后的骆宇将浏海往后梳，显的原就好看的五官更加精致，散发出一种邪魅狂狷的气息。
骆宇轻轻的摸了摸耳上的黑色耳钉，那是去年凌子凡送他的生日礼物。
「好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多话，快睡吧。」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恩，说吧。」键盘敲击的声音未歇，凌子凡快速浏览着网页，神情仍是一贯的专注。
「如果今天是…我得了那种病，你还会这么努力吗？」骆宇抬起眼望着在灯下显得更耀眼的那人，突然有些难得的羞涩。
「当然。别诅咒自己了，现在快睡吧。」凌子凡转过头望着已躺在榻榻米上的男孩，扬起的嘴角同样真诚温暖。
「恩！小凡晚安。」语气满是幸福的轻快，男孩带着微笑进入梦乡。
「晚安。」凌子凡望着比自己小三岁的骆宇，轻声道。他其实很羡慕对方不屑于隐藏情绪的性格，每天都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忧无虑、不受外人打扰。
*
凌子凡最近突然觉得眼睛不适，看东西时会有蓝色的光晕，屏幕上的字愈发的不清楚。
「骆宇，我觉得最近眼睛好像怪怪的。」
「一定是你盯着電腦太久都不休息啦，真是，都警告过你了。」骆宇赶忙放下手中的零食，跑来帮还坐在书桌前的人按摩。
「我也是这么觉得，那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阖上眼靠在身后人身上，凌子凡舒服的放松了肩膀。
「不行，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那多麻烦，估计应该是眼压过高，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不麻烦，我爸刚好来帮我送东西，他顺道载我们去就好。」
凌子凡望着对方不容拒绝的眼神，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
「爸，我们去哪阿？」看着不熟悉的景色，后座的俩人疑惑的互望一眼，骆宇蹙起眉问道。
「不是去老爷家的医院吗？少爷也是在那间医院检查的。」
「…也行，大医院比较保险。」骆宇捏了下身旁人的手，投给他一抹安心地微笑。
车行驶到了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大门前川流不息的人们显现出穆安医院的繁荣。
「谢谢叔叔，麻烦您了。」凌子凡关上车门，像走出驾驶座的男人微欠了身。
「小嘴真甜，都多大年纪了还叫叔叔。你跟少爷长的真的像，但比他…温文儒雅多了。」男人骚了搔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妥当的高级词汇般，看上去有些滑稽却格外诚恳。
「行了别磨矶了，小凡走吧。」
「臭小子，给我学学人家，尊老敬贤一点。」
骆宇拉着身旁人往大门走去，还不忘向他爸做了个鬼脸。
「要找人还是看病？……少爷？您、您这边请，不需要排队。」脸上原还写着不耐的护士连忙起身，向他作了个「请」的姿势。
凌子凡愣了愣，开口欲要解释，却被一旁的骆宇止住，还顽皮地向他笑着摇了摇头。
「眼压过高，伴随的还会有头痛现象，这几天尽量不要用电子产品，念书也要定时休息。」
「先在这边留下数据，帮你的状况作追踪，如果有异样再通知你。」
「少爷最近眼睛也出了状况，是遗传性疾病，你…也要注意点。」
凌子凡看着眼前挂着医师袍的中年大叔不停的叮咛，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庆幸对方没再问起他的家世。
「那医生真唠叨。」
「跟你很像阿，同属话唠属性，你以后也去当医生好了。」凌子凡拿了药，有些揶揄的看着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男孩。
「什么阿！我可是有着明星梦，我说小凡，你看我这张脸这么帅，要是我出道后…我都开始替粉丝担心了。」
「担心啥？」
「当然是担心他们没见到我时会，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阿！」
「得了吧你，愈说愈夸张。」凌子凡笑出声，开玩笑的敲了下对方的额，而骆宇见他终于洗去眉间的那抹忧郁，也开心地傻笑。
*
去过医院没多久，凌子凡便接到了个陌生电话。
「喂，您好。」
「请问是凌子凡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雄厚低沉的声音，他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我是。」
「我是上次帮你看诊的医生。」
「恩，请问有什么事吗？」一股恐惧从心头汹涌而至，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很抱歉，和你弟弟一样的病，视网膜色素病变。」
手机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呆愣的男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28章 美好与阴谋
知了大声躁着，漫布天际的环绕音效似乎要向整个世界宣告夏天的来到。
一个男孩坐在庭院的鞦韆上，阳光勾勒着他依然俊俏的五官，只是嘴角失去了那抹熟悉的笑容。
凌子凡看到这，心紧了紧，努力提起轻快的语调，向男孩走去。
「子辰，在想什麽呢？」
「你来啦！我好想你。」男孩先愣了会，像意识到了什麽露出久违的微笑。
「最近过得好吗？」凌子凡摸了摸对方的头，眼神难掩宠爱，却又隐藏着一股惆怅和悲伤。
「不好。我妈说你也得了跟我一样的病，我很担心你。」穆子辰仰着头，在他的视线裡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光明。
「我没事。至少能陪着你，老实说我蛮开心的。」
「不准你这样说！我不想你也受这病的折磨。」穆子辰有些激动的握住对方的手，似乎这样才能确认对方真实存在。
「能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凌子凡回握住男孩的手，幸福的笑容溢于言表。
「…我好不甘心，小凡。」穆子辰愤恨的垂下头，声音低沉的失去昔日的自信和骄傲。
「我好想再看一眼我珍藏的跑车模型，好想再痛快的打一场篮球，好想再看着你的背影上课，好想再看芦苇花花开的样子，好想再…看看你的脸。」
凌子凡蹲下身，将对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压下心裡那股说不出的难受。
「子辰，没关係。看不到，我们就用感受的。」
「从眼睛、鼻子、嘴巴，再到手的温度，只要我们知道彼此都在身旁就够了。」凌子凡闭上双眸，依言将对方的手轻抚过自己的五官上，最后紧紧握住，手心的温度烫的他脸颊有些发热。
穆子辰望着紧连的双手愣了半晌，像是要尝试看清却徒劳无功。他慢慢加大力道，关节磕的凌子凡有些发疼。
突然他大手一伸，凌子凡反应不及，跌入他的怀中。双唇紧贴了片刻，对方的唇瓣柔软似水，周围的热气熏的他脸色发红。
分开后凌子凡望着对方重拾笑容的嘴角，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任由他再次牵起自己的手。
「谢谢你，小凡，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见哥哥未回应，还呆愣的望着自己，穆子辰勾起坏笑后又装作一副委屈貌。
「哥哥，我这麽真诚的向你表示心意，你怎麽可以這麼狠心不理人啊？」
「我、我，那个。。。」一听到弟弟勾人声音的凌子凡回过神，瞬间刷红了脸。
「哪个？」就喜欢看平时聪明的他因自己而语塞，穆子辰勾起嘴角，脸上笑意更深了。
「。。。我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原本只想闹闹哥哥的穆子辰闻言愣住，心第一次不受控的疯狂跳着。
「会的，我保证。」
穆子辰坚定的望着对方于自己视线裡剩下一小部分的脸，随后想到了什麽而蹙了蹙眉。
「怎麽了，子辰？」敏锐察觉到弟弟变化的凌子凡张口问道。
「。。。我妈说如果情况没有改善，就要带我到国外治疗。。。不过没关係，我一定会让她带你一起去的。」
凌子凡歪着头思考了会，最后点了点头，挂上无奈的微笑。
他知道那对夫妻不可能对自己好，若是那样自己早就被赎回了。但望着眼前开心的紧的弟弟，他不忍告诉他真相，只能和他一起傻笑起来。
纯真的爱恋虽然有了称不上完美的开始，但此刻双方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
白色巨塔裡依然充满着难闻的药水味，沉重的气氛似乎在上演着什麽不可告人的阴谋。
一位身穿白袍的医生在衣着贵气的妇人前作揖，穆之阳紧锁着眉研究着桌上成堆的报告。
「江医师，就麻烦你了。手术成功后，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
「谢谢董事长夫人的看重。」
「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知道这件事，怎麽圆谎你去想吧！」
「当然，病历也会写的合情合理，包准没人看出。」
「好，你走吧。」
「是。」尖嘴猴腮的医生行了个礼后满脸笑容地离开，似乎在盘算那麽大笔钱该怎麽享用。
沉默了半晌，穆董事长终于自检查报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