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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
王婶的心猛跳,只听孟天瑜边想边道:“娘说,很多人爱国都是说辞,当不得真。由此看来,父亲定也是假爱国,至于他为何不要娘亲和我们,我觉得,真相在这里。”
王婶朝他手指处看去,却见正是他手上看得正有趣的书。不由苦笑,这孩子……她笑道:“那是什么真相?”
孟天瑜却一脸正色,“书中讲了一个书生上京赶考,后来高中飞上枝头做凤凰,抛去糟糠之妻娶了丞相的女儿,后来又如何如何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书生抛弃了妻子。我觉得吧……父亲肯定也是这样抛弃娘的。”
说罢,他慢慢低下了头,很是难过。
这么小的孩子,父亲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还承受着父亲抛弃之苦,当然,抛弃纯属他自己想差。看着孟天瑜的难受,王婶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只见孟天瑜扔掉了手中的书,狠狠地踩了几脚,恶骂道:“让你抛弃娘,让你抛弃我们……太坏了,你太坏了!”
他一边呜咽一边骂,不消几秒,脸上便流满了泪痕。
王婶忙抱他入怀,低声哄道:“天瑜别哭,其实……你想得不对,你父亲还是很疼你的,即便没有父亲,夫人也疼你啊!”
“可是我想要父亲,有时候听娘说,哥哥和姐姐都喜欢撒尿在父亲身上,与父亲闹得厉害,可是我没有,我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什么死了,分明是与别的女人跑了,不要娘与我们了。呜呜呜……他为什么这么坏,我不喜欢他,却又很喜欢他,我恨他离开我们,却又想他抱我。”
“这……”王婶顿了顿,“以后天瑜会有机会的。”
她想,天瑜总会长大,待他长大,王妃定不会瞒他父亲的事情,恪王的名声天下皆知,寻找也很容易。到时候只要恪王没死,就应能有父子相见之日。
有机会?
孟天瑜擦了擦眼泪,泪水汪汪的眼睛突然明亮了几个层次,“王婶,你说有机会,也就是说娘骗了我,父亲真的没死?”
王婶一愣,艰难地咬舌头道:“不……是,夫人没骗你……是……王婶说错话了。”
孟天瑜审视了她半晌,才失望道:“喔。”
随即,泪眼又不由流了出来。
这下,王婶也不过多安慰,只随意说了几句,便匆匆出屋。多说多错,这孩子这么精明,要说漏了馅可就坏事儿了。
孟天瑜躺在床上,撑起自己的小脑袋,自言自语道:“瞧王婶的反应,父亲真的没死,可既然没死,那娘为何骗我呢?还有,哥哥和姐姐也都说父亲死了,既然娘骗了我,那哥哥姐姐肯定也骗了我,为何他们都要对我瞒着父亲的消息呢?真相是什么?直接问娘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探探消息。”
孟天瑜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好办法,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大黑。
王婶做了晚饭叫他吃,他心事重重地吃了几口便要出去走走。王婶担心他出意外,忙跟了上去。
两个走到村里的山坡上,若是晴天,此处定鲜花遍野,然而夜间却看不到花朵,只能闻花香。
孟天瑜之所以喜欢这里,是因为此处地势高,能远观外景,感受天地之大,能吹凉风,消除酷暑之热。
王婶坐在他身旁,他喜欢安静,她便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他身旁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阵疾风吹过,经起四周哗哗作响,而除了风吹过之声,似乎还有些其他声音。
王婶会武,那声音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细听之下,竟仿佛是说:“好不容易遇上他,都警醒着些,别让他跑了。”
这话……像极了江湖上的杀人灭口。
而同时,脚步声似乎也距她和孟天瑜愈来愈近。王婶瞳孔一缩,忙抱起孟天瑜离开山坡。
尽管动作之快,却还是慢了一步,起身之际已被来人发现。
前路,被挡。
习武人的眼力尚好,所来的黑衣人头目只朝孟天瑜瞥了一眼,便倏地定住。这样貌……他忽然大笑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王婶心下突然猛沉了下去,却紧紧握着孟天瑜的手,低声安抚道别怕。
孟天瑜摇了摇头,“王婶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不知为何,他就是这么笃定,明知危险在前,却不知谁给他的自信,竟让他坚信他会没事。
王婶只当小孩子不知危机,强忍着不安与那黑衣人头目对视,道:“江湖恩怨,我们无意插足。你们追你们追的人,和我们互不干涉,还请……让道。”
那黑衣人头目大笑起来,“今儿这道恐怕让不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王婶心沉得厉害,却仍是抱了一丝希望,“我怀里抱得是恪王府的公子,方才我已通知了恪王府的人,你们若伤了他,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黑衣人头目却道:“既然是恪王府的公子,那我们没错了……如今恪王自身难保,还管什么儿子。警醒着这婆娘使诈,兄弟们便一起上。”
这下,王婶的心直接沉在谷底,本存了希望以为这些人听了恪王府的名号,又看了孟天瑜的脸,就应该不会伤他,却不想这些人的目的本来就是恪王。
依照武力,她打不过这一帮人。更别说要护着孩子。
打不过,战斗却容不得她迟疑,黑衣人刀刀对她下狠手,却对孟天瑜稍有留情,不会给他造成致命。
武力悬殊之下,不到半刻钟,王婶已身中几刀。
孟天瑜吓得哭都有些不敢,特别在王婶被踢下山坡时,哭得嗓子似乎都哑了。
黑影人渐渐朝他逼近,倒霉的是今晚出门,竟忘了拿贴身小包出来,匕首迷药什么的,可都在里面。
头目一把领起他胸前的衣领,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脸,笑得奸邪,“恪王妃深居简出,五年来显少出府,我们都当她吃斋念佛,皈依佛门呢,却不想大家伙儿都被骗了,什么深居简出,感情是躲在这乡野山村生孩子。”
那黑衣人头目的脸渐渐逼近,“恪王世子叫孟天昊,你叫什么?”
孟天瑜吓得不敢说话,黑衣人顿时一怒,直接一掌拍上他脸,恶狠狠道:“不说话……恪王的儿子,还真当自己养尊处优呢!”
“呜呜呜……”尽管平日对于危险之事,纳兰初教育甚多,但到底是个孩子,真遇上了,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哭。
黑衣人有些恼怒,又是一巴掌拍到他另一张脸。
孟天瑜被打得发懵,此刻竟也停了哭。
黑衣人再要动手,手臂突然一痛。掌心一松,孟天瑜直接滚落在地,愣愣地看着眼前又是一阵厮杀。
刀剑四起,伴着不知是谁的尖叫声,腥浓的液体喷射在他脸上,他小心的伸出手指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小脸更是惨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厮杀,也是第一次触及到活人的鲜血。
以前纳兰初虽与他讲过,但总归如纸上谈兵,远不及如今这强烈的震撼。
脸白薄如纸,但不管如何惧怕,似乎由心总生出些安心。
为什么?
当眼前出现的男子压抑住异常激动的情感,朝他伸出手时,他才恍惚有些明白。
这个男人,竟与他长的极为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孟天瑜没有说话,虽然这男子给他一种安心之感,但想到娘常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姓名,便三缄其口,只望了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男子肩膀似乎被砍了一刀,伤口血流如柱,他丝毫不顾,极为小心地抱起他,低声道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来,他在他生命里的缺席。
“你是谁?”
“我是……父王。”
父王?是父亲么?
孟天瑜突然想起刚才王婶说自己是恪王府的公子,又想到黑衣人说的话,心下了然。
原来他就是恪王,就是不要娘的坏父亲!
孟天瑜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男子怀里的舒服感直接忽视,猛地拍打他的肩,骂道:“谁让你不要娘的,我现在也不要你了,你走……你走……”
伤口骤然发疼,孟玥抓住儿子的小手,低声道:“父王没有不要你娘。”
“我不听你的话,你是个骗子,我才不听……”
儿子情绪激动得很,加之受伤后力气不支,孟玥差点招架不住,忍住疼痛,道:“我们去找你娘好不好?问问你娘,你娘会告诉你父王并未骗你……对了,你家哪里?以前,你和你娘还有哥哥姐姐都住在这里吗?”
孟天瑜怕直接带回去娘见了会伤心,但他着实很喜欢父亲抱着的感觉,若是娘见了父亲后仍说父亲不是,他便不可能再与父亲在一起了。
好纠结!
又想,没见到娘之前,他还可以告诉自己父亲并未抛弃娘与自己,那他便可以尽情享受父亲温暖不是?
孟天瑜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细细斟酌好久才道:“没有,娘哥哥她们不住这里。你想见娘?见也可以,不过你必须陪我在这里待几天。”
孟玥觉得好笑,“为何?”
“因为……”孟天瑜想了想到:“因为我要确定你是不是坏人,我要保护娘的安危。”
见孟玥凝神在他脸上,也不知想着什么。孟天瑜似乎招架不住父亲的眼神,忙催促道:“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好。”
这天,孟天瑜带了孟玥回了住处,王婶很快被救起,她伤得重,但有孟玥下属为她疗伤,也不打紧。
孟玥被孟天瑜拉来参加自己的小卧室,“你看,这是娘亲自为天瑜布置的,我在城里还有一个房间,和这里一模一样,嘻嘻,好看不?”
孟玥环视儿子房间乱七八糟的布置,违心说了句好看。
孟天瑜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但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了头,“可哥哥和姐姐都说丑,姐姐好骂天瑜幼稚。”
“哥哥和姐姐……现在好么?”那两个孩子定与现在不一样了吧!那段不可替代的成长,他终究是缺席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相亲(一)
孟天瑜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但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了头,“可哥哥和姐姐都说丑,姐姐好骂天瑜幼稚。”
“哥哥和姐姐……现在好么?”那两个孩子定与现在不一样了吧!那段不可替代的成长,他终究是缺席了。
“哥哥姐姐很好啊!和娘过得很开心。”
小孩子不假思索道。
孟玥眼中溢出沉痛,迟疑道:“她们可提起过父亲?”
“没有。”孟天瑜摇头,又马上点头,“有,她们对天瑜说父亲死了,说是为国捐躯,我才不相信呢,我就说父亲怕死,不会这么爱国,还真是。父亲,天瑜聪明吧!”
孟玥掩下面上酸涩,道:“嗯,我们天瑜真聪明。”
初见父亲,孟天瑜也不扭捏,带着孟玥到房间看这看那,似乎想让孟玥看完他所有的东西。当他把那小包袱里的东西掏出来时,孟玥愣了愣,略有失笑,“你娘竟还给你准备了这个,倒也是她的风范,记得你哥哥才两岁时,有一天见他,你娘非让他随身携带一把匕首,说是防身,我说你哥哥还小,凡事有我们,万不会让他有危险,你娘非不依,结果那匕首还差点伤到你娘……该怎么说她才好!”
“嗯,哥哥确实有的。”
“既然你娘给你准备了,怎么今晚没用上?”
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