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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啥东西都比往年贵!”黄氏回来后把胳膊弯里挎着的篮子气呼呼的往堂屋桌子上一丢,坐在床上生闷气。
宋老头抬头看了篮子一眼,除了对联年画等过年必需品,只有一小布袋白面,“这也不用买啥东西啊。”
“你知道啥?”黄氏没好气,絮絮叨叨的跟宋老头算,“今年家里的猪喂的瘦,统共只卖了四两银子,都得攒起来给三儿念书,麦子都卖完了,秋粮不能再卖了,一年到头没个进项,一家老小尽往外花钱!过年就不买肉了,前儿……”说到这里,黄氏的脸色就不太自然,“我拾了那条鱼和肉,不少了,咋都能把这个年过了。”
“唉!”宋老头叹了一口气,“这几年过的苦点,等三儿考上了,咱一家子就算熬出头了。”
黄氏点点头,这话她爱听,一听她就有心劲儿了。鱼和肉要想长期保存,在没有冰箱的条件下,只能把鱼和肉都炸了,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这样能放上一两个星期,俭省点吃,足够吃到正月十五。“没良心啊!”黄氏在堂屋里剁着鱼和肉,嘴里咬牙切齿的骂着,“她们吃香的喝辣的,连口渣都不给我们,吃我的喝我的恁些年,还不胜养条狗!早知道那X妮子恁么没良心,当初就该浸粪桶里……”
宋老头坐在堂屋里笼着袖口,跺着脚,宋家是没有钱生火盆的,冬天冷的很,他又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脚经常冻的麻木不堪。
“别说了。”宋老头低声说道,“说了有啥用?她们也听不见。”
黄氏恶狠狠的瞪了宋老头一眼,梗着脖子说道:“我说出来我心里头舒坦,闷我心里我难受的慌!”黄氏只要一想到宋家过年的鱼和肉都是捡李氏不要的,她这心里头就恼恨的不行。
李氏算什么!在黄氏眼里,李氏就是个罪人,害得她儿子绝了后的罪人!冬宝是什么?冬宝是克死了她大儿子的虎女赔钱货!两个人都是扶不上墙的的烂泥,都是下等角色,是要被她和宋家子孙永远踩在脚底下的。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敢发达了,居然敢挣了钱不给她,居然敢发达后不认他们了……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如果可以,黄氏早就拎着菜刀把“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李氏母女“绳之于法”了。
宋老头是没办法劝的动黄氏的,长叹了一声,起身拿了吊在房梁上的篮子,找到了他珍藏的那包烟叶,还是冬宝从安州买回来给他的。尽管他很俭省的抽,可还是没剩下多少了。宋老头捡了些烟叶出来,混合着干草叶子抽了起来。
袅袅升起的青烟中,宋老头无声的叹气,觉得李氏和冬宝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家里出了这样不贤不孝的儿媳妇和孙女,简直是家门不幸。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倘若宋柏有出息了,她们就不沾光了?光看着眼前供养宋柏出的钱多,咋不想想宋柏当了官她们能得多少好处?以前冬宝还给他买烟叶,现在过年了都不来看爷爷奶奶一眼,都是被李氏这个坏娘们给教坏了。
“没规矩,不讲究!”宋老头低声骂了一句。
到中午的时候,黄氏在灶房烧了油,开始炸肉炸鱼,香气一下子飘的满院子都是。宋家二房五口人都喜气洋洋的,以为黄氏赶集买了鱼和肉回来。
宋二婶更是拉着宋招娣主动去了灶房,干活的态度十分积极,“娘,我带着招娣来给你打下手了!”
黄氏沉着脸看了宋二婶母女一眼,吩咐道:“招娣你去抱一捆苞谷杆过来,老二媳妇,你去和面,中午蒸高粱面饼子。”
“好咧!”宋二婶咧嘴笑着,出去舀面去了,临走还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要出锅的炸鱼块。
尽管宋二婶在做午饭的时候发挥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可午饭并没有她所期盼的鱼和肉,黄氏炸好鱼和肉后直接扣碗里端进了锁进了柜子里。
“娘,咱中午不吃肉啊?”宋二叔忍不住了,涎着脸问道。
黄氏心里堵着一口气,张嘴就呛了宋二叔一句,“嫌饭赖就别吃!有本事自己挣钱买肉去!”宋榆悻悻然低头拿了高粱面饼子啃,嘀咕道:“大嫂也真是尖酸抠门,都过年了,也不说送点东西过来,天天都是白菜萝卜的!”
第199章 过年
“你想要?你问她要去,要来了都给你吃!”黄氏斜了宋二叔一眼,语气却不如之前那么狠戾愤怒了,潜意识里,她甚至是期盼着老二一家去李氏铺子里闹,要钱的,既能要来东西,又能让李氏母女没脸。
宋二叔悻悻然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他倒是想去要钱要东西,按说现在要过年了,又不是一般节日,李氏作为大儿媳妇,咋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太过分了!只不过宋二叔怵着宝记小队的人,像林福、大伟、大荣他们几个,个个都身板强壮,揍起他来不在话下,已经明里暗里警告过他多次了,不许他去找李氏母女的麻烦,借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过年的时候去闹。
宋二婶一肚子的不满,这会儿撇着嘴接口道:“我们可没娘你的面子大,娘你的面子都不好使,白给大嫂送儿子人家都不要,我们的脸面那能算个啥!”
黄氏气的把筷子拍到了碗上,脸都气白了,宋二婶明显是嘲讽上回“过继未遂”的事,她和宋老头心里有忌惮,不肯直接出面,想让宋二叔和宋姑奶奶去闹,把李氏母女闹没脸,把这事闹成了,谁知道宋姑奶奶不干了,宋二叔又不敢去,为了宋柏的前程,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吃饭吧!”宋老头叹了一声,开口劝了黄氏一句。
宋柏低头只顾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母亲和二沙架。现如今他也没有享受小灶的权利了,也得跟着宋家人一起喝稀饭,吃高粱面饼子就咸菜,二房一家都在盯着他,要是黄氏敢给他偷偷弄好吃的,二房上下就能把房顶掀翻。
黄氏看了眼宋柏,强把自己心头的那股恶气给压了下去,狠狠的瞪了宋二婶一眼,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宋二婶见黄氏不吭声,就当她是心虚露了怯,更大胆了,眼神有意无意的就瞟向了低头吃饭的宋柏,一边嚼着饼子,一边嘟囔:“村里头谁家日子过的都比咱强!就是佃人家地种的,一年到头还能吃上几顿白面几口肉!都过年了,还是咸菜疙瘩……连点油星都看不到!谁家杀猪一口肉都不留啊!”
黄氏脸上的肌肉气的都开始抖了,可老二媳妇的不满就代表着老二一家的不满,因为宋柏这次考试失利,再加上李氏和冬宝分家后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不想再供宋柏念书了。
可是她毫无办法,因为那个死在她手里的女婴,她在二房夫妻跟前就矮了一头,理亏心虚,现在但凡她要开口教训二房的人,宋二婶就会坐院子里哭天喊地的哭那个孩子,借此来拿捏她。
尽管宋家人多,可屋子里冷冰冰的,人也冷冰冰的,院子里几棵落光了树叶的树显得更加的萧索。镇上宝记铺子就热闹多了,屋子里有生的旺旺的火盆,李氏和李红琴早早的就抽空做好了新衣裳,新棉袄棉裤,几个人上下都是一身新,再配上冬宝给她们从安州买回来的首饰,看上去两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李氏和李红琴炸了两大盆丸子,蒸了两百个馍馍,有红薯包,豆沙包,肉包,画卷和枣馍,枣馍就是一块面挽成了四个花瓣,每个花瓣中间凹陷下去的部分放一颗红枣。沅水这一带过年,但凡家境稍微好一些的人家都要蒸白面馍馍,要是家里人口多的,还得请人帮忙蒸,年前要蒸够整个年吃的馍馍,而且这些馍馍不能是白面馒头,不管怎么配什么样的馅料,不能是完全的白面馒头,用李氏的话来说就是“不能有空心馍!”
在冬宝的坚持下,李氏买了五挂三千响的鞭炮,沅水这一带过年至少要放三次鞭炮,一次是吃年夜饭前,一次是除夕午夜,还有一次是正月十五晚上要放,代表着这个年过完了。
多买的那两挂鞭炮,李氏托林家人帮忙在塔沟集的家里放了,虽然她们现在不住在那里了,可在冬宝眼里,那是她和李氏应得的房子,不论如何,都不能轻易的放弃。
经历了年前紧张繁忙的劳碌,从到年三十那天开始,人们都置办齐了年货,集市也没有了,铺子也就暂时关了门,冬宝跟着李氏窝在暖暖的房间里学着缝一些小物件,庄户人家的衣裳没那么多讲究,但基本的针线还是要会的,不然做个衣裳都得花钱去裁缝铺子,也太浪费了点。
李氏早邀请了梁子过来吃年夜饭,现在梁子和张秀玉也慢慢熟稔起来了,不像刚定亲时那样提起对方就脸红到耳朵根了,冬宝倒是觉得这样挺好,两个人离成亲还有两年时间,慢慢了解对方,对婚后生活也有好处。
饭前的鞭炮是梁子帮忙放的,这会儿上镇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硝烟弥漫,即便是面对面站着说话,也要耳朵凑的近,说的极大声才能听的到。等鞭炮放完,硝烟散去,地上撒了一地的大红纸屑。
按规矩这个鞭炮纸是不能扫的,要等到过了初三才能扫,不然会扫走一家子的财气和运气。
铺子里的财神像前供奉了两个大瓷碗,每个碗里放了一个包子和一个枣馍,李氏带着冬宝虔诚的给财神上了香,祈求财神保佑她们来年依旧生意兴隆。
年夜饭是冬宝和张秀玉准备的,主菜是红烧鱼和萝卜炖排骨,配菜有酸辣白菜,凉拌萝卜丝,杏仁豆腐,干豆角烧肉,主食有两样,一样是除夕夜必备的经典猪肉白菜馅饺子,另一样就比较新鲜了,冬宝试着做了豆腐皮,炒了京酱肉丝,切了细细的大葱丝,把京酱肉丝和大葱丝卷进豆腐皮里吃。
“这个好吃!”梁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豆皮卷的京酱肉丝,笑嘻嘻的指着自己咬了一大口的卷饼说道:“吃起来比豆腐脆,有嚼头!”
冬宝笑道:“这是我们过年后准备卖的,叫豆腐皮!”
屋里升了两个炭火盆,暖烘烘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梁子和张谦时不时说上一两个笑话,逗的一桌人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这大半年来,冬宝家没少吃肉和白面,开了铺子后,肉和白面更是每天都没断过,豆腐也是天天吃,一家人明显比过去白净好看了,身体也比以前壮实有力了,这些变化在李氏和冬宝身上最明显。
饭桌上,最受欢迎的当然是豆腐皮京酱肉丝,其次居然是浇了麻油和醋凉调的萝卜丝,鱼和排骨都剩了好多,唯独清脆爽口萝卜丝吃的干干净净。
等到李氏和李红琴把煮好的饺子端过来的时候,冬宝几个孩子早就吃饱了,没有肚子再吃饺子了。李氏坚决不同意,笑着给冬宝他们几个一人碗里盛了三四个饺子,说道:“不行,哪有年夜饭不吃饺子的?来来,稍微吃两个。”
水饺捏的形状十分漂亮,上面还有水光,在油灯的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光线,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味。
冬宝勉强把碗里的饺子吃完了,就抱着肚子坐到了一边,满足的叹了一声,“可撑死我了!”
一旁端着大碗吃水饺的李红琴听到了,慌忙放下碗,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双手合十念叨着:“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说罢,笑着点了下冬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