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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们都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寝殿。
出来后皆抹了抹额上的汗，低下头对小内侍道：“陛下最近越来越阴晴不定了，奴才们伺侯着，总有些心惊胆战的……”
“贵妃的事，你非要这个时候禀报做什么？！”老内侍低声道：“每年这个时候，陛下最不待见的便是贵妃，你们都不知道？！还敢来上赶着禀报，嫌小命太长了不是？！陛下越是年长，越是阴晴不定，只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先第一个被处死了，傻不傻？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这不是贵妃么，到底是后宫中第一位份高的人，奴才不敢不禀……”小内侍低声道。
老内侍道：“什么后宫第一人？！早些年，她有颜色，还能得陛下几分宠，可即使是那个时候，她每年这个时候找存在感，也要触霉头，更何况是如今了……”
第183章 旧事
“公公，”几个小内侍不解的道：“每年这时候，怎么陛下最不待见的是贵妃呢？！其它妃嫔也有来的，淑妃若来，陛下就不会如此暴怒过……是因为淑妃有子吗？！”
“这事儿还要牵扯到当年的一件旧事，与有无子没关系，”老内侍走向偏殿，等候差遣，喝了一口茶，道：“不，应该说贵妃若是有儿子，也许地位也不会每况愈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可惜她就是没有，也是报应，她无子，颜色又渐渐老了，哪里能比得上年轻鲜艳的新妃，她已经不算什么了，除了位份，什么也不剩下……”
“到底是什么事啊，当年……”几个小内侍道。
老内侍笑了笑，道：“当年因为贵妃，法严寺那一位主子，才与陛下翻脸的……”
众内侍吃了一惊，道：“废后？！”
“那一位主子在陛下心中可从来不是什么废后，是唯一的皇后，只是那一位性格真的太刚烈了，再加上当年生产完未休息好，又乍然丢失了小皇子，遍寻不得，心灰意冷，本欲寻死随小皇子去了的，结果陛下拿着那一位旧主的家族说事，那一位更恨，陛下不肯废后，她便自毁了容颜，执意出家，陛下怎么留都留不住。再加上从未有过容颜有毁的人能做皇后的，到最后也就只是这么个结果了……”老内侍恍惚的道：“二十年的夫妻，三年的恩爱，如今，已经十七年了……”
众内侍都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内侍道：“竟还有这一遭……”
老内侍笑了笑，道：“贵妃早些年，陛下需仰赖其家族，她又好颜色，陛下自然多多宠爱几分，可是如今啊，年老色衰，那一位旧主又每年此时折磨着陛下，陛下每每忆起夫妻情份，就会厌恶贵妃一分，她无子，在后宫无依无靠，其实心中已经很清楚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她每年都要来跪求陛下要去给废后请罪，请废后回宫，可惜啊，废后那个性子，若是看到她，估计到死都不会愿意再见陛下一面。”
“那一年我才刚到陛下身边侍候，废后的性格有多刚烈，你们都想象不到，那绝对是一匹永远降服不了的暴虎，”老内侍道：“贵妃已经到末路了，以后，若是她还来，你们连回禀都不必，陛下不会怪罪的。倒是你们的小命，若是再敢在这当头提一句贵妃，小心陛下盛怒之下摘了你们的脑袋，陛下如今又跟火烧似的呢……”
众小内侍忙都应了。
“行了，此事你们放在心中便行，可不能瞎议论，”老内侍道：“告诉你们这些旧事，也是让你们有点眼色，别瞎说话倒连累我。我一把老骨头了，可是要平安活到老奉养天年的。可不想死在这事上头……”
众小内侍道：“哎，知道了……”
一个小内侍道：“那……废后会回宫吗？！陛下这一次又想接她回宫……而且今年又格外的隆重。”
第184章 真人
老内侍道：“这宫中的事说不清楚，谁知道呢，不过当年废后有一句话，说除非小皇子死而复生……”
“小皇子不是丢了吗？！怎么会说是死了……”一个小内侍道。
“这个啊，说起来也是造孽，当年猎场事发，小皇子失在猎场了，那时才刚出生没多久，怎么也找不到，猎场猛兽很多，只怕早入兽腹中了……”老内侍道。
众人皆是一叹，道：“这也是造化弄人，废后的命太苦了。”
“可不是，当年所事的事都凑在一处了，本来小皇子若无事，也许还有转寰之地，”老内侍道：“这件事，把陛下，废后，都逼入了绝境。如今外面这一位，也到绝境了。”
他见过多少次陛下午夜梦回醒来都要念叨着废后的名字。
少年夫妻老来伴，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在此位置之上，多有不堪。每每忆起旧年的美好，只怕会越来越怀念，终究无法释怀。
这当年的事，要是后来执手相伴，未必真能有善终，多少夫妻相爱到相怨相恨，走到末路的也很多，然而，情断于那浓烈之时，只怕陛下也永远不能释怀。
老内侍走到外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神情麻木的贵妃，轻叹着摇了摇头。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宫人来来去去，一点声音也没有，贵妃所跪着的情态，倒像个默剧。
寒风冽冽，凛冬将至。
尤其是在崖悬之上，那风如刀一般，能将人刮的骨头痛。
废后戴着面纱，眼中含泪，怔怔的看着黑夜的尽头。
“真人……”身后多年的侍女走了过来，给她披上披风。
她的肩在风中有点单薄，瘦弱。
她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刚烈女子，就算是猛虎在侧也从未畏惧，可是如今，却如此的清瘦，看上去风一吹就倒，透着脆弱。
“风太冷，回去吧……”侍女道。
废后摇了摇头，道：“这些年形同槁木一般，只有每每近这个日子的时候，我才能活的痛一些。痛一些，我就能少些自责。”
“真人，何必折磨自己，若是吹冻了，又得大病一场，”侍女喃喃道。
“我倒希望病死了才好，可是老天就是不肯收我，”废后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老天总不收我，是不是因为我儿，还在人世？！”
侍女年纪也不轻了，跟随她多年，听了竟潸然泪下。
废后依仗着这微渺的希望，才能让自己没有完全崩溃。
这样的卑微的希望，她又怎么能忍心击破？！
可是，她们心中都明白，当年行猎，那么多的猛兽于林，只怕毫无生还的可能。
废后看着黑黢黢的悬崖底，有点怔怔的。
侍女怕她真的往下跳，忙拉紧她。
“若不是还心存希望，十七年前我就跳下去了……”废后闭了闭眼睛，道：“我儿是死了，还是……”
“真人，莫想了，”侍女道：“这么多年了，在佛祖麾下，还不肯原谅自己吗？！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不懂，我若不折磨自己，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废后闭了闭眼睛，眼中有泪光却无泪落下，只是撕心裂肺的轻声呢喃，“我儿啊……”
第185章 好奇
废后吹了半夜的风，才被侍女给劝回去。一回去就病了，日日昏昏沉沉，如同槁木死灰一般。
侍女心疼至极。原来的废后是多么鲜明艳丽的女子，开朗乐观，十分豁达聪慧，可惜就是被最在乎的两个人给毁了。闺中密友和丈夫一同背叛了她，又生生的弄丢了小皇子，把自己一生就这么毁了。
有时候，她在想，人到底是懦弱一点好，还是刚烈一点好。
懦弱忍让被人欺，心中苦，刚过却也易折，真人这一生，又哪里不苦。这样刚烈的性子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自找苦吃。
当年小皇子的事，是她永远的痛，她这一生，这个痛怕是永远也过不去了。
令人心碎的过往，令人唏嘘的半生。
苦海无涯，也不知道死亡是不是尽头。
最近凌霜有点烦恼。
今天也是火气噌噌的上来，她柳眉倒竖，嘶吼了一声，“……云深！”
惊起一片飞鸟。
然而云早窜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连影子也没有。
凌霜真是气的脸色胀红，又发白，青白交错的，五官扭曲，极其的复杂。
白狼听到她吼，慢悠悠的踱了过来。凌霜很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只怕云深真惹着她了。
待走过来一看，便明白了，她的两件内衣上，其中一件有一个黑手印，还有一件上头的钢圈都被扭弯曲了。
“……”白狼心道，怪不得如此恼。它没敢逗留，赶紧撤了。
凌霜一个人在原地，像块冰似的，一直在生闷气。
偏偏生气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深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他似乎意识到她与他身体构造的不同，凌霜不让他碰的东西，他开始学会偷偷摸摸的研究了。
白狼和云深都溜了。
凌霜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生闷气。
与一个熊孩子生气，她也觉得特别的无奈。
可是怎么处理青春期的孩子，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凌霜没养过孩子，完全头疼。
偏偏这件事，云深也算不上错，他只是好奇而已。
凌霜生闷气了好久，直到晚上，白狼和云深才回来。
白狼是先进来的，悠然自得，半点的惭愧也没有。自在的很。倒是云深在洞口徘徊半天，也没敢进来，似乎在窥探凌霜的心情，小心翼翼的。
一惊一乍的样子，让凌霜连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她有点小题大做她知道，可是她怎么给他启蒙？！该怎么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
白狼是咬着猎物进来的，将猎物放下来，便走到了凌霜的旁边。
现在白狼不算逞强，与云深结合着捕猎，远攻近打，合作亲密无间，收获也越来越丰富，母子二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直到凌霜叫开饭，云深才磨蹭着进来了，还小心的觑着凌霜的脸色，一副鬼鬼遂遂的模样。
一看他这样，凌霜就更无语，对他招了招手，道：“为什么这么好奇？！”
云深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却并不敢完全靠近，只是暗暗的绷紧了身体，好像随时想逃跑，心虚的觑着她，一双暗灰色眸子溜溜的转。
第186章 认知
看他这样子，真是又气又无奈。
凌霜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可好？！”
云深忙点点头。
凌霜叹了一口气，道：“吃饭！”
二人一狼沉默的吃完饭，云深就去砍柴了，十分自觉的模样。
凌霜对白狼苦笑道：“我还要愁怎么疏解他青春期的疑惑，我真的没有经验啊，让我想一想，再与他开导，头疼。到底你是他妈，还是我是他妈……”
苦逼的这差事还是落在她身上。
这件事，还真的得解决一下。
不然她怕云深真的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更大的偏差。
白狼眯着眼睛，一声不吭。
“我说狼妈，你也够鸡贼的，遇到这种事就装死，”凌霜不爽的捏了捏他后劲的狼皮，狼妈依旧不痛不痒的。
“为什么这种事要落到我身上，我为什么要操心这种事？！”凌霜头痛，全无头绪。
白狼扫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咧了咧。这种事不落到她身上，还能落到谁身上去？！
只有她才能教些什么，它是白狼，真的教不了。
凌霜得要告诉云深，他是人，不是狼，以后要发情，要找到的对象，也须得是人。
再没有比凌霜更好的启蒙老师了，所以这件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