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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恩叹了口气,没忘了自己还有应该干的事,先把纸条的事抛在了脑后。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有两枚新的领章。
他站起来找了把剪刀还有针线又回去坐下,把衣服放在膝头。现在他需要把旧的、属于集中营守卫军的骷髅徽领章,还有写着“奥斯维辛”的袖条拆下来,然后把新的再缝上去。
针线活对他来说实在是比较棘手,他所掌握的也就仅限于缝补一下袜子什么的,但眼下人生地不熟也找不到人来帮忙,只好自己动手。所幸也不需要他缝得多好看,不管怎么瞎缝只要弄上去了就是。
面对挑战,费恩给自己打了打气,先拿起剪刀要把旧的那些拆掉。
他看着领章上那个用银白线绣成的骷髅头,眼前忽然闪现出真正的、惨白的骷髅,不止是一个,而是白花花的一堆,而曾经的自己,仿佛就站在这些骷髅顶端。
费恩的呼吸一窒,然后马上挥动剪刀将缝合领章的线剪断,然后把领章扔在一旁,再剪下写着那个他熟悉又厌恶地名的袖条,又扔在一边。一边完成这项发泄似的工作,一边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
“再见。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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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好了之后,费恩看了眼表。离和穆勒约定的五点半还有二十分钟,收拾准备一下过去应该时间差不多。他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更不喜欢在约定时间之后才赴约,宁愿自己提前到地方,站在约定的地方干巴巴地等。
他犹豫了一下,关于要不要换成便服再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和穆勒的关系并不算熟络,也就是多说了几句话的关系。直觉上那个人并不好对付,而且找初来乍到的费恩一起吃饭,除了套近乎以外,动机也让他很疑惑。这次一起吃饭,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就算依然没办法摊开牌来讲话,起码摸摸对方的底细。
也许对方也是这么想。所以无论怎么来讲,这都不像会是次很亲切的会面,就权当成一次工作性的应酬好了。
想到这儿,费恩把才缝好的军服又穿了起来,绑好腰带。检查了一下要带的钱包,钥匙,关了灯锁上门才下楼。
时间倒是绰绰有余,但他还是走得很快。尤其是身边没有人会跟着的时候,不用顾忌其他人,费恩的步速一向不慢。到了安全局门口,看见除了卫兵以外没有别人,费恩倒还松了一口气,站在那里等着穆勒下班。
这时间卡得也挺准,感觉没等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从楼中出来,而穆勒便是其中之一。见面也没有多余的话,穆勒一摆头:“走。”费恩随即跟上。
穆勒除了步子一如既往的大之外,下班了倒是看起来比之前要悠闲得多,沿路不时遇着熟人还伸手跟人打招呼。费恩在后面看着,突然觉得这个人不像他之前先入为主想得那么难以相处,主要是他面相看起来有点凶,再加上刑事科这个附属条件,才会给人那样的第一印象。
“可惜啊。如果你喝酒的话,那边那家酒馆真是不错。”穆勒下巴朝旁边点了点,然后又耸耸肩表示遗憾,“原来下了班,我和喜欢和……和朋友上那儿喝一杯。那有几个侍应生小妞儿,也挺耐看的。”
“嗯……”费恩刚礼貌性地想表示有一点兴趣,听到他后面这半句话又给咽回去了。穆勒倒不在意,途中每当路过了一家什么餐厅,都会或多或少点评一番,听得费恩云里雾里。他知道穆勒应该是在这里待过很多年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熟悉,像是整个柏林大大小小的餐厅都被他扫荡过一遍一样。
终于费恩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穆勒先生,你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
“叫我卢卡斯就好。”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只不过这笑容并没能将他脸部的棱角柔化几分。
要不是费恩问,穆勒也从未注意到这一点,刚才随口的点评亦是无心之举,这一问才让他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是在回忆什么,半晌才到:“原来有朋友……喜欢一起在外边儿找馆子吃饭,久了就去得多了。”
费恩点了点头,不过穆勒很快就从回忆中回复了过来:“到了,就这儿。”
费恩抬头看了一眼,一时有点哭笑不得。这家餐厅是比较清新的巴洛克风格,在一群严谨的建筑之中显得很活泼,也具有非常鲜明的地域特征。
巴伐利亚,又是巴伐利亚。费恩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老家本应在巴伐利亚的他却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以至于上帝安排他现在补偿回来得有些矫枉过正。
不过这些都是他在心里思索的,表面上还是得显得饶有兴趣的样子。侍应生也穿着很有特色的衬衫短皮裤,虽然整个店的格调不算太高,也配有乐手弹着齐特琴唱着欢快的民谣。这样一来不算太大的店中就显得很热闹,但又不会让人感觉吵闹得烦躁。
正撞上晚饭的时间,顾客也多,两人也没有预定,坐不到单独的桌子,只好坐在正中间那种能坐十几人的长桌边上。费恩也不挑食,随便点了几样招牌菜,穆勒更是熟悉到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找来服务员说了两句。费恩无心听到了,暗暗觉得他真是食量惊人,自己遇到过的,一顿能吃这么多的也就一个人,还不一定比穆勒多。
侍应生记录好了离开之后,费恩发现穆勒的目光也跟着她转了过去。他本以为穆勒是发现了她的围裙后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可后来当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时候,他还是决定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穆勒道:“来说些什么吧?”
“好啊。”费恩知道他会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你是从奥斯维辛过来的?”
穆勒的问题一出口费恩立刻全身肌肉绷紧,手心也变得冰冷起来,整个人提高了警惕:“你怎么知道?”
自己今天才到国安局报道,档案也是直接交给档案科,没有经任何其他人的手,他不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履历!刚见面就套近乎,现在又这么面无表情地道出自己的来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比起费恩一瞬间的心乱如麻,穆勒倒是显得很轻松。刚好这时候服务生将他点的一扎黑啤酒拿过来,穆勒喝了一大口,偏头看着费恩道:“因为你的眼神。”
费恩皱眉表示不解,穆勒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有认识的人,也在你们那里。可能自己不会注意到,但从那里出来的人,眼神里头都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说完又喝了口酒,“就是这么回事。”
听他说得这么玄乎,费恩也只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每天早上晚上洗漱的时候照镜子,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里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是那段经历,那段几乎是在地狱中行走了一趟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的确难以忘怀,无疑会对他的后半生都产生影响。
穆勒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菜端上来之后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饿坏了。不过凭那香味费恩就觉得这里的菜确实不错,也没什么顾忌,放开胃口吃了起来。牛排煎得恰到好处,让他的心情稍微愉悦了些,便暂时把之前想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脑后。
“其实你不用紧张。”穆勒突然道,费恩一抬头发现他基本上已经吃完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喝他的啤酒,“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这么自来熟,而且,怕我是借这次吃饭的机会来套你的话?”
费恩一怔,自己所想的居然都被他猜中了。但是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听着穆勒继续道:“你放心。我在刑事处,不是盖世太保,也不爱玩情报战那套。找你出来也就是通络通络同事感情,没别的。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毕竟在这个时候——”
他可能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把啤酒杯放回桌子上,立起身子离开椅背,将胳膊支在桌子上压下声音道:“在这个时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放在次要位置。这么来看,我应该和你是同一战线的。你想想吧,我去买单。”
费恩盯着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不说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在撒谎,他敢肯定穆勒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他。看见穆勒起身,他也连忙站起来。
“怎么了?算我请客就行。”穆勒道。费恩一挥手:“穆勒先生,我来吧。初来乍到,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得问你。”
听到费恩仍然用姓来称呼自己,穆勒抬了抬眉毛,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一摊手道:“好吧,各付各的。”他很爽利地把掏出来的钱塞回去一半,交给服务员。
他没有坚持,这倒是让费恩觉得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点,起码相处起来没有官僚做派。但也许是用这种方法来降低自己的警惕也不是没有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无。费恩一言不发地拿出钱夹,付了自己的那份饭钱。出了门口,发现和穆勒回家的方向不同,便就在门口道了别,各走各路。
这样也好。费恩想着,这样的话正好给他了一个能够更快融入新生活的切入点。
他一个人走在路旁,看天色,若是再暗一点路灯就该亮了。那影子永远都跟着他,永远都不会消失,说明不会有哪里没有黑暗的存在。但那黑暗的另一面便是光,也没有哪个地方是漫无边际的阴影。光总会穿透黑暗,就像现在这样,纵然只有淡淡的一缕,也能把他前面的路照亮。
第96章 III。费恩办公室
倒是用不着花太多的时间去适应新的工作和生活,因为这里的工作比费恩想象得还要轻松。
居然还给他分配了单独的办公室,这也让他很意外。办公室的窗户对着下面的街道,工作之余可以看见下面走动的人群。看着悠闲的市民,心情总比当时看着那么多衣衫褴褛的犯人要轻松很多。
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用电话传达,就算要出去,也是在安全部大楼中找人,活动范围比起当年一整个营地来说小很多。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坐到腰酸背痛。
直系上司,吕贝克科长是个很严肃的老男人。一向不苟言笑,不会过多地关心下属,也不会刻意刁难。费恩对于工作从来都尽职尽责,找不到能让人挑刺的地方。其他的同事在这几天的接触中还没能完全了解,但暂时看来都还算挺好相处。
他有时间安下心来做总结时,总会下意识将现在和之前的日子作对比。除了没办法和诺亚在一起之外,新生活条件好得反而让他有一些不安,就像是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不知道这平静之下潜藏着怎样的暗流。
动荡之中反而不会有这样的不安感,只有在现在这样的平静,让他对所处的环境感受到陌生,不知道自己所蛰居的安宁,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分崩离析。这感觉就像是走在危楼之中,脚下的地板随时有可能裂开,自己也将再无立足之地,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他站身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坐着而僵硬的筋骨。由于外面的人声与汽车声音有点太过嘈杂,虽说这样能让他时刻沾染到属于寻常百姓的那种朴实的欢愉,但现在确实有点影响到工作了。
于是趁休息的间隙,他一边转动着手臂好让肩背肌肉放松下来,一边慢慢踱步到窗前把窗户关上了。
室内安静下来,伴随的是光线也暗淡了许多,但他宁愿开台灯,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于工作,还有冷静的思考。
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