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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多年,鸡鸭鱼羊,那一样不是要杀生,何时她变得这么圣母。
自出了城,尚坤心情一直不错,吩咐手下人剥兔皮、拔鸡毛,架到火上烧烤,又命支起大锅炖汤,林间一时弥漫着烘烤食物散发的香味。
忆君偷偷把手伸到他的衣领中,顺着手指灌下一颗小雪球。
颈间一股凉意下滑,尚坤够到后背,那个冰凉的东西早化为乌有,他故作恼怒,扛起忆君就势要扔到火里。
“郎君饶命,都是阿圆的错,我再也不敢把雪球放到你衣服底下。”忆君笑着求饶,双手紧缠着他的脖子,身底下就是大堆柴火,万一他失手了可怎么办。
尚坤无语,当初他怎么没瞧出她一肚子坏水,光生了一别讨喜的相貌。这林间有多少人拿眼睛偷瞄阿圆,他只作不知,阿圆本就生得美,不怕被别人看去。再者,她眼中只有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得尚坤手下留情,忆君逃到安全处,落下脚又在他耳边偷语,“我往你被窝里放雪球,晚上全化成水,看你怎么睡得下。”
等尚坤想起要抓她,她已逃到小帐篷里,放下帘子只留了一条缝,双手合什做告饶状。
尚坤带笑摇一下头,从身边军士手中要过一壶烫酒并酒杯,也回帐中歇息片刻。
厚重的黑熊皮挡处风口,小帐篷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忆君蜷在他怀中看尚坤喝下三杯,伸手挡住酒杯口,不让他再喝。
尚坤嘴中仍有半口酒,偏过头按住忆君的头,和着檀香小舌做了下酒菜,临了砸巴嘴巴得意洋洋,“酒是好酒,不敌阿圆醇厚香甜。”
真是不识好人心,忆君挡着不让喝全是为他好。他镇日杯不离手,逢餐必喝,虽从没吃醉过,总对身子无宜。
“以后,每顿只喝三小杯。”怕他耍赖,忆君特意指着面着的银酒杯说话。
她身边的人早已不老实,亲吻她的耳垂含糊应一下声都依你。
忆君接受他的亲吻和爱/抚,她也在积极回应着,跪坐在他双腿间,觉察到某个小兄弟又十分不老实,明白在这种情形拿她没招,她使出浑身解术挑逗。
即使尚坤自制力够好,仍有一种想按着她在小帐子里行事的念头,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在阿圆面前还有自制力这一说?
“坏心肠的小东西。”他发狠,手解开衣扣探到她的衣裳下,寻找熟悉的柔软,犹不解气,按住她的嘴唇深吻,全是索取和掠夺。
帐外小军士喊着肉熟了,两人分开吊着银丝的嘴唇,互视一眼,全成了煮熟的大虾。
从她衣裳底下抽出大掌,替忆君系好衣带,尚坤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袍,轻捏她的脸颊发话,“呆在帐子里,我去拿烤熟的地瓜和兔肉。”
动情的她太美,双眸灿比天上星辰,脸颊染飞霞,更不说嘴唇水润红嘟,这个样子再是万不能让旁人看见。
瞧着尚坤装模作样走出去,忆君窃笑,双手捂向发烫的脸颊,暗道自己越来越没节操,敢当着一帘之隔公然和人亲呢。
再粗陋的吃食摆在他们面前,都觉得是山珍海味,有个小军士私藏了一把火棘,化了雪水特意洗干净,说是让郎君尝个鲜。
颗颗红艳艳的小果子放在粗陶碗里,忆君一见爱得不行,一小会儿全喂到肚里,她吃了一半,另一半被尚坤从嘴中硬抢了去。
真不相信,他没吃过个野苹果,忆君捂着嘴唇深深觉得不能见人,她的嘴皮都快让他给吸破,有一处发肿生痛。
“色鬼”,她狠狠抗议一句,招来尚坤更加放肆的举动。所以回城的路上,忆君只有拿帕子捂住半边脸,只露出眼睛坐在尚坤身前。
他背后负着弓箭,经过一片林子,挥手示意众随从都停下,带着忆君进到林中,紫骅骝深知主人心意,脚步轻轻不发出一丁儿声响,直奔猎物所在的方向。
干枝横斜的枯木后,一头麋鹿悠闲自得,全然不知有危险靠近。
尚坤取下背上的大弓,搭上白羽箭,抓住忆君的手拉满弓瞄准那头鹿,紧帖着她的耳边低语,“阿圆,你有鹿肉可吃了。”
忆君手心中全是汗,不知该不该射出这一箭,正想着出声提醒麋鹿离开,尚坤拉起她的手冲天空放一箭。唿哨声响彻天际,麋鹿受惊飞驰出去,一头扎进密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她惊愕回头,对上尚坤深不见底的双眸。在这一刻,突然她生出一股陌生感,尚坤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放过那头猎物,因为她吗?
尚坤注视麋鹿逃离的方向,淡淡道:“阿圆,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凡事都出自你心甘情愿。”
与他处得久了,忆君也变得异常敏觉,犹豫半天仍是问出,“平安奴,有人强迫过你杀人,是老国公对不对?”
他收回目光,瞳孔收缩半垂下眼帘,又从背后抽出一支白羽箭,拉着忆君的手瞄准草木,无波无惊问道:“这回换成果木,你敢不敢射箭?”
“敢”,忆君不假思索回道。
“倘若再换成人,你还有胆量射出箭矢?”
“要看何人,与我不相干的人自是不能,可是仇家又另当别论。”忆君的语气真挚无比,她又补充一句,“其实,我只是空口一说,事情没逼到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也是下不了狠心。”
尚坤搂着她微点一下头,思绪又不知飘到何方,只松开手中的满弓,将那白羽箭复放回箭囊中。
风声过耳,紫骅骝驮着两人小跑步回官道,与等待在那里的亲卫们会合,又在郊外接上阿苒等人,忆君换乘到马车中,在天黑前回到上京城。
忆君的身体真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在外受冻竟然只小病了两三日,服过几剂汤药,躺在床上静养几日就大好。
尚坤只要得空在府中,就围着她团团转,语调温柔得像哄小孩子,极尽温柔小意。她瞧得出来,他嘴上虽不说满心愧疚,定是为她的生病而不安。
没关系,她总要跟上他的脚步,而不是让他一直来迁就她。
何况,他愿意带她去尚家营,更是肯对她袒露心声,一点小病吃药,在她眼中不算什么。
“平安奴,你恋着我什么?”服过药,忆君躺在被中问傻话。
“恋你是个小傻瓜。”尚坤笑回,捧着她的小脸奉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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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忆君生病了,不能出门亲眼目睹定国公率大军出征。这日,她只陪在晋阳大长公主身边,一边扎着花等待消息。
大长公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睛定在堂前的甬道,偶尔要个茶水,也是心不在焉抿一口放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屋里的忆君说话。
“世人都道尚家显赫,无人瞧见尚家男人流的血,也无人听见尚家女人淌的泪水。本宫在这里等过夫君,送过儿子,后来又盼着平安奴早日回归。若是有泪,也早都流干喽。”
忆君放下手里的小绣绷,从一旁宫女手中接过茶,亲捧到大长公主身边,劝慰她,“大长公主莫多想,只管欢欢喜喜等着国公爷平安回京,对付几个盐寇小流贼,不会费多大劲。”
晋阳大长公主轻摇头,长叹一口气,接过热茶才抿一口,珠帘打起却是云尚仪进屋,目光闪烁两下半福身回话,“回禀大长公主,宫门口的辕旗被风吹断。”
☆、第91章 瓶中红梅
端着茶盏的手未动分毫,大长公主轻抬眼皮,缓缓问道:“何时的事?长寿现在哪里?宫里怎么说及此事?”
一连三个提问,云尚仪站直身几步走到大长公主面前,依次说来,“就在午时前,国公爷祭旗的时辰。今儿风刮得急,宫门前的辕杆拦腰折断。圣上笑语天公发威,为我大周军士壮大声势,此行出征定如这疾风断杆而势如破竹,可喜可贺,已命国公爷按原定时辰开拔。”
晋阳大长公主轻哦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发出咣当声响。老人疏淡的长眉横挑,目带威仪轻嗤,“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夏阿婵是愈发轻妄了,你们说,她想做什么?天子之妻尚不满足,她想要做摄政揽权的太后,白日做梦。有本宫在一日,不会坐视武氏出乱象。”
事关朝政大事,忆君和云尚仪都垂头不语。云尚仪久居宫闱,于内情心知肚明,嘴上不肯吐半个字。
而忆君却是真正的门外汉,两眼一抹黑只略知大概,又在大长公主面前不敢造次随意开口。
晋阳大长公主自说自话,下地穿上鞋履去看屋里摆着的梅花,拿起剪刀左右修剪几下,仔细端详后,拿起剪刀唤人,“阿圆,你也过来搭把手。”
忆君惊讶,想到大长公主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走上前接过剪刀看向宝瓶里插着的红梅。这还是早起尚坤亲自带人,去后花院梅林挑选砍下枝条,同她一起献给大长公主。
说实话,她真不知道如何下手,想着梅花本意高洁孤傲,取干枝疏斜暗香浮动的意境,从旁剪下两个枝条,再拿手扶正,检查再无需要改正的地方,才对晋阳大长公主复命。
晋阳大长公主挺胸抬头,巍巍气势如山,神色不见喜怒,淡然问道:“本宫之前已经做了修剪,怎么,你瞧着不妥?”
“不是,大长公主的眼光岂是阿圆可比拟,不过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经大长公主之手,一物一景大气雄厚。又经阿圆修剪,梅花只是寻常人家的摆设用物,算不上夺奇争艳。”
忆君倒也没怯场,一字一顿解释自己的作为。
“普通之物也是你的手艺,本宫说的可对?”
忆君点一下头,算是回应大长公主的问话。
“就摆在这里,让平安奴回来看一眼。”
大长公主发话,转身坐在一旁的椅上,正视忆君,目中带着审视,她明白孙儿是离不开眼前这个人。平安奴能放下旧事开开心心度日,她比谁都要高兴,该有的赏赐和恩惠全给了阿圆,可他还不满意,报怨她把阿圆当成一个奴婢看。
一个小小的侍妾,真是给大长公主出了难题,冷着阿圆,也让平安奴心里不痛快。可若一直捧着阿圆,将来又如何行事?
晋阳大长公主真有点犯难,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她清了清喉咙发话,“你将来要长伴着平安奴,做尚家的后宅妇人,不能只坐享荣华。他身边如今没个得力的人,既然信重于你,有的事你要替他担起来,再不济不能为他添忧增愁。本宫说的,你可都明白。”
“阿圆晓得,当一心只为郎君一人考虑,万事以他为先,即使是我阿娘和阿兄也要退后一步。”忆君的话里真还没掺假。
“你是说,就是本宫也比不上平安奴要紧。”
晋阳大长公主半真半假戏语,眼瞧着阿圆瞪大眼睛不知如何回话,她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孩子,撒谎都不会,眼睛直愣愣出卖了自己。有人把平安奴看得比她更重,她又怎么会生气。
正说着话,外屋传来动静,却是尚坤回府,他裹着寒气一头扎进屋内,眼睛瞄向忆君却是笑着向祖母请安。
“外头可冷?”同天底下所有慈善的老祖母一样,晋阳大长公主时时关心孙儿的起局,嘘寒问暖。
尚坤简单行个礼后,解下脖间披风上的系带,交到忆君手里,趁机轻捏一把她的手,才坐到晋阳大长公主身边说话,“太阳底下晒得暖烘烘的,回来骑马被风吹了一小会儿,也不觉得有多冷。”
“你不觉得冷,可刮断辕旗的大风从何而来?”晋阳大长公主斜倚在软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