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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儿子又带着娘和妹妹回了趟家,推开家门,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笑他娘可能被人忽悠了,先看看家里少东西没有吧。
“家里的值钱东西娘可都带走了,再说咱们这个破家谁来偷?”妇人说道,见家里没什么异常,心里却松了口气,她是舍不得这个破家的。
哪知道正想着,就听到女儿一声惊叫,妇人和儿子忙跑过去,“心儿,怎么了?”
石心儿指着她屋里的床上,双手颤抖,半个字吐不出来。
床上,躺的正是那个痞子,床边的地上还扔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屋里熏人的酒气犹存,而痞子睡得正香。
他昨晚和几个狐朋狗友喝了一通,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怂恿,回到家后就提了刀摸到这石家来,意图逼石心儿和他欢好然后就娶了她。
谁知来了在屋里摸一通也没摸到人,咕咚倒在床上就睡了。
此时看着这个人,石家母子三人却是后怕不已。
“娘,我去县里报官”,后怕过后,就是滔天的愤怒,儿子转身便要出门喊村里人来。
妇人一下子拉住他,低声道:“儿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咱们人没事财没丢,你报官说什么?只出去跟村长说一声便罢了,另一个,咱家这屋子和地,问问谁家想要,都卖了吧。”
……
石家这事的进展,清一是不知道的,只是昨晚半夜时,他就感觉身上添了一道功德气息,便知那户人家的灾厄已经避过。
自从来到轻轻家,他这功德积累竟是顺利许多,一大早,清一就心情极好地出去借驴子。
孩子们不是想去县里吗?代步工具可不能用牛车,否则三天也走不到。而且梨花村也只有一家有驴子的,那家人爱护的跟亲儿子似的,可不好借。
因此,清一就说:“我去借吧”,出村后直接走了去镇里的大路,一直来到镇北的清风朗月道观。
此时太阳才出来,道观里却已经是进进出出的了。
“看来香火不错”,清一点点头。那边一个小童子已经看见了他,就哎呦一声回去喊务虚师兄去了。
小童子认识这个邋遢道人,有次这道人卖炭,经过他们家观门口,正在与施主们说话的师叔立即就追了出去。
当时师兄对这道人的态度可是极为谦卑的,执孙子礼都不止,还好言问能不能上门去拜访。
道人说了个不用,将那一篓子炭卖给他们就挥挥衣袖走了。
可怜他师兄,花三两银子买了只值一两银子的炭还高兴得不行,他说一句骗子,就被师兄呵斥外加再三的栽排:见了那位道长,一定一定要客气。
小童子记住了,这不一看见人就去喊师兄。
务虚正做早课呢,听到小师弟说邋遢道人来了,一跃就站起来,整整衣袍迎了出去。
“道友,蔽观可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清一正站在道观正大堂的前面看那一圈月季花,听到这么一声客气的问话,便扭回头,笑道:“想借友观的驴车使使,当然了有马车更好。还有啊,友观里的这月季花开得不错,能不能让我挖走两根枝条?家里小孩子就喜欢这些个鲜花。”
“可以可以”,务虚都应下了,“道友请去后殿用茶,这些马上就给您准备好。”
一刻钟后,清一在务虚及其师弟的目送下,赶着辆半新不旧的小马车,离开了清风朗月观。
光海的厨艺越发好了,早晨炸了些榛子碎馅儿的糖糕又烙了几张葱油饼,除了给清一剩出来的四个糖糕和两张葱油饼,其余的竟让乐轻悠兄妹几个吃完了。
光海虽然只吃一张葱油饼,却满脸都是笑,等几个孩子吃完,又揽了刷锅洗碗的活儿。
正洗着碗呢,他的耳朵动了动,“马蹄声?”
光海放下碗擦了手,不急不缓地走出厨房门,顺着隐约的声音看去,就看见清一驾着辆马车驶进村口,朝这边跑来。
这时,乐轻悠也听到了马蹄声,她正在屋子里收拾自家的银票,准备出门时都带着的,他们想把大黑带出去溜溜,家里自然不能放贵重东西。
听到马蹄声,她还奇怪呢,就听外面乐巍笑道:“没想到清一大伯还能借来一辆马车,我还没坐过马车呢。”
马车?
乐轻悠放下手里的碎银子,走出一看,果然是,那马虽算不上什么骏马,看起来却也是健壮的。
乐峻赶紧跑过去给打开篱笆门,“清一大伯,把马车赶进来吧。这是您在哪儿借的啊?”
“咱也是有几个朋友的”,清一得意的笑笑,喝停马儿,跳下车辕,“孩子们快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
说着又喊“小轻轻”,将马车里的一堆带着枝条的月季根一股脑儿搬下来,他道:“瞧瞧,大伯给朋友那儿要的月季,快拿后院用土掩上,等回来了再细细栽种。”
这些月季好些个都带着花,有鹅黄的淡粉的深红的,在说话时能看见寒气的大冬天见到如此新鲜的花,乐峻和乐巍也忍不住啧啧赞叹:“这花开得真好,跟雪见紫一样,冬天开吗?”
方宴听了,实在有些鄙视这两个小伙伴,“清一大伯都说了这是月季,月月开的,这种花好养活的很,完全比不上雪见紫的珍贵。”
“小宴,你懂得挺多的”,乐峻现在是把方宴当弟弟的心疼,就笑道:“不值钱咱们乡下也看不到这么好的花,得好好种。轻轻,你想种哪儿?”
花嘛,都是妹妹的东西。
乐轻悠围着这堆月季看了好一会儿,甜甜地跟清一大伯道过谢,才跟哥哥道:“种到胡萝卜那片地里吧。”
家里的胡萝卜已经拔着吃了不少,中间小猴子还带着一个大猴子来要过胡萝卜,乐轻悠让他们尽管吃,现在那半亩胡萝卜只剩二分多,有的是在空地方种月季。
让清一去吃饭,乐峻、乐巍、方宴三人一人拿七八根,就把一堆月季都搬到后院儿去了。
乐轻悠在后面跟着,与三个哥哥种将月季都掩上土,她才回屋继续装银子,一百八十多两,有碎银有小额银票,用了一个大荷包装起来,然后又弄两件衣服包了个包裹,将荷包兜了进去。
这可是他们的全部身家,可得放仔细,如果不是家里的篱笆院根本不挡人,她是不会都带着去县里的。
等清一吃过饭,光海把一些杂事也都收拾停当了,因他那个屋子里放着不少粮食,他不知从哪儿拿了个锁和铁链子,准备将门锁上。
见此,乐峻忙道:“光伯,等一等,把我们的书也放到这屋里。”
就怕他们不在家时,有什么心思不正的人过来翻腾东西。
方宴想了想,看着大黑:“要不你留家看家。”
大黑正欢快地摇着的尾巴顿时垂了下来,委委屈屈地往地上一趴,湿漉漉的眼睛就看向乐轻悠。
“让它一起去吧,给我们看好几次家了,也该让大黑放松一下”,乐轻悠笑道,“后院还有三十几只山鸡呢,那个鸡圈根本围不住它们,它们也会看家的。”
“这话对”,大黑人性化的表情让乐巍好笑不已,“村里好些人家都是养鹅看家的,鹅能看家,鸡就也能。更何况,咱家的鸡都聪明。”
家里的鸡是怎么增加到三十多个的?都是葡萄沟里那些山鸡害天冷飞过来的。这么聪明的会找主人的鸡,还能不会帮主人看家?而且那些鸡都很喜欢轻轻,也听轻轻的指挥,看个家对它们来说应该很简单。
乐峻和方宴都没跟乐巍说过当时在葡萄沟,这些鸡亲近轻轻的事,然而平日里也并没有在他面前隐藏一些有关轻轻的异常。
就比如说,家里的鸡都喜欢吃轻轻喂的鸡食,吃过了就使劲下蛋。
这些不可能也不应该隐瞒乐巍,毕竟都是一家人了,而乐巍不是笨蛋,自然早就看出来了,却一直都放在心里,同时不着痕迹地保护乐轻悠。
顶着晴朗无云的天空,马车就这么驶进村口,再从南边的村口出来,直往北而去。
冬天村人无事,除了心长的男人去镇里或县里做工,都留在村里呢,吃过饭就出来晒太阳外加拉闲嗑儿。
光海驾着马车过去,自然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就有人说:“那是峻小子收留的人吧,看起来这过得不错啊。还有马车了!”
“刚才是住在他家的那邋遢道人驾回来的”,旁边的人便说,“我看见了还问了一句,说是借的,想来同为道人,这是跑到镇北的道观借回来的。”
说起这个,很快地话题便转移到了乐轻玲身上,一个妇人刺啦刺啦纳着鞋底子,不屑地道:“亏得那乐家老太太整日说她那孙女是福星,什么仙女下凡,结果呢,就是这么个让人烧死她自家堂妹的仙女?”
“谁说不是呢”,边上的人就跟着道,“即便真有鬼作怪,那请道长作法就是了,还烧死,她咋不想想,那身子也是她堂妹的身子呢。”
“知道什么啊就瞎说?”墙角儿蹲着抽烟的一个老头突然插嘴,“老二家那个丫头长得年画上的娃娃一样,那天咱们都见了,小丫头脸色红润红润的,道长也说没什么鬼啊怪的。这么说让不知道情况的人听去,还以为怎么了呢。”
刚才说那话的妇人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说乐家那个大孙女吗?小小年纪,心眼忒毒。”
一群在旁边玩的小孩子听见,不多会儿打闹着跑开了,路过乐家门口时,一个半大小子嗨了一声,双手撑在嘴边朝里面喊道:“毒蝎子,在家不?”
其他几个男孩也玩心大起,你一声我一声地嗨了起来:“毒蝎子,毒蝎子…”
“哪个没家教的在我家门口放屁?”小米氏掂着个扫帚跑出来,这些孩子才叫着笑着一哄跑远了。
小米氏站在门口骂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一到屋里看见女儿红着眼眶,心里真是疼坏了,“我可怜的姑娘啊,那些杀千刀的,这么说人家小话都不怕烂舌头根啊。玲玲你放心,你爹在镇里有不少朋友,你大伯又在县里柳家做账房,一定能给你谋个好前程的。”
乐轻玲听得心烦,猛地站起来,扔下一句“我才不要那什么好前程”就跑了出去。
她只要小侯爷!
……
乐轻悠看见仙泉县的城门时,已经过了午时了,光海先把车赶到一家小饭馆前,带着孩子们吃过饭,问清楚仙泉县买卖下人的地点,就赶着马车过去了。
大黑四条腿跑得飞快,在后面轻松地跟着。
仙泉县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并没有什么专门卖人的地方,想卖人或是买人,去燕飞巷第二户人家,找一个叫柳大的人,他就能帮着给找买家或买卖家。
光海把车停在燕飞巷外,正要下车进去敲门,旁边经过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胖汉子扭头看了眼马车,就停下脚步拱拳向光海问道:“兄弟,来买人还是卖人的?”
“您就是柳大爷?”光海很上道地拱了拱拳,问道。
“正是”,汉子点头,解下腰间的钥匙,“走吧,到前面家里说,我看兄弟穿的还行,是替家里主子买人的吧。”
“你看得挺准”,光海笑了笑,掀开车帘子,让清一和四哥孩子下来。
看见这车里下来的一串子,柳大的眉头动了动,又不那么确定了,哪有买人还带这么些小孩子的?
后面还跟着一只狗,这全家出动的样子,怎那么像卖人的?
再看了光海几眼,柳大心想,难不成担心卖孩子丢人,在这外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