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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近十载，穆玄阳一直坚守着当初的那份承诺，她已知足。是时候放下，学着去接受了。
可不知为何？那些宽心的暗示，却令得心如刀绞，疼得她寝食难安。元月初一，陆如雪强打起精神，陪着皇后祭拜了孝陵。
却在次日一早，人便病得起不来身。
“娘娘，您都病了三日了，还是让白广进宫，请了秦太医来给您看看吧？”采青双眼泛红，跪在床边，哭求着主子。
主子下了死令，在她养病期间，“傲霜园”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不得传消息进宫。甚至怕消息传回娘家，陆如雪连陆峰都不见。
无论采青、采桑几人，磨破了嘴，说尽了好话，陆如雪却坚持不去请太医。
她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就算是请了太医来，只要无法宽怀，这病便不可能痊愈。
又病了两日，眼见连人都有些认不清了。采桑顾不得主子的命令，请了周大人去给东宫太监大总管罗成递了消息。
太子下了早朝刚回东宫殿，就从罗成那里得了消息，陆侧妃病重，已陷晕迷。
“备马！”穆玄阳换下朝服，叫了冰刃等人，带着秦太医，骑马出宫直奔孝陵。
“如雪！”穆玄阳进了内院上房，见妻子苍白着一张小脸，紧闭双目，躺在床上。再无往日对着自己嫣然浅笑，拉起妻子的手，四肢冰冷，竟像是死人一般。
接妻子打横搂进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妻子冰冷的身体。双眼充血，狠狠的瞪向跪于地上的一众奴才。
“一群该死的奴才，要你们何用，都拉出去砍了。”
“太子殿下息怒，奴才们死不足惜。还请太子殿下容奴才们，伺候侧妃娘娘痊愈。”白广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太子宠爱侧妃，杀他们泄愤，本就应该。
采桑等人也没有为自己求情，主子若是这么去了，她们也没打算活着。
“殿下，秦太医还在屋外候着，要不要先请太医进来，为太子妃看诊把脉？”
“传！”穆玄阳心如刀割，一时慌乱，竟把随行而来的太医给忘了。经冰刃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冰刃请了秦太医入内，穆玄阳却不肯将妻子置于床上。秦太医无奈，只得由着太子抱着侧妃娘娘。
脉相浮数不清，浮泛无根三阴极寒，亡阳于外。陆侧妃分明已是无根死脉之像。
秦太医跟退数步，不拟方不施针，整个人跪叩于地，颤着声回话，“太子殿下，下官医术不精，有负太子所托。”
“秦太医，陆侧妃到底是什么病？你就算是庸医，就算不得其法医治，断症应该难不倒你。据实以奏。”
“娘娘早年间，因月中调养不当，终是留下了病根，后又重伤落水。娘娘虽经通医理，多用药调养，可仍就埋下了隐忧。如今更是郁结于心，又长年茹素，如今已是积重难返，已现‘真脏脉’之相。”
秦太医小心措辞，就怕太子一怒之下，杀他泄愤。
“何为‘真脏脉’？”当初高祖驾崩之前，他守在床前，就听太医们多次提到过这三个字，可他一万个不愿去相信，妻子已病重如此。
“无胃、无神、无根。为病邪深重，元气衰竭，气败神弱，故又称之为‘绝脉’。娘娘，娘娘，……。”
后面的话秦太医不敢说，可就算是穆玄阳对医理不通，再不愿承认，也能听的出，妻子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一线生机
？？0？5？？？2？>_6R？？r？n？？s！？？Ah？7？？太子留宿于徐侧妃的寝殿后，陆如雪便整日郁结难舒，竟然于元月初五一病不起，甚至五日后人已陷入昏迷。
“不可能，不可能！”穆玄阳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秦太医，将妻子搂得更紧，嘴里不停的念道着。
“如雪，你睁开眼睛，看看为夫。你怎可以忘了当初的约定，弃为夫孤守于这天地之间。不~！”
一向心冷如铁的穆玄阳，竟抱着陆如雪痛哭失声。冰刃等人也不敢站着，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不，总会有办法的。”穆玄阳不知哭了多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叫来了冰刃。
“北关战乱，我病重之时，侧妃身边的丫鬟采月，曾托了剑锋送过几粒保命的药丸，可还在？”
冰刃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太子殿下，药丸应该还有一颗，在太子的寝殿中，由罗总管保管。”
“你速回宫取来，再派人护送皇长孙来此。如雪她最疼庭儿，一定不舍得弃他而去。”
穆玄阳心已乱，脑子都不清楚了。冰刃没敢上前接旨，这取药倒是不难，可未得皇后允准，皇长孙根本无法出宫。他一个东宫殿的小小侍卫，总不能凭着一句话，就将皇长孙接出宫。
冰刃见太子看了过来，只得出言提醒。穆玄阳解下身上的贴身玉佩，丢给冰刃，“速进宫向皇后请懿旨，要快！”
见冰刃拿着玉佩退出，这才转头看向秦太医，“本太子不管你用何手段，一定要将侧妃救醒。”
哭过之后，穆玄阳反而冷静了下来。妻子的医术尤胜这些太医百倍，只要妻子能醒过来，总会有办法替自己医治。
可穆玄阳却没有想过，如果陆如雪真的有什么好办法，又怎会放着让自己病的晕死在床上，而不替自己医治。
虽说她已心灰意冷，可是人就没有不惜命的。更何况她还有亲人要护，有儿子要守。
不过是关心则乱，现在的穆玄阳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醒妻子，保她一命。
陆如雪也没想过，自己会病的这么重，这会儿她毫无感觉，全无意识，整个人如坠万丈深渊。
冰刃此去倒也不慢，秦太医的药煎好，刚给陆侧妃喂下，就见冰刃已取了药而回。
“回太子殿下，皇后已下旨，皇长孙由锦衣卫指挥史韩松护送，随后就到。”将一装有药丸的锦盒递给采桑。
采桑将药丸取出，承给了太子，转身去端了一杯温水。
穆玄阳将药丸放入温水之中化开，一口一口的喂着妻子喝下。“你们都先下去吧！皇长孙若是到了，即刻带他进来。”
“是。”一众奴才连着秦太医，跪叩行礼退下。
穆玄阳这才将妻子放平置于床上，侧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妻子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傻瓜，我还是你的玄阳。”秦太医说的明白，妻子会病的如此之重，皆由心起。
点了点妻子的鼻尖，不免有些生气，“如雪可还记得，想当初，我以为自己得了不举之症，直到后来搂着你才知，不是我不举，而是除了你，没人能走进我的心。”
“父皇下旨迁都，我担心会对你不利，这才歇在了徐侧妃的寝殿。什么都没做，只是坐了一夜。”
“原来我的小娇妻，竟是这般的不信我。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好好罚你。…”
“母后纳了新人进宫，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就你多心。…”
“对不起，我应该早来向你解释的。初一那天没有让庭儿留下，也是父皇的意思。对不起！…”
穆玄阳就这样，一直坐在床边，对着妻子不停的说话，他相信妻子是听得见的。
也许是那颗保命的药丸起了作用，也许是穆玄阳的诚心，感动了上天。陆如雪竟然有了反应，眼角微湿，竟涌出一滴眼泪。
“如雪，如雪！我就知道，你能听见的，不要离开我。若是不能与你私守，我要那皇位又有何用？”
穆玄阳并不是真的想要坐上那高高的位子，而是只有坐了上去，他才能保护妻儿，才能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这些陆如雪又怎会不知，可知道归知道，心结难舒，前世的记忆仍纠缠让她无法对有些事情，视而不见。
皇长孙来时，陆如雪还没有醒来。韩松未得传诏，不得入内，只在门外给太子和侧妃服了个大礼。
庭儿一头冲进内室，看着母亲躺在床上，不动不语，再没了往日的温言笑语，抱着母亲大哭不已。
“母妃，母妃，你睁眼看看孩儿。呜~！”母子连心，穆玄阳千呼万唤都没能让妻子醒来，儿子的痛哭声一起，陆如雪却有了反应。
眉头微蹙，指尖抖动。穆玄阳忙又宣了秦太医入内，为妻子把脉。抱了儿子坐于一旁。
“侧妃的脉相可有变数？”见秦太医蹙眉不语，穆玄阳心急相问。
“回太子殿下，娘娘的脉相是有转变，但仍浮散不聚，只怕一时三刻，仍无法醒转。”
“只不知之前所服保命之药丸，可还有？若是能再服用一颗，许能醒来，犹未可知？”秦太医不得不佩服陆侧妃的医术，难怪皇上会下旨，封这位陆侧妃为“第医夫人”。连他都不得不倾佩信服。
“冰刃，那保命的药丸，可还有？”穆玄阳急传冰刃入内问话，妻子如今尚有一线生机，他总要全力一试。
“回太子殿下，东宫殿里只剩了这么一颗。不过，这药即是娘娘配制的，许娘娘这里会有丹方。”
冰刃的话，提醒了穆玄阳，转头看向采桑和采青等人。可还没等他相问，采桑等人先一步跪下回话。
“太子殿下容禀，娘娘配这药时，是采月和采星在身边伺候的，奴才们入府晚，不知丹方放在了何处。”不是她二人故意推脱，而是确是如此。这些事陆如雪从未对二人提起。
“派人去剑锋的府上，接采星过来。再去南坊，陆峰家里，接采月入园。”冰刃和雪鞘接令后，兵分两路去接人。
采月和采星得知主子竟然病重，将府里的事情交给管事，坐了马车直奔孝陵而来。
☆、第四百七十章 大病初醒
采月、采星进门，先朝太子、皇长孙服了个大礼，“见过太子殿下！”
“奴婢带了药来，还请太子殿下允许奴婢伺候娘娘服药。”
采月从怀中取出一瓷瓶，当初6如雪用紫河车入药，治了这保命的药丸后，就放了两颗在采月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刚才冰刃来接她，采月想都没想，就将那药揣在了身上。路上听冰刃详说，这才知道主子竟然已病重至此，在车上就大哭了一场。6峰更是心急，将车赶的飞快。
所以一进门，采月就将药丸献上。穆玄阳接过仔细的闻了闻，和之前的药味如出一辙。这才示意采桑去端水。
并没有允了采月所请，而是仍坚持由自己喂妻子服药。庭儿退了鞋子坐在床里，紧拉着母亲的手不松。
穆玄阳也知儿子心里害怕担忧，并不劝阻。6如雪又服了一颗药，意识渐渐清晰，只是浑身无力，动不得身睁不开眼。
服药后半个时辰，秦太医又为6侧妃把了个脉，比之前又好了一分。若是人能醒来，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这话，他却不敢明禀于太子，万一要是人醒来后，却又不治而亡，他必难辞其咎。
采月和采星来了以后，采桑和采青就退了出去，屋里自留她二人服伺。眼见天色微沉星月抬头，采青吩咐着灶下备了些膳食。
“采月姐，娘娘不知何时会醒，要不要先请太子和皇长孙，用些膳食？”
采月看了一眼时漏，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可看太子和皇长孙的焦虑的样子，只怕就是龙肝凤胆，也难以入口。
“去熬些清粥，再配些小菜吧，大鱼大肉的，主子们也吃不下。”采青得了吩咐，这才退出去准备。
不刻提了个食盒进来，采月接过，将清粥小菜摆于桌上，这才进内室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