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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康熙碰巧在这里，他这一生，都不会讲这些事情说出来。
“都退下！”
康熙这次倒是没有迟疑，而是直接抬手一挥，将人都赶了出去。
“梁九功，朕不想有任何人听到朕跟四阿哥的这次谈话。今日事，若是有只言片语安流露出去，你死！”
“奴才遵旨！”
梁九功恭声应了，然后弓着身子，就要推到门外。
康熙的意思，他懂。
“皇阿玛！”
四阿哥也懂了康熙的意思，急忙开口，“皇阿玛，乌拉那拉氏与儿臣相知，不会乱说。苏培盛自小……”
“你福晋无事！”
康熙淡淡开口，但对于四阿哥给苏培盛求情，却是不管不顾。他肯开恩留乌拉那拉氏一命，已经是难得。至于苏培盛，不过是一个奴才……
“皇阿玛，苏培盛真的不能死。儿臣要说的事情，也是与他有关！”
“皇阿玛，可否等您听完了儿臣的解释，再行处置？”
四阿哥跪在地上，瞧这样子，他自己都要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帮苏培盛求情。这一幕落在苏培盛的眼里，真正是入了心。在这一刻，苏培盛暗自发誓，将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是要为四阿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然，前提是他还能有将来。
康熙默默思考着，最终，缓缓开口，道：“好，朕就听你解释！”
“梁九功，你们都先退下！”
“遵旨！”
梁九功这才真正退出了房间。
只是，等他到了外面，立刻就喊人将苏培盛绑了，堵了嘴。
一旦康熙的旨意出来，那么，苏培盛就只能去死了。
“小苏子，你也别怪杂家，一切都是圣意啊！”
梁九功望着沉默不动的苏培盛，幽幽一叹。
……
房间里，康熙望着四阿哥，道：“说吧，朕听你解释！”
“皇阿玛，若是儿臣说，您百年之后，是儿臣承继大宝，您会信吗？”
“朕，不信！”
到目前为止，康熙对储君的人选，一直都是太子。即便是太子曾经立国，如今又失国，算是耻辱加身。但康熙却觉得，经历了这些的太子，成熟了许多，将会是大清帝位的不二人选。
“皇阿玛，儿臣做了个梦！”
四阿哥叹了口气，道：“太子二哥被您废了！四十七年，您第一次废了太子，半年后复立。五十一年，您二废太子！”
……
四阿哥干脆地将自己梦里发生的一切都讲了一遍，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将康熙朝的事情，如数家珍。
他说的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胡编乱造的迹象。
以康熙的精明，可以一眼看清四阿哥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撒谎，是不是在胡乱编造。
只是，有些事情，明显是不一样的。
比如，太子不曾离京，不曾南下吕宋岛立国。
再比如，太子更不曾去过罗刹国。
还有大阿哥，也不曾勾结葛尔丹！
很多的事情，都是跟事实不符。
“这些，你要如何解释？”
康熙定睛望着四阿哥。
四阿哥叹了口气，道：“皇阿玛，在儿臣的梦里，有个人是几乎不存在的。但是，在这里，她一直都在，而且，在施加着影响！”
“谁？”
“皇阿玛想到的是谁，便是谁！”
四阿哥没有直接回答。
他相信，康熙想得到这个人是谁，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这个人！
“瓜尔佳氏！”
康熙缓缓开口，望着四阿哥，道：“那么，在你的梦里，可有瓜尔佳氏这个女人？”
“有！”
四阿哥点头，道：“太子妃瓜尔佳氏！五十七年，卒。您称其‘秉资淑孝，赋性宽和，作配胤礽辛勤历有年所’。太子废，瓜尔佳氏卒，礼部不敢为其奏请祭文，皇阿玛您命翰林院撰写，秋后致祭。按规定，亲王福晋可用二十名侍卫，废太子无侍卫，您特命步军统领隆科多率三十名侍卫穿孝，超过了对亲王福晋的规格，仍按皇太子妃的待遇予于后葬。”
“完全不一样的瓜尔佳氏，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康熙已经信了四阿哥的解释。
毕竟，如果四阿哥是现编的故事，不可能这么条理清楚，而且条条桩桩，都是那么的清楚明白。
“儿臣做了个梦！”
四阿哥望向康熙，“是因为儿臣看到那失踪人员的名单。鄂尔泰、田文镜，以及其中的若干人，都是儿臣日后登基后，依为臂膀的重臣，封疆大吏！正是在他们的辅助下，儿臣才能将大清治理的井井有条！”
“儿臣之所以吐血，便是因为这些人不见了！”
“儿臣将来，失了股肱重臣！”
四阿哥叹了口气，道：“儿臣在想，既然儿臣机缘巧合下，能梦到这些，那么，瓜尔佳氏为什么不可能梦到这些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因为知道，所以改变
“梦吗？”
康熙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吱声。
按照四阿哥梦里的经历，太子终究是被废了，被圈禁。
作为太子妃的瓜尔佳氏，她的遭际肯定也是很不好。那么，她会所有改变，也就没有什么意外了。
只是，曾经温婉贤淑的瓜尔佳氏，何以改变的如此彻底，如此恐怖？
这不是一点点的改变，这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此事，不得再对任何人说起！”
康熙望着四阿哥，“还有，朕希望你能忘了梦里的一切！”
“儿臣，遵旨！”
四阿哥何等聪慧的人？若是不聪慧，怎么可能最终在夺嫡之争中胜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康熙这番话的意思，四阿哥很清楚，很明白。
不管未来会不会回到老路上，但至少在当下，他的皇阿玛依旧是没有丝毫立他为储君的想法。哪怕他在梦里实现了大清的繁盛，但他的皇阿玛还是不认可他。
“起来吧！”
康熙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四阿哥不用继续跪了。
四阿哥膝盖生疼，腿都有些发软。
此刻的他，心里落差是极大的。不久之前的梦里，他还是指点江山的帝王，但现在，他却只是跪在康熙面前的皇子阿哥，而且还是没有被康熙认可的那种。
“那些失踪的人，依你之见，应该是怎么回事？”
“儿臣说不好！”
这也是四阿哥最想不明白的。
在他的梦里，太子妃瓜尔佳氏没有等到他登基，便已经逝去。那么，他执掌大清江山时的股肱臂膀，瓜尔佳氏应该是不知道的。
但潜意识里，四阿哥觉得，除了太子妃瓜尔佳氏，再不可能是别人出手。
可是，他找不到足够的理由说服康熙相信自己的判断。
“此事，你去细细查访。朕把这一切交给你，既然他们中有人能让你做这样的梦，那么，或许，你能有办法找到他们！”
“若有所需，尽管给朕递折子，朕会全力助你查清此事！”
“儿臣谢皇阿玛！”
四阿哥此刻也是有些不明白，搞不懂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信他，还是不信他呢？
“既然你的身体无恙，朕便回去了！”
“那苏培盛，他的性命便暂且留着吧！”
康熙起身，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梁九功带人守在四周围，严禁任何人人靠近。而在角落里，苏培盛被绑了手脚，堵了嘴，跪在地上。
“放了吧！”
康熙扫了苏培盛一眼，淡淡开口。
苏培盛本来是已经绝望。毕竟四阿哥跟康熙说了这么长时间，他感觉自己可能已经是死定了的。
可如今，房门开启，万岁爷从里面出来，居然给了他一条活路。
“小苏子，管好自己的嘴，好好办差吧！”
梁九功亲自上前，给苏培盛解绑，拿开了塞住他的嘴的帕子，不忘特别叮嘱他几句。
“嗯，嗯……”
苏培盛这会儿已经是有些不会说话了，只会嗯嗯呀呀地点头回应。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啊，他刚才可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甚至是一条腿已经进了鬼门关。
等到梁九功和宫里的侍卫随着康熙离开，苏培盛没见到四阿哥从房里出来，便匆匆进了房内，就看到四阿哥坐在地上，额头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
“主子！您没事儿吧？”
苏培盛飞快跑到近前，用力讲四阿哥扶起来，扶他在床榻上躺下。
“连累你了啊！”
四阿哥望了苏培盛一眼，面上微露歉意。
苏培盛连忙摇头，道：“主子，您千万别这么说，奴才贱命一条，若不是主子您力保，奴才这会儿已经是不在了！”
“咱们啊，都不容易！”
四阿哥喟然一叹，“你去见福晋，跟福晋说一声，报个平安。再有，爷饿了，让厨房准备点吃的！”
“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连忙答应。
他匆匆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喊了人在四阿哥的房间外守着，这才匆匆去见乌拉那拉氏，跟乌拉那拉氏报平安。
“万岁爷走了么？”
“是的，福晋！”苏培盛小心回应，“主子说他饿了，让奴才去厨房吩咐一声！”
“不用你去，你先回去守着四阿哥，厨房那边，本福晋亲自去！”
乌拉那拉氏没有直接去见四阿哥，有些事情，她需要消化一下。同样的，她也是留时间给四阿哥。若是四阿哥不能告诉她真相，那么，也给四阿哥时间，让他有时间想清楚怎么解释。
苏培盛低声应了，匆匆走人。
乌拉那拉氏直奔厨房，而厨房这边，早早就有米粥在锅上炖着呢，这会儿，正是米香四溢的时候。
乌拉那拉氏让厨房又准备了四个清淡开胃的小菜，这才带上人，带着香甜的米粥和小菜，去见四阿哥。
苏培盛见到四福晋到来，就乖乖退了出去。
“福晋，这个事情，爷暂时还不能对你解释。不过，我保证，时间到了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原委！”
四阿哥郑重其事地望着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说的很坚决。
梦里，他是皇上，她是皇后。
可是他们的孩子夭折了！
弘晖，如今正活泼可爱。可是，再过几年，弘晖会染上急症，药石无医。
“福晋，爷明天要离京，可能需要在外待上一段时间。这府里可就拜托你了！”
四阿哥得了康熙的旨意，要去查清鄂尔泰、田文镜等人失踪的真相。这事儿并不容易办，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是留有什么线索，只怕也是晚了！
但康熙有旨意，四阿哥不可能抗旨不遵。
“爷放心办差便是，府里的事情，妾身会料理好的。宫里，额娘那里，妾身也会经常走动的！”
“辛苦你了！”
四阿哥有些歉疚地望着乌拉那拉氏。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好好补偿自己的福晋。
皇帝的位子，他总是要去争一争的！
瓜尔佳氏，因为知道，所以改变。
那么他呢？
他的确是知道，可是他没法子改变。如今他们兄弟中，太子虽然依旧有康熙的圣眷，但他总是不成器，这就是他的机会！
第四百八十九章 鄂尔泰、田文镜
大清各地的失踪事件很多，虽然是不同的地方，但失踪的时间段却是差相仿佛。按照时间推断，由南往北，时间也是从早到晚。
当然，也有人是特殊的。
比如鄂尔泰、田文镜的失踪，就是在诸多失踪事件发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