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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容月看着他渐渐蒙上水光的眼眸,不知如何安慰。
两家因为两个孩子的关系,也算相处了十几年,在她的印象中,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一直很好,怎么说离就离了呢?
她握紧酒杯,指尖触到的,是比夜风还刺痛皮肤的冰冷。
沉吟半晌,她只搜刮出干瘪的一句:“小季季,你还有我。”
闻言,季凌眼眶更红。
这句话是混了玻璃的糖,含进嘴里,糖浆和血液交融着咽进喉咙,幸福又酸涩。
他清楚地明白,容月对他只是青梅竹马的友情。至于爱情,哪怕一毫一厘,都不曾分给过他。
所以,他永远都只能以青梅竹马的身份,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看着她和别人举案齐眉。
而他心里每一分每一秒所受的煎熬,却一个字都不能向她吐露。
因为那样只会让她困扰,让她同情,让她不知所措。
他的小公主呵,应当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不为任何人任何事皱一下眉头。
季凌凝眸看了她许久,然后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低下头,盯着空了的酒杯,心里仿佛灌满了凉风,空虚又寂寥。
他握紧酒杯,猛地抬头对忙碌的服务员喊道:“麻烦再来一杯啤酒!”
第53章
两人是逃了晚自习来吃大排档的; 所以当季凌十杯啤酒下肚后; 时针才刚刚指过八点。
容月不住地搜刮各种安慰的话语,企图扫走季凌心头的阴霾。不过季凌似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只一杯接一杯地拼命灌酒; 他有心买醉; 容月拦也拦不住。
空腹喝啤酒,又喝得这样猛; 季凌喝完第十杯的时候,终于满面通红地倒在了桌上。
容月叹口气; 找老板结了账; 准备带季凌回去; 却怎么也拽不动也喊不醒这个牛高马大的少年。
她气得拍了他两下; 只换来几道“哼哼”声; 季凌把脸转了个方向,继续酣睡。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身影挡住了光; 停在她的桌前。
容月只觉得周围气温陡然降了几度,夜色下; 那张清风明月般的面容带着肃杀的气息; 直直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薄幽?!”她惊讶地张着嘴; 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薄幽扫一眼桌上几乎没动的小龙虾,和一堆空酒杯; 脸色更差。
他绷着唇,压下心头的火气,缓声道:“我弄了粉蒸肉,回去刚好能吃。”
想到是自己昨天提出要吃粉蒸肉,结果却放了薄幽鸽子,容月就有些愧疚地微垂了头,心虚地道歉:“季凌也是今天下午才跟我说了父母离婚的事,对不起啊……”
薄幽不高不低地哼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垂握在身侧发白的拳头,却无声地宣告着他的不悦。
理智告诉他,季凌是容月的青梅竹马,遇到家庭巨变,她安慰他很正常。可本能却让他,渐渐变得无法接受这样理所应当的事。
十月末的风,吹得人心都变得阴冷起来。
若不是多年练剑修心,薄幽怕是早就压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做出他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我来扛他,你叫辆车来。”薄幽手一捞,就把季凌拖了起来。
醉酒的季凌满面绯红,呼吸都透着浓浓的酒气。
薄幽眉心的褶皱就越发的深,如果他不来,容月一个人要如何应付这个扛都扛不动的醉汉?
明明告诫过他不要再让容月担心,他竟当成了耳边风!
薄幽心里有气,出租车来了的时候,他就没有客气地一把将季凌给甩了进去。
牛高马大的少年撞到了脑袋,在睡梦里疼得哼哼起来。
容月见状,以为薄幽不喜欢挨着醉鬼,就主动走到后座来。
结果,薄幽眉一挑,眼一抬,冷冰冰地命令道:“你坐前面。”
她看一眼季凌,然后惴惴不安地走回前座。
车内的气压低得连司机都受不了,他也不打算绕远路坑钱了,抄了近道一路杀到了小区门口,微信接收车费后,一刻都不停地开走了。
——妈啊,哪里爬出来的修罗?可怕!
容月下车后已经朝前走了几步,却没见薄幽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他正扛着季凌往前面的小区走。
她赶忙追过去,疑惑道:“不回家吗?”
薄幽拍了拍肩上人结实的肌肉,声音已恢复了平和:“先送他回去。”
“可是,季凌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在夜安,大多数人十七岁便娶妻生子,支撑起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我十二岁那年,接了第一个任务,第一次杀人。。。。。。”
他的眉梢染上薄雪般的凉意,那双清冽的眼眸倒映着模糊的夜景,拨开层层光影,能触及到最深处的黑暗,以至于,衬得那些五色的光,越发的绚丽夺目。
“容月,他面对的只是双亲和离,而我面对的,却是生离死别。”
季凌比他幸运太多,这种时候,都有人陪在身边安慰他照顾他。
而自己呢?
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怕那些人顺藤摸瓜找过来,要了他的命。
他记得,全家被屠。杀的那一夜,下了场大雪。
雪花纷飞似柳絮,让人恍惚间看见了春回大地的美景。
但脚下,却是冰冷刺骨的积雪,那寒意浸进骨髓,直到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直到连他自己都融进了冰天雪地里。
那个时候,却没有人,像她一样在他身边安慰他,保护他。
哪怕只是简单的陪伴,都不曾有。
他停下脚步,喉结滚动,声色沙哑地低语一句:“容月,需要陪伴的人……是我。”
她睁大眼睛,乌黑的瞳仁里,是他隐忍的面容,似浮光落镜,折射出千般色彩,如数落进她心底。
她知道,薄幽自幼背负血海深仇,漂泊无依,孤寂如月。
却从不曾听他说一句,示弱的话语。
他将所受的伤、心里的苦全掩盖在那件漆黑的长衣之下,让人以为,他强大到无需任何的依靠。
但此时此刻,他说出这句话,却触到了容月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疼中带酸,让人鼻息之间有了一丝哽咽。
她回了现代只顾着关心别人,却忽略了这个一直在身旁少言寡语的他。
——这个,她深深喜欢着的人。
——这个,她最应该关心的人。
……
把季凌送回家,用热毛巾替他擦过脸,又给他盖好被子,容月这才跟薄幽离开。
电梯里,灯光冷得发白,将薄幽的面庞勾勒得分外冷漠。
容月打破沉默,低声一句:“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不要小瞧一个人的承受能力。”薄幽抿唇,眸光深邃,“若是一直依赖你,他就永远无法长大,哪怕如今他打架凶名在外,内心却依旧脆弱到不堪一击。有些事,需要他一个人去面对,你帮不了他。”
容月想到以前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鼻涕虫,这些年他的确成长了许多,但很多时候,她感觉季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需要她来保护。
也许,正如薄幽所言,有些考验,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通过。
二人走出电梯,一路无话地回了家。
打开门的一刹那,粉蒸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容月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光顾着宽慰他了,都没吃几口小龙虾。”
薄幽抬手放在她的头上,脸色比起方才缓和许多,低眉间,有笑意落在唇角:“那待会儿就多吃一点。”
他只轻揉了一下,便收回了手,转身进厨房端菜。
见薄幽摆了两副碗筷,才知道他还没吃晚饭。
容月愕然地问:“你怎么不自己先吃?这都快九点了!”
她至少还吃了点小龙虾垫肚子,可薄幽却是什么都没吃地饿到现在!
“说好了一起吃晚饭,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薄幽轻描淡写一句,然后给她夹了一大块肉。
容月心上一动,然后声音低了下去,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只能轻责一句:“以后别这样了!我若是有事耽搁了,你就自己先吃。”
薄幽却没应声,只埋头吃饭。
……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
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容月不得不在秋季校服外面套上了棉服,笨重地走出了家门。
薄幽锁门的时候,她就去按电梯,默契到无需多言。
两人一并走进去的时候,他便递上一罐暖好的热可可,让她拿着暖手。
天气太冷,怕迎面刮来的风太刺骨,薄幽就没有骑车送她,改为了步行。
两人并肩走着,清晨有轻纱似的雾气缭绕在空中,让人有些看不清路。
薄幽瞥一眼容月,此时她已经把可可放进了衣服口袋,右手揣兜里捂着,左手则随着身体走动而轻轻摆动。
他心上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花瓣落入水面,轻轻飘过,虽然只点出浅浅涟漪,却让人难以平静。
短暂的迟疑后,他忽的伸手,捉住了她的。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模糊掉了,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来自左手,细枝末节的温暖——从指尖,一直燃烧至面颊。
和如鼓的心跳声同时响起的,还有薄幽的一句:“有雾,路看不清,牵着我。”
他的手暖得发烫,她原本冰凉的手心渐渐出了汗。
指尖和指尖相互的触碰,似乎连彼此的心跳都传递了过去,此起彼伏的扑通声,在耳边如八月蝉鸣般喧嚣热烈。
——好想就这样,一直握着他的手。
去到学校的路似乎一夜之间变短了,薄幽在街口的时候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的手心都起了一层薄汗,分开后,凉风吹来,那寂寞越发明显。
“那我就去学校了,晚上见!”她微红着脸同他道别,没有注意到,薄幽一直盯着别处,不曾和她对上视线。
容月脚步欢快地跑进教学楼:冬天嘛!可不就是少女漫里牵小手的专属浪漫季节吗?
第54章
林宝儿的摄影展; 在十一月末召开。
粉丝、记者、同行、业界大佬; 来捧场的人络绎不绝。
会场内开着充足的暖气,林宝儿褪去大衣; 只着一袭无袖v领红裙站在台前; 娇艳又性感。
她走到古风摄影展区; 向来宾介绍她的得意之作:“这套作品可以说是我目前拍过的最满意的一套!这位模特是我无意中挖掘到的新人,气质绝佳; 有机会还会继续与他合作。”
众人朝她身后看去——
漫天红叶中,孑然而立的玄衣男子; 满目都是凋零的绚烂之色; 有种难以言喻的壮烈之美。
立刻有导演看上了他; 想着让他去自己的新剧里当个配角试试水。
……
薄幽接到电话的时候; 正在用容月的笔记本上网。
来到现代后; 他就不断地学习,先是利用繁简体字典摸透了这个时代的简体字,然后学习了五笔输入法; 又浏览了很多纪录片,对如今所处的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打字还很慢; 但利用网络查找需要的东西; 已经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