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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却不影响众人之间的欢快气氛,这么大规模的流殇曲水可是很少见的,众人又是新奇又是紧张,书院里那套成人法则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袁仲道的一名书童摇了摇铃,筵席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轮的主题是“冬去春来”。
冬去春来,叹冬之凄凉,惜春之葳蕤!
老掉牙的题材了,但要想写出新意来,却有些难了。
尤其这次的出题人还是山长袁仲道!
袁仲道啊!
贤名远播的大儒!
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的何其多!
若是能得他青眼,被指导两句都是轻的,袁仲道的门生古旧遍天下,拜在他门下就等同于多了许多同门助力。
众人不由打起精神来。
袁仲道坐在西侧上首,率先端起酒杯赋诗一首:
巍魏二月雨初柔,风卷清寒一共休。
旧枝横斜临清浅,新红暗淡过层楼。
更怜仙子低翠发,也向桃花羡白头。
岂慕灯前添娥黛,不如归去弄轻舟。
袁仲道边念着,那边已经有人挽起袖子,大笔一挥记录起来。
“好诗!”
袁仲道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出声拍手喝彩。
众人交头接耳,开始分析他这诗的精妙之处来。
确实是好诗!陆烁心里念道。
意象清新简单,又结合山中之景,寥寥几笔组合起来,又显得意境优美。
着实是一篇上等佳作。
“拙作拙作!”
袁仲道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欢呼喝彩声。
“权当抛砖引玉了!在座诸位都知道规则,就不需要我赘述了!现在就正式开始吧……”
袁仲道说着,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置在一旁的溪流中。
水流平缓,酒杯晃晃悠悠顺着溪道顺流而下,不一会儿就在一人长案面前停了下来。
这人照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赋了一首诗。
有出彩的有平庸的,不一而足。
出彩的欢呼喝彩,平庸的拍手鼓励,总之气氛渐渐燃了起来,响声雷动,时不时又有丝竹应和,十分的热闹。
这般情形之下,等酒杯流淌到陆烁面前时,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陆烁伸手将酒杯捞了出来,微微抿了一口。
酒味虽有,却并不辛辣,味道也不浓厚。
显然备酒的人是很有分寸的。
方才袁仲道报出诗题时,陆烁心中就已酝酿了一会儿,此时趁着兴奋劲儿,酣畅淋漓说了出来:
枝头一段落芬芳,三月风微已春凉。
深院闲时听簌簌,小窗晴处对苍苍。
灯花依旧愁夜短,明月何曾照梦长。
不是春愁如春水,无非春去总堂堂。
这诗一出,喝彩者有之,拍掌者有之,一半一半。
到他这里竟有了些争议。
陆烁脑中的激情过去,冷静归来,他坐回位置上,目光放到上首的袁仲道身上。
就见他面上亦喜亦忧,神色莫辨,但却是笑意居多,让人有些猜不透。
“继续继续!”
袁仲道笑着摆摆手,对陆烁示意。
陆烁顺着他的话将杯子重新放到溪流中。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酒杯远去,放到陆烁身上的少了,陆烁松了口气,周茂却在这时伸头凑了过来。
“师兄!”
陆烁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周茂连忙扶住他。
“怎么一惊一乍的?”
周茂将他扶起来抱怨。
“你才一惊一乍的!”
陆烁坐好,看向周茂的眼神有些幽怨。
要不是你,他何至于差点倒下去。
周茂也不理会他的反驳,只问他道:“你怎么想起做出这么一首诗来?”
陆烁想到刚刚那一半一半的情形,也不回答,而是虚心问道:“这首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诗倒是好诗!”
周茂点点头。
陆烁眨眨眼睛看他,见他眼中没有敷衍,竖耳等着他下一句。
周茂想了一会儿才道:“诗是好诗!只是却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让我想起一句话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看看你再看看你这诗,总有一种矫揉造作之感……”
矫揉造作之感?
难道借诗抒情不是正应当的吗?
陆烁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陆烁笑了笑,道:“言为心声,诗作贵在清丽自然、由心而发,你刚刚所做之诗,虽言词完美感情丰沛,却如壶中之水缸中之鱼,混混然不可广发也!技巧十足,却少了些歌以咏志的真实感来……”
言为心声!
周茂如此一说,陆烁不由眼睛一亮。
他作诗时遵循着现代累积的毛病,总是注重叶韵、对称等等这些技巧上的东西,反而忽略了诗的本质,最终技巧上的东西反而束缚住了本质的发散,诗依旧可称作好诗,却算不得佳品,最多称得上二流。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陆烁笑道。冲周茂拱手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在这边说着,那边酒杯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停到了卫钊面前。
陆烁和周茂忙停住对谈,向他看了过去。
就见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倒扣在长案上,就随口吟道:
白云散聚太匆匆,梅子落时雨无穷。
病沉总觉韶华短,绿深偏忆露华浓。
久在人间成逆旅,不向梦里觅旧容。
当年春风一段恨,故香杳尽杏花东。
☆、第287章 魁首(龟仙人灵宠缘万更3)
卫钊吐字清晰,声音平缓,徐徐道来,但不知怎的,陆烁竟从他的诗中读出一股子涩意来。
那种绵绵的苦涩,就如同春雨一般,浇在心头,虽不猛烈却让人心间润湿,浑噩无措。
“久在人间成逆旅,不向梦里觅旧容。”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竟让他吟出这样的诗来!
很显然有这种感受的不止陆烁一人。
场中一片静寂。
但对上吟诗的卫钊、看着他沉寂的目光、漠然的态度,人们却说不出这诗“矫揉造作”的评语来。
况且这诗也并没有矫揉造作、故作深沉之嫌。
“好!”
突然有人鼓掌叫好,在当下沉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出。
众人循声望去,见鼓掌叫好的竟是山长袁仲道。
“好!”
“好!”
……
见袁仲道叫好,众人不论心中如何想,都纷纷鼓掌应和起来。
等叫好声渐渐低落下来,袁仲道才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一时间回旋池附近再次恢复了静谧,这对于有几百人的宴会来说显得有些诡异,但众人却觉得理所应当。
此时卫钊也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恭敬的向着袁仲道的方向立着,等待他的垂训。
陆烁坐在卫钊上首的位置,看看他又看看周围众人的反应,就见大多数人面上平静,但自然少不了暗戳戳喷涌妒火的人。
这其中就有薛宁。
薛宁虽坐的远,陆烁却清楚看到他瞪眼怒视卫钊的模样。
恶狠狠的……
若非知道薛宁身份不明,若非知道这二人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陆烁几乎就要信了他眼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只能说他演技好吧。
陆烁这样想着,那边袁仲道就已哈哈笑了几声,看着卫钊面上欣慰,道:“汝诗清丽,用情自然,颇有杜工部遗风!今日魁首,非你莫属啊……”
说罢袁仲道摸了摸胡子,面上笑意更浓。
陆烁看着袁仲道对卫钊的亲近反应,沉默着没有做声。
据这些日子观察来看,袁仲道似乎根本不怕卫钊扬名一样!
虽然他告诫自己要远离卫钊一些,他自己却好像没什么忌讳。
真是奇怪!
陆烁面上平静,但周围的人听罢袁仲道的话后,面色却是一变。
尤其后头没来得及作诗的人,更是僵着手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卫钊就在这时候拱手让了一让,道:“先生过誉!不敢当如此夸奖……再者魁首之事,总要等在场师兄弟全部作完才好评判!”
没有过分推辞也没有自我贬低,就这样客气的礼让,让人感受到他如沐春风的礼节的同时,也明了他对自己的自信。
“既如此!那就继续吧……”
袁仲道笑着点头,掀起下摆施施然坐下,就示意卫钊继续往下传。
卫钊将酒杯放置在回旋池中,让它顺着溪流继续飘荡。
酒杯在溪水中停了又漂,漂了又停,约莫一个时辰后,这么多人才一一吟完。
其中有好有坏,但有卫钊珠玉在前,便是后头再好的诗,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了。
等一轮完毕,袁仲道稍稍指点了几句,就直接宣布了这轮的魁首。
当属卫钊无疑!
对于这个结果,虽有个别人心中暗酸,但大多人都是服气的。
陆烁自然也在服气之列!
他虽然诗作的一般般,赏诗看诗的本领却还是有的,纵观这一轮下来,能跟卫钊媲美的还真的没有。
即便是周茂、袁文季这两个才学出众之人,也要甘拜下风。
因这次上巳节参加的人数较多,如同往年一样,流觞曲水也是分轮回制的:参加第一轮的,多是书院中的佼佼者,越往后才学、名气依次递减。
因轮回较多,故而袁仲道宣布了第一轮的结果之后,坐在场中的人就陆陆续续退了场,转往下一个场所去。
袁仲道却依旧留在回旋池处,继续主持。
……
陆烁亦步亦趋跟在周茂身后,看着周围五花八门的活动场地,忍不住问道:“师兄!你觉得下一场去哪里比较好?”
曲水流觞之后,学子们就可自由活动,选取自己心仪的场所。
“去前面的平石台吧!”
周茂想了想,指着不远处一处平坦的草地,建议道:“刚刚饮酒赋诗有些累了,在此处休息一下正当便宜……再者那里又是同窗们听曲饮茶、切磋技艺之处,看别人施展才艺、顺便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岂不畅快?”
比拼才艺之处?
陆烁往那边看了看,就见已经有几个人席地而坐了,或是对弈、或是吹曲、或是共论茶道,甚或有人拿剑切磋,三三两两的,看着很有意思。
陆烁心里喜欢,笑着点头同意。
两人就一同往平石台处走去。
边走陆烁边转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下。
没有见到卫钊和薛宁的身影。
不知去何处了……
不过他却没空继续搜寻了,因为平石台很快就到了。
“周师兄!”
“陆师弟!”
有人上来问好,陆烁也和周茂一起还礼回去。
寒暄了一阵,众人就又回去该干嘛干嘛,陆烁则跟周茂分散开来,择取自己喜欢的去处。
陆烁脚步转了转,就先去了茶道处。
茶道,以品赏茶的美感著称,古来流传已久,经唐宋盛世、文气浓重,更是发扬光大,等到了大齐这一朝时,习茶道品茶道的风气流传更广,几乎家境过得去的书香门第、勋贵世家,都以懂茶道精于茶道为荣。
此时茶道处已经摆上了两排长案,周围团团围着一圈的人,一名白衣胜雪的书生立于中间,坐姿端正,身形笔直,正一手执筅一手提壶,手中动作个不停……
原来是在分茶!
见状陆烁好奇心起,也跟着凑了上去。
书生手中动作沉稳,即便在众人的瞩目下也依旧半点不抖,显见是做惯了的,就见他手中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