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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彭久飞就撂下话来,说考完试同孟中亭好生说道说道,不过自考完乡试之后,彭久飞人好像消失了一样,原本说要一起请着吃饭的事也没了影,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孟中亮还差人上门请他,竟然没见着人。
现在他和尹组出现在这里,孟中亭倒是不觉得他是奔着自己来的,而且只看那彭久飞一张脸……
“他怎么起了一脸烂疮?”崔稚和邬梨异口同声。
彭久飞那张脸上,大大小小的水泡挤得满满的,尤其嘴角,通红一片,连带着整张嘴都肿了。
众人盯着那彭久飞看,彭久飞岂会毫无察觉,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同这些人搅合,就算是孟中亭在,他也只看了一眼,转过了脸去。
崔稚啧啧两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相安无事很好。
她见孟中亭略略松了口气,而彭久飞已经抬脚走了,就是走之前,又往这处扫了一眼,像是在看魏铭,魏大人半晌没动静,崔稚看去,却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细看之下,竟有几分玩味。
玩味?
崔稚忽的想到了第一场魏铭刚出场的时候,她心念一动,凑到魏铭脸前,“魏大人你……”
说着,往彭久飞那儿示意地瞥了一眼。
魏铭一下就明白了,他不禁心道,这丫头心思转得忒般快,竟然能让她瞧出来端倪。
不过这事还不到发出来的时候,魏铭拉了她的袖子,“不说不动是为妙。”
这一提醒,崔稚可就更明白了,当下反手扯了魏铭的袖子一下,偷笑起来,魏铭也不禁抿嘴一笑。
两人的事只有两人明白,孟中亭瞧了一眼两人相互扯着对方的袖子,心下微有些闷,刚要说点什么,忽的听见身后闹了起来,闹起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彭久飞。
原本彭久飞就是来上香的,他把整个济南城的大小神明全都拜了一边,今日来拜文昌帝君,倒不是指望能高中,只是盼着自己不要在这场科举上坑害了全家上下就行。
因而他见着孟中亭魏铭他们,都没有理会,可谁知往上走这,竟被人当面嘲笑了,说什么“脸烂成了猪头,文昌帝君也不知是门下哪位学生呀!”
他仰头一看,两眼都冒了火,竟是徐继成那厮!
徐继成大摇大摆,身边带了不少人,包括同样冒籍的那牛长恭和冯启春。他们仗着徐继成是势,都笑话彭久飞,就算畏惧彭家的势力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可都跟着发笑,终于把彭久飞压了许久的那团邪火勾了出来。
彭久飞再也忍不住,一句直接骂到徐继成脸上,撸了袖子直奔徐继成而去。那徐继成在他舅舅佟孝贤的庇护之下,谁人敢惹,当下被彭久飞骂了一句,也跟彭久飞一样撸了袖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扭到了一起。
“别打架呀!”这一打,可把两方都吓着了,现在是乡试阅卷的关头,要是因为打架吃了官司,到时候中了举,指不定也要被划去,当下两方七手八脚地去抢人,你抓了我,我又挠了谁,都说不清了,原本不想打架的两方人马,也全都纠缠在了一块。
魏铭几人瞧得热闹,崔稚拍了手,“这可好了,早不见打群架的了!”
文昌帝君脚下,到底还是不许喧闹的,没及时就有几个道士奔了下来,道长们都是练家子,一伸手,就把纠缠一起的人全都拉开了。
当下一番劝解不在话下,徐继成脸上青了几处,彭久飞也被他打破了几片水泡,谁也没吃亏,谁也没赚便宜,赚了便宜的,只有魏铭崔稚这些看戏的人。
彭久飞管不了这么多,心里邪火还是东奔西突地难受,文昌帝君也不拜了,转身就下了山。
尹组追着他,“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去?!”
“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彭久飞恨的难受,“就算我彭家要败,也不能让那佟孝贤和他的外甥逍遥自在!我这就去拟个状子,把徐继成那贼和白源泄题的事说了!谁也别想好!”
——
贡院。
所有试卷经过誊录官誊录,已经到了各个经房的同考官手里。
桂志育和窦教谕分在同一个经房改卷,桂志育摩拳擦掌,只是窦教谕心里想着边小清的事情,有点魂不守舍。不过窦教谕是经年的同考官了,能行替考作弊那样的事,薪资素质不知道比桂志育高多少。
他定了定心,手下翻了几张试卷,见桂志育去了茶房,也跟了过去。
桂志育见他来了,笑着跟他点头,窦教谕对他甚好,因为他年轻没经过事,处处提点,当下替窦教谕斟了杯茶水,低声道,“晚上没睡好吗?见你这几日精神不太好。”
窦教谕哪里是没睡好,根本和那彭久飞一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彭久飞怕边小清的卷子事发,彭家都要跟着陪葬,而窦教谕怕的确实那卷子意外被略了过去,若是彭家保得太平,只怕要陪葬的就该是他一家老小了!
生死关头,如何安睡?!
第410章 阅卷
窦教谕和边小清商量好了做哪一经房的卷子,可一个经房里这么多考官,并不是窦教谕都能招呼过来的,有几个是他的老相识,自然好说,还有许多并不认识,或者说没有和他一起玩过猫腻。
他不能所有人都安排到,只能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当下他寻了桂志育,这许多日子同桂志育示好,这个时候,桂志育字要帮他一点小忙,千万不要把卷子扔进框子里也就是了!
他见桂志育关心他,心下也道对不住了,低声跟桂志育道,“桂教谕不知,我有个仇家,今次也来乡试,我只盼着他不要考中才好。”
桂志育听了讶然,心道窦教谕怎么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他说,“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考神都看着呢,他考不中。”
窦教谕道,“考神高高在上,总有眼睛瞧不清楚的时候!咱们都瞧清楚点,就不会让他过了。”
“瞧什么?”
窦教谕见他果然过于耿直,当下直接点了他,“那仇家来考之前说要骂遍考官,骂遍朝廷,如果桂教谕看见这卷子,就是此人无疑了。”
桂志育吓了一大跳,“啊?还有考生胆敢骂考官?!”
这确实有,尤其那些屡试不第的,或者考到半截就知道自己不指望的人,便会在卷子里编写瞎话逗弄考官,骂起来的也不是没有,毕竟名字同卷子割开,考官见得多了,也就不理会,直接扔到一边去。
窦教谕就怕有人把边小清骂朝廷的卷子,当作随意的骂卷扔到一旁,他扯了桂志育一把,“我那仇家势大,今次若敢在乡试里骂人,我必然要抓了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窦教谕突然面露狠厉,可把桂志育吓坏了,桂志育连忙道,“若真是胡乱辱骂,我便替你报上去便是。”
得了这话,窦教谕大松了口气,他谢过桂志育,桂志育却不敢领受,心里不由得想起魏铭提醒他的话来,说窦教谕说不定要在乡试里面让他帮忙,如今果然应验了,只是这仇人骂人之事,窦教谕说得稀里糊涂的,桂志育将信将疑,于是还不是十分确定,到底要不要给窦教谕帮这个忙。
只是他没想到,坐回去没多久,就看见一张卷子,自开头破题便同人不一样。
桂志育拿来仔细一看,开头两句就开始骂人了!这难道就是窦教谕说得仇人的卷子?当桂志育细细看了下去,越看越震惊,越看越冒汗,他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还了得?!”
卷子开头破题没做旁的,反而做了一首诗,将乡试一干考官全部骂了一般,最后一句,还不忘将朝廷捎了上去。
桂志育得了窦教谕的提示,往下细看,再见这考生考试长篇大论,当先把教谕里那些欺压学生、收受贿赂、考试作弊的事说了个十足,骂起来教谕们毫不留情,桂志育看得直皱眉,然而在往下,竟然骂起来正副两位主考官。
桂志育看着卷子,一众同考官看着他,窦教谕眼中光亮闪动。出来了!边小清替彭久飞写的卷子出来了!
他立时朝桂志育使了眼色,桂志育兀自震惊,看看卷子,又看看窦教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事忒般古怪,他要是不弄清楚,直接就按照窦教谕说得办了,岂不是有可能钻了套?
桂志育当着窦教谕的面,又把试卷放了下来,眼神往他身上一扫,转身去了茶房。
窦教谕赶忙跟了上去,还没等开口问他怎么不去上报卷子,撂下做什么,桂志育已经先开了口,“窦教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同我说清楚,这卷子撂下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窦教谕怎么也没想到,他听过那么多人说这句话,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这句话竟然从桂志育口中说了出来。
他满嘴黄连一般,只看桂志育一脸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知道自己这么多日子以来,跟桂志育套近乎、行拉拢之事,并不是真心相交,只是想让桂志育帮帮忙,这样的心态让他非但没能得到桂志育的帮助,反而引起了桂志育的怀疑。
以桂志育的个性,若是他没有急着打那招呼,桂志育是必然要上报的,现在反而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生死就在桂志育一念之间了,窦教谕再没法瞒下去,当下跟桂志育和盘托出。
“……行作弊之事,是我大错特错,可那边小清的大仇不报,这一辈子活的窝囊……现在彭家和我等的命运都在桂教谕一念之间,我的所作所为我自己承担,但是那边小清得此机会不易,还请桂教谕助他一臂之力!”
桂志育懵了,他没想到,竟然从窦教谕口中听了这么大一个阴谋。
彭家为祸在先,便是窦教谕不说,他也听说过那彭家子弟在莱州素来猖狂,可这样一份辱骂朝廷的卷子,并不是彭家人所做,他现在已经知道此卷乃是诬陷,如果报上去,同为诬陷的罪名!
可他要是不报,彭家自然会无事,而以彭家的势力,窦教谕和那边小清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尤其是窦教谕,他明知道边小清可以四海为家,而他上有老下有小,完全跑不掉,却还是没有阻拦边小清行这并不是十足把握的报仇一事。
桂志育一时说不清,乡试作弊的窦教谕和助人报仇的窦教谕,到底哪个才是窦教谕本人。
或许都是他,又或许都不是。
桂志育转身回了阅卷的经房,拿起了那张卷子,从跟来的窦教谕身边擦肩而过时,说了一句话,“此事之后,你便解甲归田吧。”
窦教谕一怔,眼角有泪落下,“多谢。”
桂志育没有再停留,同看管考官的人道,“请通报两位主考官,下官有要事求见!”
他重新看了一眼那一张伪作的卷子,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今日今时,他不想再深究了。
桂志育得了答复,带着卷子一步一步往正副主考的阅卷处去了,近在城里的彭久飞笔下落定,状告徐继成的状纸已经落成。
济南城里照常人来人往,大小寺庙人满为患,没人在意天上风云变幻,没人知道济南城即将迎来一阵疾风骤雨。
除了坐在窗下书案边,一刀一刀刻着印的魏铭。
第411章 反应
桂志育手里的卷子,照理先递到了副主考白源手里。
白源,正六品的刑部主事,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今次被点了这山东乡试的副主考,领命到此,也没有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