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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得空去了趟洗手间，回到会场的时候，会场内气氛依旧，她扫视了一圈，这才看见东南角正在与客户交谈的齐嘉志，刚走没几步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傅高明，她心突地跳了一下，待确定跟随他一起来的是明瑞集团业务发展部总经理后，她这才稍稍缓了下来，避无可避之下，她只得先开口：“傅董，您好。”
傅高明是傅楠的父亲，也是明瑞集团的当家人，明瑞集团作为业界的翘楚，这样的场合，顾盼早已料到，好在来的人不是他。傅高明看见顾盼，先是讶然，转而笑道：“小顾，原来真是你，我刚还在跟老纪说好像看见你了。”
顾盼笑了笑，举杯道：“傅董，我敬您。”
傅高明抬了下眉，抿了一口杯里的酒问道：“小顾，你怎么在这里？最近怎么样？”
顾盼一脸温和的笑意，优雅从容的答道：“多谢傅董关心，我最近挺好的，现在在GI公司上班。”
傅高明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一眼刚从客户身边抽身走过来的齐嘉志，点了点头笑道：“难怪看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顾盼用余光看了一眼远处走过来的齐嘉志，盼着早点结束这个话题，“傅董，您过奖了……”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齐嘉志已经走了过来，“原来是傅董。”
顾盼越发的有些尴尬，好在两人也没聊几句便分开了。顾盼悄声吐了一口气，心稍稍定了下来。
齐嘉志见她一脸紧张笑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见到前任老板这么紧张。”
顾盼怔了一下，转而答道：“我之前的上司是傅楠，跟傅董接触不多。”
齐嘉志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看了远处仍在应酬的莫璟宸一眼，“Richard让我来找你，你尽量避着点Kohl。”
顾盼一脸茫然。
“他是个老色鬼。”齐嘉志见顾盼一脸纯真的模样，忍不住愤然道，“他也就仗着自己在总部的背景在这里撒野。”
顾盼不禁笑道：“原来你们背后就这样评价领导的。”
齐嘉志愣了一下，以往见顾盼笑总是礼貌温和的笑意，这次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是真正发自心底的笑意，他一时被感染，也乐了起来，“你现在是有我们的把柄得意了？”
顾盼连忙笑着摇头，“不敢不敢。”
顾盼不知刚才的一幕落在了还在觥筹交错中忙碌的莫璟宸眼里，她的嫣然一笑，就这样一丝一丝地沁入了他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挥去。
上海回来，顾盼已经过了试用期，本来补流程仅需要补上上司齐嘉志的转正面谈，发展到最后齐嘉志、莫璟宸、Kohl三个大boss都分别跟她做了转正面谈，三堂会审之后，这才收到了正式的转正通知书。转正通过后，顾盼没等来齐嘉志口中的转正Party，而是迎来了一个大Case。市政府有个项目招标，跟GI公司的产品对口，但是由于政治文化的缘故，外企与政府的项目对接尤为困难，可莫璟宸又想通过此次项目提升他在总部的地位，因此吩咐下来的指令便是，不遗余力拿下项目。
于是顾盼开始忙着改不完的企划案，以及与法务部准备竞标文书的事。政府的项目向来利润偏低，但是由于具有权威性，仍是有许多公司前仆后继，就算亏本也要争个头破血流。
一连几日的通宵加班，顾盼终于赶在竞标会开始前完成了所有文件。顾盼将打印好的文件分别递交给了Kohl、莫璟宸和齐嘉志后，这才安心地回家补觉。
第5章 一半
即使已经这样疲惫，顾盼还是睡得不安稳，梦中惊醒时，她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她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晚上六点，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却感觉睡了许久，疲惫不堪，身体的意识仿佛还在沉睡。她捋了捋汗湿的发丝，慢慢坐起，打算给自己寻觅些吃食。电话铃响起，是她的上司齐嘉志的电话，她快速的接起。
显然电话那头的齐嘉志没料到她会这么快接电话，有些迟疑地叫了她一声，“Rebecca？”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嗓音混沌一如她的意识，这样的嗓音与她上班时清亮有力的声音不同，带着些女儿家的软语腔调。齐嘉志极为受用，笑了笑，声音也低了下来，“吵醒你了？”
顾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他根本看不到，连忙说道：“没有，我正好刚醒来。”
“那看来你还没吃饭，晚上一起吃饭，就在你家附近。”不容拒绝的话，顾盼一时不知道如何拒绝，犹豫之间，只听他又说道，“对了，Richard也在。”
顾盼默声，看来是一个不能拒绝的饭局。
洗漱完后，由于是她家附近吃饭，顾盼听了安排在自家小区门口等着两位老板来接她。齐嘉志开车，莫璟宸坐在副驾，顾盼坐进车内的时候，两人脸上还挂着笑意，应该是刚才在讨论什么开心的事。她向两位领导打了声招呼，莫璟宸像平常一样“嗯”了一声回应她，齐嘉志回头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顾盼摇了摇头道：“听两位领导的。”
齐嘉志转头发动车子，车子在逐渐变暗的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着。齐嘉志突然说道：“没想到你跟Richard住的这么近。”
顾盼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她看向莫璟宸，只听莫璟宸说：“我住在你家对面的小区。”
顾盼“哦”了一声，并不惊讶。早就听说莫璟宸家世极好，虽然他回国不到两年，以他这样的身份及目前自身的身价，住在对面这样的高端小区倒也不足为奇。齐嘉志笑着打趣道：“你们以后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两人极为默契地没有去接他的话。好在吃饭的地方不远，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目的地，是附近一家有名的音乐主题餐厅。
餐厅装修的极为雅致，镂空雕花的实木屏风将卡座隔离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透过细密的竹帘只能看见人影斑驳，高台处饱经世故的驻唱歌手正唱着薛之谦的《一半》：
“你可以为我们的散不用承担/
是我投入到一半感到不安/
好过未来一点一点纠缠”
歌声飘荡而来，顾盼这才明白过来这装修的妙处。
落座后，齐嘉志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问顾盼：“Rebecca，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顾盼点了点头，“难得雅致，我很喜欢。”
齐嘉志笑了一下，偷瞄了莫璟宸一眼，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答案，对方淡然一笑，任由他猜测。
几次接触下来，顾盼也能感觉到两位领导的善意，是以这样的氛围倒也自在。莫璟宸初回国的时候，GI中国公司一片狼藉，Kohl仗着他强大的背景在中国公司胡作非为，甚至乱搞男女关系，导致GI中国公司的业绩一度下滑厉害，总部这才派了莫璟宸回来。莫璟宸一回国便大刀阔斧地进行公司改革，在与Kohl的对抗中表现得十分强势，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样的背景，而是因为他的实力。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GI从即将退出中国市场的局面一步一步扭转颓势，到现在处于行业的领先地位；从一开始的困兽之斗，到今日的登高俯视，他已不再是刚回国时Kohl口中的毛头小子，而是可以跟Kohl并肩的GI中国公司高级副总裁，若不是Kohl靠着裙带关系，恐怕他的总裁之位早已不保。莫璟宸凭着他出色的领导能力及管理能力，赢得公司上下一致好评，他工作上作风强势，手段凌厉果决，私下却是一个对待下属极富情怀的莫璟宸。比如此刻他和齐嘉志一唱一和，从顾盼的家庭背景、父母兄弟姐妹到喜欢吃的菜，爱好、兴趣都调查了一遍。
“Rebecca，其实我和Richard一样，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做他的助理？今天看了你交上来的标书和企划书，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市场经理能交出来的东西，想必你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案子，照这样说的话，跟在Richard身边，接触的东西会比现在所接触的更多、更核心，这不是每个职场的人都期望的吗？”
顾盼笑了笑道：“齐总，你这是在表达对我这个下属的不满吗？”
齐嘉志连忙摆手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这话我是替Richard问的，他的请求第一次被人拒绝，自信心受了极大的打击。”说完，他还瞟了他两眼。
顾盼听他说完向莫璟宸看去，只见莫璟宸挑了挑眉，嘴角微勾，看着齐嘉志警告道：“我警告你，诽谤领导是要扣工资的。”
齐嘉志连忙做捧心状，“领导，我错了。”嘴上说着我错了，但实际并没有表现半分歉意。
莫璟宸轻摇了摇头，没有与他计较，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次参加竞标的公司还有明瑞集团，你知道吗？”
顾盼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她与明瑞集团早已断了联系又怎么会知道。
“那你觉得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会是谁？”
答案几乎不用思考就冒了出来。明瑞集团虽是家族企业，傅楠作为傅高明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明瑞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没有像其他纨绔子弟一般不务正业，而是十分勤奋，对待公司的事情更是十分上进。以往这样大的项目，他必定亲自上阵，标书和企划书都是她来起草，他只要给出想法和价格，她便会交出漂亮的企划书。即使他常常别出心裁，她不用追问便已了解他的想法，也不用怀疑就好像他就是会做这样的决定一样，他们之间的合作默契远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顾盼毕竟初入职场，对这样正式的文件也像其他的新手一般，写出来的东西枯燥乏味，没有新意，用傅楠的话说像老妇人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后来傅楠便亲自教她，从大纲到立意，到成文，最后她独自便能写出漂亮的企划书，傅楠的才华远胜于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虽然与他一起工作数年她从来不见他写过这些东西，但是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那么的优秀。
“主负责人应该是傅楠，还有他身边的市场总监陈飞宇。”顾盼说完，心脏的位置突然收紧，原来再次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痛。
莫璟宸笑了笑没说话，齐嘉志坐起身子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怎么看这个项目的吗？”
顾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很快便消失了，“傅楠的想法向来标新立异，别人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是顾盼与他亲密无间这么多年，她仍然看不透他。以前她对他十分信任，她从来不会去怀疑，也不会去追问他的想法，即使有时候她觉得难以理解，也只以为是自己还不够努力，还没有达到他那样的高度。后来他们之间出现了极大的信任危机，她问过他一次，他撒谎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问过他，直至他们分开。
齐嘉志还想问什么，莫璟宸打断道：“好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一时之间，餐桌上的气氛极其尴尬。顾盼隐约察觉到这样的尴尬是因她而起，她想了想说：“其实就产品而言，我们的产品较明瑞的有优势，只是在价格上略有些吃亏。”
齐嘉志笑了笑说：“也不一定，我们这次报价测算了这么久，已经表现出了十分的诚意。”
顾盼皱了皱眉，即使是这样她仍是觉得形式不容乐观，明瑞集团的参与注定要给GI一记重击。
三人吃完饭后，餐厅外已是华灯初上，霓虹灿烂。齐嘉志将莫璟宸送到了小区门口，顾盼随着他一起下了